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書 《談美》：學會以「審美」的維度看世界，讀起來會微笑！

「藝術」這兩個字，可能是當下年輕人最不屑的字眼，吃不能吃，用不能用，還夾雜著一股酸腐文人氣。但你必須承認，我們如今宣揚的實用、科學，似乎都蘊藏著一股腐濁之氣，那些所謂的政治學者、經濟學者，還有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哲學家、科學家，正讓我們變得越來越俗不可耐。

朱光潛先生的這本《談美》，就是一味拯救俗濫的藥方子，它談作品裡的藝術，也談生活里的藝術。讀了他這本書，你大概可以領悟到玩味一首詩、一幅畫或者一片風景的幸福感。

既然談的是藝術之美，我們就有必要來說說，什麼是美感。平常，要是看見一朵顏色鮮艷的花，你會稱讚它「美」，碰見一個年輕姑娘，你稱讚她「美」，讀一首詩或者看到一座雕像，你也還是稱讚它「美」。在大多數人眼裡，「美」指的就是「好看」，或者「愉快」，他們把美感和快感理解成了一回事兒。

這並不是在貶低普通人，其實連文藝批評家，也會犯這樣的錯誤。英國19世紀有一位學者叫羅斯金，他曾經很坦白地跟別人講：「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座希臘女神雕像，有一位血色鮮麗的英國姑娘一半美。」

從愉快的標準看，血色艷麗的姑娘，引誘力自然是比一座女神雕像要大，這沒什麼問題，但是，難道你覺得，一個姑娘的「美」和一座雕像的美是一樣的嗎？

顯然不是。姑娘的美只能引起快感，而女神雕像的美，才能引起美感。美感是一種藝術，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對於實際人生沒有引誘性。而生動的姑娘呢，恰恰攜帶了這種引誘性，這才讓羅斯金錯誤地認為，她們完勝了女神雕像。

如果站在這個基礎上，來分清美感和快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我們可以這麼說，美感與實際活動無關，而快感可以滿足實際需求。比如口渴了喝水，肚子餓了吃飯，這些都能讓人得到瞬間的滿足，屬於快感。至於看一位漂亮姑娘，如果你在欣賞她時，不會產生任何衝動，不帶佔有慾，而只是把她當作線條柔美、意境深遠的畫像或者雕像來欣賞，這就是藝術的美感了。

看來，藝術和我們的實際生活，還是聯繫得挺緊密，不過雖然這樣，朱光潛先生還是忍不住提醒我們，如果要發現生活中的藝術之美，我們還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做到了這一點，你就更容易發現美，甚至可以把一件本來惹人厭惡的事情，變成很美的意象。

比如西漢時期，有一段至今被我們傳為佳話的情史。當時的四大才女之一卓文君，她當年不願意守寡，和司馬相如私奔，甘願跑去陪他賣酒去了，可以說是追求愛情的典型代表，尤其再配上李長吉的那幾句詩，「長卿懷茂陵，綠草垂石井。彈琴看文君，春風垂鬢影。」哇，簡直就是一幅優美的畫兒，浪漫無比。

但是在當時的人看來，卓文君這種行為，屬於極度污穢、毫無婦道的醜行，是遭萬人唾棄的。這中間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當時的人們，不能把這種行為，從社會信仰和利害觀念的圈套中划出來，當作美麗的意象來欣賞。他們把利害看得太真，不會站在適當的距離之外去看人生世相，於是，原本豐富多彩有滋有味的世界，硬生生被他們看成了只有飲食男女的營求，自然就沒有美感可言了。

放在現在也是一樣，很多人也喜歡站在道德的角度去看藝術。朱光潛舉了個最簡單的例子，說一個鄉下人看戲，他看見演曹操的那個人，把曹操老奸巨猾的樣子演得十分到位，於是他氣不過，提起刀就跳上舞台，把那個演曹操的人殺了。義氣倒是義氣，但是沒用對地方，沒用對時間。他沒搞清楚，道德是實際人生的規範，但藝術跟實際人生，還是有些距離的。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們要用藝術家的眼光欣賞，就代表著要包容一切。實際上，好的人生和藝術，要同時具有嚴肅和豁達。

朱光潛先生說，這世界上有兩種人是最不藝術的，也最不討人喜歡，一種是俗人，另一種是偽君子。「俗人」就是缺乏本色，比如東施效顰，沒有美感；「偽君子」呢，則是竭力地遮蓋本色，一言一行透出虛偽，同樣也是起不了美感。這是用藝術家的嚴肅來對待人生態度。

再比如，對待一篇文章，它一定得是個完整的有機體，整體和部分都息息相關，你不能隨便改變字詞的位置或者形態。就拿陶淵明的那首《飲酒》詩來說，「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原本這裡的「見」字，充分體現了自然與物相遇相得的神情，但後人曾經把這個「見」字印成了「望」，整篇文章的韻味和美感就大打折扣了。對於這種失誤，我們當然不能包容。這是用藝術家的嚴肅對待藝術作品。

但是，我們同樣要學會用藝術家的豁達對待生活。哲學家斯賓諾莎，寧願靠磨鏡子過活，也不願當大學教授，因為那會妨礙他的自由。東晉名士王徽之，有一天晚上看月色正好，忽然想起了他的朋友代逵，就乘著小舟要去找他，才剛出門呢，就又把船划了回來。為什麼呢？他的回答是：「乘興而來，興盡而返。」這幾件事彼此相差甚遠，卻可以看出藝術家們的豁達。

仔細想想，朱光潛先生的這本《談美》，表面上談的是欣賞藝術作品，實際上談的是欣賞人生。實用、科學，我們要，但是呢，藝術和美，我們也要。

在阿爾卑斯的山谷里，有一條汽車路，兩旁的景物十分美好，路邊插了一個標語牌，上面寫著：慢慢走，欣賞啊！

這世界好精彩，不如擺脫不必要的枷鎖，去學著欣賞好了，否則，它不就跟牢籠一樣，了無生趣了嗎？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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