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撼動—底層家庭的官司改寫了美國

最新 03-31

陌上美國歡迎關注

2018年3月30日，星期五

一個沒有英雄只有平凡的故事。

是為了生活便利一點的一小步，結果，撼動了整個美國。

回顧AA產生的時代背景，遙望並不會平靜的未來。

2018年3月26日沒有什麼特別。即使Linda Brown的生命在這天終止在75歲的人生線上，對於大部分人，依然是個陌生的名字。

但是，她的父親Oliver Brown為她打到最高法院的那場Brown v. 教育局（Board of Education）的官司，卻迴響了整整半個多世紀。

平凡的家庭，一個「只是不想孩子上學繞遠路」的簡單決定，拆卸了整個美國公立教育種族隔離的舊貌。也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轟轟烈烈的民權運動鳴響第一聲清笛。

那是歷史學家和人權鬥士們眼中，人性光輝閃耀的一刻。

1954年 Linda和母親在高院前圖片來自維基百科

1954年：Brown v. 教育局案

最早，要從美國內戰說起。70萬生命化成灰燼的本身，一遍遍敲擊戰爭的殘酷。儘管美國200多年的蓄奴史被划上了句號，但是，社會各方面的種族隔離依然嚴重。對立情緒並沒有隨著戰火的熄滅而旋即銷聲匿跡。先是1896年，高院的一紙判決，進一步確立了公立學校白人與有色人種隔離的定調。接著，1899年，和1908年的兩宗案件，加固了這一格局。

圖片來自YouTube

時間到了1952年，離開1865年美國結束南北戰爭，又走了整整87年。這裡無意為了讓歷史更加醒目，而過度渲染中心人物Brown。他家只是10多個聯合訴訟堪薩斯州教育局的家庭中，偶然被挑出來作為代表人物的一家。全國有色人種促進聯盟(The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NAACP)與他們並肩作戰。而在此之前，類似的家庭，相似的官司，也斷斷續續努力了數十載春秋。

Linda父親的訴求很簡單，他是個鐵路焊接工，普通勞動者家庭，需要生活簡單一點。他希望孩子能在家更近的學校上學，而不要因為隔離從而要跨區繞遠路。有類似訴求的有色人種家庭不少，而當時美國還有十多個州把種族隔離作為日常。

那個年代，國際上，美國正在與蘇聯進行冷戰。其國內種族隔離制度受到來自外界環境的壓力，這個大時代背景也給整個民權運動注入推波助瀾的要素。

Linda與同學圖片來自alinefromlinda.blogspot

一開始Brown等家庭的訴訟在地方法院失敗，官司一直打到高院，前後歷時兩年。高院投票結果，響亮的9：0，一致通過。判校園種族隔離違反憲法第十四修正案賦予的民眾教育機會平等的權利。這些大法官，保守派和自由派聯合，一同為美國的未來指明了更加文明進步的方向，青史留名。

1954年的高院大法官合影，圖片來自維基百科

但是，1954年的判決，並沒有一帆風順地在全國每個地方帶來改變。尤其在南方，反覆和衝突此起彼伏。1957年，艾森豪威爾總統下令，讓阿肯色的軍人護送當地黑人高中學生入校，與白人一起上學。

1963年，阿拉巴馬州的國民護衛軍司令Henry Graham接到肯尼迪的總統令，護送兩名黑人學生進入阿拉巴馬大學。而以守衛在大學校門口堵住黑人學生而出名的當時的州長George C. Wallace，則將自己種族分子的形象定格在歷史的一幕。

左Wallace，右Graham 圖片來自gettyimages

今天美國人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來自五、六十年代民權運動帶來的改變。同一時期，約翰遜總統1965年簽署的移民改革，也給美國帶來深遠的社會和人口結構變化。儘管當初立法者們的本意是便利歐洲尤其北歐一帶的人移民美國，卻無心插柳地帶來並壯大了亞裔美國人這個社區。

後民權運動時代

最近我們總是重返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歷史，那是因為，美國到了重新審視和分割民權運動成果的新節點。一個甲子過去，亞裔從早期搭上民權運動的順風車成為受益人，到現在，有一部分開始認為是被那波運動的產物之一—平權法案(Affirmative Action，AA)逆向歧視的人群。尤其以新華人移民為代表的一些人，其不滿和困惑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圖片來自economist

這幾天是藤校等大學發榜周，AA自然又成為華人社區熱點。回首AA產生的六十年代，當時有色人種剛剛從法律上獲得走向平等解放的權利，經濟和社會地位只是二等公民水平。而那時候，美國社會除了黑人之外，其他有色人種在數量上也不具備規模，包括亞裔。

當時的社會格局和矛盾與當下的形勢並不相同。那時候的膚色與階級分化基本可以劃等號，因此以族裔為標準來提升弱勢群體的地位有當時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在性別平等上，即使是做出了解放性邁步的最高法院，也是清一色男性的天下。無論從哪個角度衡量，AA在它產生的時代，對於推動族裔和性別的平權，具有進步意義。

從平權運動到現在，美國誕生過了第一個非裔總統，第一夫人Michelle的先祖曾是被販賣到美國的奴隸。這反映了民眾思潮對族裔平等的大踏步邁進。女性的地位也獲得長足進步。同時，國家在從白人為人口絕對第一的族裔向多元的組成漸變。2017年，新生兒中有色人種嬰兒數量首次超過白種人，達到50.2%。這些變化，讓「deep south」保守州理念為代表的不滿人群感受到空前危機，經過至少八年的布局，終於成功地把他們的民粹代言人送進了白宮。

新的人口結構下，如何重新公平地分配從教育到工作，到階級爬升通道的各類社會資源，將是未來美國社會的爭奪焦點。

有人說過，「整個美國的歷史就是一部種族(衝突)史」。美國曾走過了一條長長的路，但，終點還在目光觸不到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