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皇帝明武宗另一面:荒淫無度的正德帝殺太監劉瑾毫不手軟
作者:蕭家老大
荒嬉皇帝明武宗朱厚照的一生,幾乎都是和「豹房」聯繫在一起的。如果開列出歷代「昏君」的名錄,朱厚照一定會名列其中,說不定排列名次還會靠前,因為他的「豹房」的確會讓人覺得真夠荒唐的。但是,如果你仔細閱讀《明史》,也許你就會發現,明武宗的一生,其實是有著很明顯的雙面性格的。
明武宗朱厚照其人,談不上殘暴昏庸,要害在於荒嬉胡鬧,其恣意妄行的程度,說起來簡直讓人瞠目結舌,啼笑皆非。
朱厚照即位的第二年(公元1507年)秋,就在紫禁城外修建了一座殿院閣樓,水榭假山都不亞於皇宮,且密布暗道機關的「豹房」,並收集各地美女,充當「豹房」樂妓,以供自己淫樂。他在京城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豹房」里度過的,而且,最後他也是死在「豹房」。所以,稱其為「豹房」皇帝,乃名符其實也;他還喜歡到全國各地巡遊,在其中的一次遊玩中,還整出一個「游龍戲鳳」的故事來,給後來的小說家和劇作家們提供了寫書編戲的風流好素材;他也不太理政事,從正德元年(1506年)起,司禮太監劉瑾就在他手裡一步步做大,後來還險些奪了他的皇位;他還喜歡學他的先祖朱元璋、朱棣,炫耀武功,並封自己為「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壽」;更有趣的是,正德十四年(1520年),寧王朱宸濠在江西造反,這位威武大將軍親率大軍從京城出發前去平叛,還未走到半路,密探來報,反己被副都御史王守仁平息了。於是,武宗派心腹太監前去和王守仁商量,讓王副都御史先把寧王放了,再由威武大將軍親自去擒拿,所以,王守仁先是瞞功不報,待武宗在南京城上演了一出親擒寧王,顯其赫赫武功的英雄大戲後,才宣布平叛大功告成。
就是這麼一個主兒,怎麼看也是一個瞎胡鬧的昏君,可歷史恰恰又給出了明武宗朱厚照不同的另一面。
朱厚照雖然不太理政事,但用人權卻從未委與他人,因此,皇帝雖荒嬉,朝政卻都有主事大臣料理,使得朝政並未荒廢;對做大謀反的親信太監劉瑾,朱厚照在正德五年(公元1511年)也果斷地將其誅殺;最值得一書的是,當正德十二年(公元1518年)瓦剌小王子在陽和、應州犯境時,威武大將軍親率六軍,與小王子激戰五日,遂大敗蒙古人,取得應州大捷,使蒙古人其後幾年不敢犯境;更有意思的是,大捷後的朱厚照親自給自己頒詔獎勵,敕曰:「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壽親統六師,肅清邊境,特加封鎮國公,歲支祿米五千石。吏部如敕奉行。」;也許是巡遊時在江湖上混過,朱厚照還很有點江湖義氣,臨死前還設法保護他喜歡的太監和寵妃。正德十五年(1521年)九月秋,朱厚照帶著宮妃和太監坐船在白洋淀中釣魚玩耍,誰知突遇大風,舟覆落水,武宗雖被救起,但卻自此染病。正德十六年武宗病危時,諭司禮監曰:「朕疾不可為矣,其以朕意達皇太后,天下事重,與閣臣審處之,前事皆由朕誤,非汝曹所能。」上述讓司禮監太監記錄的遺詔大意是:我不行了,把我的意思傳達給皇太后,國政大事,要與內閣大臣商議處理,以前荒嬉誤國之事都是按我的主意乾的,不關你們這些人的事。把所有的誤國壞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就是三十一歲的明武宗,在面對死亡時,充滿江湖義氣的人生另一面。
然而,歷史還極有諷刺意味地告訴我們,荒嬉的朱厚照競然對他所崇拜的先祖朱元璋制定的祖制也進行了「修正」。
據明人王綺的筆記《寓圃雜記》記載:「吳中自號繁華,自張氏之據,雖不被屠,人民遷徙實三都,戍遠方者相繼……邑里蕭然,生計鮮薄,過者增感。正統、天順間,余嘗入城,咸謂稍復其舊,然尤未盛也。迨成化間,余恆三、四年一入,則見其迥若異境,以至於今,愈益繁盛……人性益巧而物產益多,至於人才輩出,尤為冠絕。」在這裡,筆記把明初至正德年間,江南城市的演變軌跡描述得一清二楚:吳中本是繁華之地,因曾是張士誠的根據地,故朱元璋建國後,對此地採用了歧視政策。雖百姓未遭屠戮,但,或遷徙富戶充實都城,或發送黔首遠戍邊關,因此,弄得「邑里蕭然,生計鮮薄」。直至明英宗朱祁鎮的正統、天順朝,才略有恢復,而到了明武宗朱厚照治下的正德年間,隨著經濟的復興,江南「愈益繁盛」,且「人材輩出,尤為冠絕」。
為什麼不是在朱厚照所崇拜的「雄主」明太祖朱元璋或明成祖朱棣手上,江南得以繁盛?而恰恰是在荒嬉的「豹房」皇帝朱厚照治下,江南的經濟和文化才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呢?這一弔詭現象是怎樣產生的呢?是明武宗採取了什麼特別得當的措施嗎?當然不是。竊以為,其根本原因在於明中葉以後,統治者的實際控制力己經削弱了,使得江南走出了明初歧視政策的壓制,從而逐步獲得了一個相對寬鬆的社會環境,長期被壓抑的經濟和文化的活力終於被激活了,這才使江南得以繁盛。統治者控制力的被削弱,對於一個企圖代代相傳的專制王朝來說,可能是個壞預兆,但對激活民智和刺激社會進步,卻是一個好兆頭。這也算是「昏君」對「雄主」政策的一種「修正」吧!
「昏君」朱厚照對「雄主」朱元璋的「修正」還有一個經典的例子。朱元璋重視教育,國子監學生的飲食都由朝廷免費提供。可是伙食很差,學生受不了,一個叫趙麟的學生在國子監里貼出一張壁報抗議。按照校規,這是「毀辱師長罪」,該先打一百大板,然後發配充軍。但朱元璋知道後,認為「毀辱師長」之風不可長,不僅砍了趙麟的頭,還在國子監立了一根長竿,將血淋淋的人頭掛在竿上,以儆效尤。說來可怖也可笑,直至「豹房」皇帝南巡到了南京國子監,看見一根長竿豎在校園,感到很奇怪,問此為何物?教師回答是太祖皇帝掛學生人頭用的。武宗聽後,很不以為然,並說了句很樸實的「名言」:學校豈是刑場?撤掉了罷!從朱元璋豎竿子算起,到朱厚照撤竿子為止,這根恐怖的血竿子在南京國子監一共豎了一百二十六年。
明武宗朱厚照只活了三十一年,而在位的十六年,也是充分展示其雙面人性的十六年。《明史.本紀十六.武宗》是這樣評價朱厚照的:「明自正統以來,國勢浸弱。毅皇(武宗)手除逆瑾(劉瑾),躬御邊寇,奮然欲以武功自雄。然耽樂嬉遊,昵近群小,至自置官號,冠履之分蕩然矣。猶幸用人之柄躬自操持,而秉鈞諸臣補苴匡救,是以朝綱紊亂,而不底於危之。假使承孝宗遺澤,制節謹度,有中立之操,則國泰而名完,豈至重後人之訾議哉。」
以上評論,不僅是清人張廷玉對明武宗朱厚照的準確評價,也應視之為,後人在客觀的評價前人功過時的行為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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