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京:長城謠
《長城謠 · 冤魂陣》
作者:王小京
1、公主之心
三秋九月,氣爽天高,皇宮裡一片祥和。
「報——,啟稟皇上,長城告急!」突如其來的戰報打破了皇宮的寧靜,也打破了大燕國十幾年的歌舞昇平。
「長城守將莫名大將軍飛馬來報:匈奴十年生息,今日舉兵來犯,關外俱已失守,鐵騎已達長城腳下——」
「父皇,你就讓我去吧!」大燕公主慕容文婧拉著皇帝的衣角撒著嬌,文婧雖是女流,但習得一身武藝,馬上步下,無所不能。但她的目的卻不僅僅是打仗。
「你不要鬧了,朕已經派了尤秀將軍前往支援,前線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皇帝一臉嚴肅。
「父皇,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文婧嘟著嘴故作嬌嗔。
「哈哈哈!」皇帝笑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等你的莫大哥平了此番危機,朕即下旨招他為婿!」
「哎呀,討厭!」文婧紅著臉跑開,但心裡卻偷著樂。
燕山北,長城外,莫名將軍銀盔白馬,馳騁縱橫,劍眉倒豎,虎目圓睜,一口氣斬殺了匈奴三員猛將,匈奴主帥見這員守關將領甚是厲害,命令軍隊衝鋒,強奪長城。莫名將軍指揮部下迂迴作戰,以少制多,牽制匈奴軍隊。
寂寞了十年的長城再次沸騰起來,喊殺聲、馬嘶聲、刀槍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回蕩山巒,長城為之落淚,燕山為之膽寒。
「莫大哥,我來啦——」喊殺聲中,傳來女將的聲音,抬眼望去,一騎紅鬃馬卷塵而來,馬上一位巾幗,英姿颯爽,貌若天仙,正是慕容文婧。文婧直奔莫名而來,與此同時,戰場另一側,也是一陣騷動,援軍統帥尤秀在後路包抄匈奴帥營,匈奴一陣大亂,如潮水般退去。長城之圍暫解。
中軍帳里,莫名道:「沒想到陛下不僅派來尤將軍,還把公主派來,此等胸懷,我等就是肝腦塗地也不能讓匈奴踏進長城一步!」
「莫將軍嚴重了,保家衛國乃我等軍人職責。只不過……」尤秀看了一眼文婧,「只不過,我是陛下差派,有軍印在身,公主嘛,她可是自己跟來的。」
「什麼?」莫名將軍一時吃驚,回頭看時,發現慕容文婧正獃獃地看著自己傻樂,不禁咳嗽一聲,文婧這才回過神來,尤秀看在眼裡,搖搖頭,嘆了口氣。
2、長城之戰
翌日,匈奴捲土重來,兩軍列陣,匈奴營中兵將不動,反倒走出一位頭陀僧,未跨馬,未拿兵器,燕國眾將不解,只是慢慢的看著。
頭陀僧也不叫陣,也不回營,站在兩軍中間,抬頭看天,約有一個時辰,兩軍就這樣靜靜地對峙。
莫名將軍催馬向前,打算看個究竟,文婧囑道:「莫大哥小心有詐!」
「無妨!」莫名一擺手,徑直去了,看著莫名偉岸的背影,文婧有些陶醉又有些擔憂。
莫名在陣前來回撥馬,頭陀僧就是不動,也不說話。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忽然,呆若木雞的頭陀僧沖著莫名笑了起來。
莫名這次真的是莫名其妙了,只見頭陀僧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葫蘆,然後抬眼看天,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一絲涼風從慕容文婧臉龐吹過,滑動的髮絲打破了清秋死一般的寧靜,接著,涼風送爽,讓對峙很久的將士們感到一絲舒坦。
而這時,頭陀僧輕輕拔下黑葫蘆的蓋子,一股黑色的氣體飄蕩出來,在風中打著旋上升。忽然,風勢漸大,強勁的北風從荒漠草原吹向長城,葫蘆里的黑煙隨著風飄散開來,莫名似乎聞到一股腐肉的味道,但並沒有明顯感覺,文婧、尤秀等將士也聞到了,開始時並沒有什麼異樣。
忽然,一個瘦弱的士兵倒下了,手腳抽搐,身體僵直,「不好,黑煙有毒,撤!」尤秀趕忙下令回撤,莫名也不敢耽擱,打馬回城,文婧捂著口鼻,一拍紅鬃馬,沒想到這馬也聞到了黑煙,打了兩個響鼻,晃了晃腦袋,竟不聽了使喚,撒開四蹄向東奔去。
「公主,公主!」莫名、尤秀等人紛紛呼喚,不得已,只能先退回長城,片刻之間,長城腳下已經躺了數百具燕國將士的屍體。
慕容文婧死死抱住馬鞍,才不至於被摔下,連聲喊「吁——吁——」,紅鬃馬置若罔聞,飛一般地奔跑,驚慌之下,文婧也多吸了幾口黑煙,不禁感覺頭暈眼花,頸背發僵,四肢不聽使喚。
馬一直在狂奔,也不知跑了多遠,長城早已經消失在背後,此時天色漸晚,文婧恍惚中知道是進了一片深山老林。但接著就漸漸不省人事了。
3、隱居之人
當文婧醒來的時候,明媚的陽光讓她又眯了眯雙眼,她看見陽光里有一個男子的背影正在搗葯,那背影不算高大,但格外有型。
忽然,文婧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身體上插滿了銀針,她瞪大了雙眼,想去遮羞,卻發現身體一絲都不能動彈,想開口說話,卻連嘴巴都不聽使喚。文婧努力地掙扎了半天,卻無濟於事,彷彿身處夢魘之中,只有大腦是清醒的,身體完全沒有知覺,最後只能再次閉上了眼睛,絕望地聽著那一聲聲的搗葯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婧聽到男子在自言自語:「不應該啊,按理說昨天就該醒的,難道有什麼差錯?」
文婧再次睜開眼睛,看見這一男子,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皮膚黑黃,骨骼消瘦,儼然一山野村夫。文婧惱怒急了,「想我堂堂大燕公主,竟被這廝如此侮辱!」此時此刻,她恨不得將這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男子的眼睛正在文婧身上上下掃描,忽然看到文婧臉上,四目相對,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開心地笑起來,「哈,太好了,你醒啦!」
文婧緊閉雙眼,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聽那男子說:「你現在還不能說話,但是你應該可以看可以聽,你別怕,我先跟你說下情況。你身中萎猖煙之毒,神經麻木,肌肉萎縮,要不是救治及時,恐怕性命難保。不過現在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再過三天你就可以開口說話了,再過十天左右,你的四肢開始恢復知覺,差不多七七四十九天,你就痊癒了。」
文婧聽著,大致明白是此人救的自己,但是這是哪裡?這人有什麼圖謀?自己以後的清白……想到此處,文婧心中無奈,眉頭緊鎖。
男子似乎看到了文婧的心思,於是說:「哦對了,很可惜,你的馬我沒有治好,畢竟我不是獸醫,就連治萎猖煙的方法也是從古書上看到的。」
文婧又急又氣,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心中怒罵這廝,「我想聽的你不說,沒用的你說一堆,看我起來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接下來幾天,文婧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任人擺布」,先是看男子在自己全身進行針灸,然後又被抱到一個盛滿藥酒的木桶里泡著,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又被撈出來,然後男子對她全身進行按摩,從頸椎、肩胛縫,到每一根手指、腳趾。
慕容文婧第一次見時,怒目而視,男子笑道:「我都給你弄了十多天了,你都不知道……」文婧只得再次閉上眼睛,心想:「公主也是人,活下來再說!」
男子有時候看見文婧睜著眼睛,就會和她聊一聊,「我叫李十二,這裡是遼東地界,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但這萎猖煙乃是上古毒煙,早已失傳,使用此毒之人必是異類……」有時候文婧也聽不懂,只覺得他有些神神叨叨,所以文婧不想聽了就會閉上眼睛,李十二也就不聊了。
平時,李十二除了搗葯,偶爾還會舞劍,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聽聞李十二讀書聲,文婧方大吃一驚,她發現李十二讀的不是尋常孔孟之書,而是上古奇書,排兵布陣、奇門遁甲、法術神通,有些是文婧在傳說中聽到的,有些竟是從未有耳聞。「難道此人是一位隱居的高人?」文婧暗自琢磨。
此外,文婧發現還有一個女孩幾乎每天都會光顧這裡,來給李十二送些草藥,同時也會看文婧一眼,然後恨恨地甩給文婧一個仇人般的眼神。第一次見時,文婧也疑惑不解,後來發現這女孩天天如此,給李十二送葯,然後必然要過來瞪她一眼,久而久之,文婧也習慣了,反正現在自己是任人宰割的狀態,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
據李十二說,這個女孩叫靈兒,才15歲,是他的鄰居,常年在山中採藥,從小和李十二青梅竹馬,所以看到文婧,尤其是看到李十二對文婧的狀態,更加吃醋。文婧暗自嘲笑,不禁想起了自己對莫大將軍的心思,臉頰又一片緋紅。
果然,三天後,文婧可以說話了。但文婧沒有說自己是大燕國的公主,只說自己是從軍的女將,李十二也不多問,似乎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文婧也覺得更好,免去自身很多麻煩。
山中無亂世,浮生半日閑,文婧在李十二的照顧下,身體漸漸康復。從溫暖的房間走出來時,已是濃濃的深秋,文婧駐足在山川落葉間,彷彿晶瑩的雪花落進了秋天的胸膛,她全神貫注傾聽雞鳴鴨叫,恬靜自然,又憨態可掬,好像頭一次下凡的仙女,對煙火人間充滿了好奇,但又給枯燥的田園風光添了無數生機。
李十二看文婧追逐大鵝的樣子,像個孩子般可愛,竟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喜歡這樣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也不知道是因為得意自己的醫道,還是因為什麼。往往都是靈兒打破了這美好的畫面,「你要是閑不住就去打柴,鵝都被你追的不下蛋了!」
文婧羞赧地偷笑,說「原來大鵝這麼好玩,我從來沒有見過呢!」靈兒卻甩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鵝是下蛋的,不是給你追著玩的!」。文婧出於不好意思,只是尷尬的笑笑,但還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快樂。
面對這種情形,李十二往往只是在一旁「坐山觀虎鬥」。
4、冤魂大陣
山中遠離亂世,但長城內外卻發生了驚天的變化。
萎猖煙順著風勢,很快蔓延過了長城,很多將士犧牲,當匈奴大軍攻上長城時,尤秀戰死,莫名率殘部退守京城,慕容家的天下只剩一座孤城。
但是莫名將軍英勇善戰,用兵有方,憑藉地勢、城牆、村鎮和匈奴周旋一月有餘,使得匈奴大軍未能攻進京城半步,只能駐紮在燕山腳下。
凜冬將至,關外的氣候越發寒冷,匈奴軍隊的戰機漸漸失去,但燕國損兵折將,也無力反攻,雙方就此對峙。
匈奴想速戰速決,遂派頭陀僧為使者,入皇宮談判,頭陀僧欲擺下一座冤魂陣,以冬至為期,冬至前燕國若破陣,則匈奴退回長城以北,永不來犯,若冬至前破不了陣,則慕容氏交出政權,燕京地區歸匈奴統治。
皇帝無奈,徵求群臣意見,有人主張投降,有人主張南逃,有人主張血戰,莫名將軍道:「匈奴雖是蕩寇,但信義為先,可以與之一賭。」
長城無聲,燕山悲號,伴著零星小雪,頭陀僧在長城腳下破工動土,逆天時而為。
先取500對新婚燕爾的夫妻,割掉頭顱。再取100對發情的烈馬、100對剛出生的羔羊、100對飢餓的狼狗、100對冬眠的野熊、100對哀鳴的猿猴,亦分別割掉頭顱。然後把人的頭顱按在動物身上,動物頭顱按在人身上,分別置於東西南北中各200隻。
而後,頭陀僧登台作法,請天兵天將、地府幽靈、人間魑魅把守四門,又取北海黑石懸掛陣中戊己土。霎時間,陰氣森森,怨靈當道,凡人不敢靠近。
莫名將軍多次嘗試破陣,俱都損兵折將,有去無回。
大燕國危在旦夕。
5、紅顏回眸
天氣越來越冷,四十九天已過,文婧的身體基本痊癒,文婧說:「我得走了。」
李十二有些語塞,「必須走嗎?」
「是的。」
「你若要走,我不留你,院中那匹馬雖然已老,但也曾是千里良駒,你可騎走。那就,早些休息吧。」
天亮時,文婧看到李十二還在院中坐著,便問:「你一夜沒睡?」
李十二悠悠說道:「路上所需我已經備好,沿大路向南可以出山,而後沿官道西行可見長城關口,順長城而走,你就會回到故鄉……」
「謝謝你!」文婧猛地抱住李十二的胸膛,「謝謝你,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當文婧上馬飛去的時候,頭也沒有回。李十二痴痴地目送著,佇立良久,卻氣壞了一旁的靈兒。靈兒嘟著嘴,委屈巴巴地道:「別看了,人都走了!」
「是啊,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李十二彷彿自言自語。「哼!」靈兒更氣,自己跑到河邊去,用石頭砸冰溜撒氣。
不知不覺,日影西沉,山村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李十二正準備晚飯,靈兒剛撿了一筐雞蛋。忽然,籬笆牆外一騎絕塵,落下一位女子,倩影優雅,貌若天仙,正是文婧。
文婧沖入院中,拉起李十二的手,道:「如果,」文婧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想你和我一起走,你願不願意?」
李十二呆住了,靈兒的筐掉在了地上,雞蛋碎了一地,雞鴨鵝一陣哄搶,院子里亂作一片。
時間靜止了片刻,「如果你願意,我們就永遠在一起!」文婧一本正經。
呆怔了很久的李十二咽了咽口水,喉嚨癥結地道:「好!」
「好」字剛出口,文婧眉開眼笑,那一笑比仙女還美,而後將頭深深貼在李十二的肩上,李十二緩慢地抬起手,手指觸碰到髮絲又顫抖了一下,雖然這副軀體他已經撫摸過很多遍,但此時此刻卻是這般緊張、無措。
沒人注意到,靈兒早已淚流滿面。
每一個夜晚都會有很多人不眠,今夜也是這樣。只不過有的人是風流快活,有的人卻傷心欲絕;有的人在保家衛國,有的人正開疆拓土;有的人春風得意,有的人心事重重。
又是一個黎明,李十二和文婧早早地就起來了,相交的喜悅早已沖淡了不眠的疲勞,二人收拾行囊,攜手出門。
本想和靈兒告別,但是久扣柴門終不開,許是睡得正沉,那便不辭而別吧。二人一同上了那批老馬,雖是老馬,更是良駒,頃刻間就出了深山。
聽見馬蹄聲漸遠,滿臉淚痕的靈兒衝出門外,跑到路邊,遠遠望去,卻只能看見路旁未散盡的一抹煙塵,面對著未知的遠方,靈兒大聲呼喊:「十二哥哥,靈兒這個山野丫頭配不上你,你和文婧姐姐一樣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清脆的聲音像自由的鳥兒在山間回蕩,久久不絕。
6、至情之血
「什麼?你是公主?」李十二驚訝地問道。
大燕帝國,京城皇宮,文婧攜著李十二來見父皇。
皇帝看著李十二的外貌衣著,呵斥文婧,「真是胡鬧!」皇帝努力調整了一下臉色,淡淡地說道,「我大燕雖然倡導廣納賢良,但公主擇婿理當從長計議。」
莫名將軍道:「李先生飽讀詩書,必是韜略之人,現在國家危難,何不賜予官職,委以重用,若建功立業,封賞國親,未嘗不可。」
見莫將軍說話,於是皇帝下昭,賜李十二軍師之職,協助莫名將軍共破冤魂陣。
兩軍陣前,李十二看罷大陣,不禁嘆息,千古未有之冤情,天地萬物之怨氣,都聚集在陣中。莫名道出實情,說自己無力破陣,懇請軍師挽救燕國蒼生。
李十二眉頭緊鎖,道:「若想破陣,必須以至陽之氣、至純之物、至情之血,方能破陣。」
莫名問道:「何為至陽之氣、至純之物、至情之血?」
李十二道:「拂曉雞鳴,陽氣上升,午時為至陽;岫岩靈玉,純潔無暇,為至純之物;」李十二看看文婧,此時的文婧站在不遠處,臉正望著長城之巔,若有所思,李十二欣慰地笑道,「心中摯愛,靈魂相交,為人間至情。」
「好,我這就安排。」莫名將軍命人尋來三千隻雄雞至於陣前,每日清晨雄雞鳴叫,以正克邪。
而後,莫名將軍命人火速趕往遼東岫岩,采至純之玉。不久差人將玉帶回,同時竟然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女孩身材嬌小,頭髮烏黑,眼睛透徹,說專門為十二哥哥送玉石而來。
李十二出門一見,正是靈兒,驚訝又驚喜。
莫名安排能工巧匠將玉石做成四面玉盤一根玉棒,一切準備妥當,時間也臨近冬至,破陣之期迫在眉睫。
清晨,群雞鳴曉,趁著陽氣上升,眾人衝進陣中,頓時昏天暗地飛沙走石,又見冤魂惡鬼張牙舞爪,莫名將軍一身正氣,與鬼怪展開搏鬥,激戰中,李十二得空將玉盤高高掛起,通靈寶玉正氣四散,鬼怪不敢靠前。如此,在四門分別掛上四面玉盤,四門已開,將士可直入陣中。
待到中央戊己土,已快午時,莫名將軍纏鬥頭陀僧,奈何被其法術控制,動彈不得。李十二持玉棒在頭陀僧面前晃了晃,妖僧法訣不穩,一時間慌了神,李十二迅速咬破手指,純陽之血滴在玉棒之上,玉棒法力大增,陣陣幽光將頭陀僧困住。頭陀僧心中不甘,拿起北海黑石和李十二的玉棒僵持在一起。
文婧見勢,按照此前安排,即刻割破手指,將自己的鮮血滴在玉棒之上,二人的至情之血瞬間在玉棒上匯聚,陰陽平衡,心血交融,玉棒光芒大增,將黑石的邪氣漸漸壓了下去,但頭陀僧似乎並未使出全力,掐訣念咒,竟然將劣勢再次搬回了平局。
李十二低估了頭陀僧的本事,一時著急走了神,頭陀僧抓住空子,一個法訣飛起,守護中央戊己土的二百冤魂一齊向李十二殺來,莫名、文婧、靈兒等趕忙招架,保護李十二。
二人鬥法,看似旗鼓相當,但頭陀僧明顯經驗豐富,手段老辣。誰也沒留神的間隙,一個狗頭人身的妖物揮著斧子砍向李十二,說時遲那時快,待李十二發現時只感覺到脊背上的涼風,李十二用餘光看了看文婧,又看到了靈兒,閉上了眼睛。
「噗!」一股熱血噴洒在空中,至愛至情之血灑在鬼怪身上,頃刻將之融化,又落在玉棒之上,玉棒開始抖動起來,突然,光芒大盛,好像太陽一般,照耀天下一切邪祟——玉棒這才發揮最大的威力。
在茫茫光明之下,頭陀僧被打回了原型,竟然是個千年王八精。冤魂陣中的亡靈也在光明的照耀下得到普度,消失在陽間。
等李十二睜開眼時,卻發現靈兒已躺在血泊之中,絕氣身亡,鮮血流進了土地,蒼白的臉上卻帶著笑意。「靈兒!靈兒!」任憑怎麼呼喊,再也沒了回應。
冤魂陣已破,匈奴大軍信守承諾,退回長城北方,燕國再次迎來了和平。
長城悠悠,只有幾隻鳥兒在天空盤旋,對著長城不斷歌唱。
7、長城無聲
李十二退敵有功,皇帝下昭招為駙馬,三日後與文婧公主成婚。
這一天,歌舞昇平,普天同慶。
莫大將軍宴前舞劍,依舊雄姿英發,皇帝喝彩,群臣稱快,女眷臉紅。
李十二與群臣寒暄過後,一直陪在文婧身邊,這一天的文婧異常高興,給每個人都敬了酒,還和莫將軍對飲了三大杯,而文婧卻從此改口只稱呼莫名為「莫將軍」,再也沒了「莫大哥」,但這樣的細節卻是莫名從來沒有發現的。
莫名彬彬有禮回敬公主,又敬駙馬,文婧卻越飲越多,直到神志不清。
李十二將其抱入閨幃之時,文婧還提著酒壺不肯撒手。李十二哄孩子一般地說:「好啦,不喝了,聽話!」
「莫大哥,你別走,再陪我喝一杯,莫大哥……莫……」文婧拉著李十二的手,直接往袖子里倒酒。
李十二的手顫抖著,抿著嘴,問道:「你那麼喜歡莫將軍,可為什麼要選擇我?」
「傻瓜!當然是想用你來破陣啊,呵呵,來,喝一杯……告訴你,我可是公主,你要是敢碰我,我……我就剁了你……」
李十二奪下酒壺,把文婧安放在床上,看著她自己嘟嘟囔囔,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然後,李十二獨自坐在窗前,看著皇宮裡奢靡的宴會,又望望山巔孤寂的長城。宮裡的熱鬧、京城的繁華,此時此刻都和長城無關,只有當戰爭來臨,萬里長城才會被人想起。
文婧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上來了,但是她感覺十分頭疼,她的記憶只停留在昨天給莫將軍敬的第二杯酒,後來好像又敬了一杯但是她已經記不清了,越想頭越疼,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
她梳整一下凌亂的劉海,視線正好看到窗邊孤獨地背影。文婧看了看床鋪,難道他一夜沒睡?他為何一夜不睡?文婧努力回想,彷彿有些回悟。走到李十二的身旁,素手輕輕搭在他的身上,問道:「你又一夜沒睡?」
「我在看長城。」
「看長城?」
「是的。」
「那我陪你一起看。」
文婧也坐在李十二的身旁,將頭倚在他的肩上。李十二也不說話,文婧也不說話,深冬的清晨格外的靜,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他們坐了很久,看了很久,直到長城守護的京城裡漸漸升起了人間煙火,一片祥和。
文婧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昨天,我,喝多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麼?」
李十二依舊注視著長城,道:「昨天,我問你為什麼選擇我?」
「那我怎麼回答?」文婧的心跳開始加速。
李十二把目光終於移到了文婧身上,笑道:「你說因為你愛我。」
(完)
作者簡介:王小京,青年作者,自媒體撰稿人,禁煙倡導者。微信公眾號:通仙居(ID:TXJ0429),人生不過一百年,要活的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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