【美文】鏡前絮語
鏡 前 絮 語
薛桂芳
最美不過夕陽紅
最美不過夕陽紅
劉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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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冬的一天，天氣雖不十分寒冷，但是風卷黃塵，使人難以睜開眼睛。
省城辦完事，在返回原平的路上，覺得肚裡空落落的。路過石嶺關，一家飯店象磁鐵一樣，吸引了我們。真是一呼百應，同行者一起走進了飯店。
飯店不大，還算乾淨。三面牆壁上都裝有水銀玻璃，明晃晃的，讓人感到頭暈目眩。剛坐定，一盆熱乎乎的洗臉水端到面前。這時的我，只覺得洗臉比吃飯更重要，把臉上的灰塵、旅途的倦困，都寄托在那盆清凌凌的水中。心想，如果天天不洗臉，那該是什麼樣的面孔？什麼樣的心情！如果人人都蓬頭垢面，那又是什麼樣的社會呢？
我完全陶醉在洗臉的愉悅中；心裡卻想著不洗臉的既邋遢又尷尬的情景……
就在我扭頭取香皂的一剎那間，看見屋那頭有個女人也在洗臉。不過只能看到她的側面。她大約也有六十左右的年紀吧，穿一件茄色毛衣外套，搭一條棗紅底大花絲巾，把那張半老的臉襯托的豬肝兒似的，很不美觀。我想，這女人真不會打扮，穿深色衣服如果襯一塊淺色絲巾，那就顯得有脖子有臉了， 不至於使上半身全是黑紅的顏色，酒棗兒似的，十分難看。在審視那女人的當兒，覺得她跟自己多麼的相似，那外套、那絲巾、那個頭、那身段兒，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洗完臉，就去找那個女人，想跟她聊聊。問問她的毛衣外套是否手工編織，問問她的絲巾是多少錢買的。可是奇了，四處「掃描」不見那女人的蹤影；只發現身後的方水泥柱子上，也嵌著長長的玻璃鏡。這時，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清醒了，才反應過來她是誰！這念頭閃過之後，直覺得心裡一陣冷。
於是我又站到願來的鏡子前，凝視著鏡子中的人，思緒象本日曆，又翻到很久很久以前……小時候，我是全村人公認的靚閨女，結婚後又是婆家村能排上名次的俊媳婦，可現在卻……唉，真是窮了別再提那「有」時候；老了別再說那小時候。細瞅著那張被風砂吹打過的臉，它不僅和衣服、圍巾的顏色相近，而且上面還布滿了粗細深淺不同的皺紋。怎麼剛到花甲之年就這麼老相呢？硬是這衣服和圍巾襯托的緣故吧！這是臨出門時小女兒硬把她的絲巾掛在了我的脖子上，害的我出醜變怪的，多丟人現眼。可是轉念又想，這皺紋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歲月這把利刀刻在了臉上的「年輪」，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冒出來的。怎能怪罪於衣服和圍巾？更不能怪怨女兒，她當初是想把媽媽打扮的好看一點的。可奇怪的是我在家也照鏡子，為什麼就沒有發現這麼多的皺紋？也沒發現自己的醜樣呢？！是不是這鏡子有毛病？於是我又想到了娛樂場上的「哈哈」鏡，它是故意把人的身體扭曲了的，還有商場上的試衣鏡，它是故意把人的身材拉長了的，使你穿上什麼樣的衣服都好看。
回到家中，已是黃昏，我放下行李，走到梳妝台前，左照右看，卻不見皺紋。我還是我，心裡感到一陣愉悅和輕鬆。
這一夜，我睡得很安穩，一覺醒來，金色的陽光正在撫抹我的頭頂。起床後的第一件事照例是洗漱。洗畢，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到把梳妝台挪個地方。於是先把它從靠後牆的角落搬到靠著山牆的地方。再照梳妝台上的鏡子，發現臉上確實有許多皺紋，但不太清楚。乾脆把梳妝台搬到窗戶旁的陽光地帶。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我才看清了「廬山真面目」。原來臉上皺紋縱橫交錯，深淺不同，老氣橫秋，霜染兩鬢。唉！這就是我嗎？我呆了，一動不動地立在鏡前，回首數十年，沒活秋，沒活春，沒有一天瀟洒和輕鬆。除了上班，，只記得一個勁地做營生。沒時間也沒來及刻意修飾打扮自己倒老了，老得這麼快！
我是真的老了。為生活的奔波、為工作的忙碌、為父母的盡孝、為子女的操勞……可是以前為什麼還為自己不比同齡人老而沾沾自喜呢？不！不是不老，而是老了自己還不知道。因為我看到的自己，老是原先那鏡子里不真實的「我」。
我在感慨之餘又有點慶幸。真慶幸那次的太原之行，它讓我認識了自己，也感激小飯店的衣鏡，它調整了我的視覺，使我不再霧裡看花了。
「老」和「丑」是緊緊系在一起的。老了就丑了，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是一條不可抗拒的客觀規律。和花開花落、春花秋實、落葉歸根一樣，人和動植物都得遵循這條規律！細細想來，誰能把美麗的青春留住？名星們能！但那是花大把大把的人民幣整容的結果。作為工薪階層的我，哪有那樣的奢望呢？再說了，那樣的美是參了水份的美，那樣的年輕是打了折扣的年輕。真正的美應該不加修飾，從容淡定，像蘭花一樣。它雖沒有艷麗的外貌，卻具有質樸文靜的氣質；雖沒有碩大的花朵，卻有著淡雅高潔的品格。所以歷代文人以蘭喻志，稱它為「人格之花」。
想明白了，就不會為自己的變老、變醜耿耿於懷了。其實年輕和老、漂亮和丑是相對的。它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只要有一個好心情，煩心事就會釋然。得失隨緣，來去無憂，心裡充滿陽光，才是永恆的美。只要有個健康的好身體，那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健康，就擁有了一切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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