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進入一年倒計時 社會分歧和怨氣依然如昨

倫敦街頭反脫歐宣傳車

3月29日英國踏入正式脫歐一年倒計時，在經歷了過去一年的政治動蕩和與歐盟進行了七輪談判之後，英國似乎又走回原點，國家仍處於脫歐公投前的狀態：脫歐和留歐陣營勢均力敵且爭吵不休、社會瀰漫不滿、商界焦慮不安……，英國如何塑造與歐洲的關係以及搭建自己的全球新舞台，似乎仍是霧裡看花。

3月29日對英國人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因為一年前的同一天，首相文翠珊啟動了《里斯本條約》第50條正式宣布脫歐，而當天許多英國人突然活躍起來，政客出來講話、專家舉辦研討、活動家忙於街頭宣傳，氣氛好像又回到了2016年舉辦脫歐公投前夕，「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看看這一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英國著名學者及民調專家柯蒂斯稱。

柯蒂斯表示，數據可以說話，首先在脫歐的立場上，根據YouGov、BMG、ICM等知名民調機構在去年11月至今年3月期間的多項調查顯示，在過去將近一年時間裡，與公投時52%支持和48%反對的結果相比，脫歐和留歐陣營比率變化不大，兩者相差不到4個百分點，互有領先，也就是說，折騰了一年之後，民意在脫歐問題上依然處於嚴重分裂。

「其中也有一些微妙變化，去年臨時大選後，在認為脫歐是否正確的問卷中，回答『錯誤』的人數出現輕微上升，也有跡象顯示支持舉行第二次公投的人數也在持續增加。」但對於前首相白高敦、貝理雅等人近期高調發聲，以及金融大鱷索羅斯捐助的民間團體總動員推動二次公投，柯蒂斯並不認為能令脫歐逆轉，至少在民調上沒出現大比例的變化，當然還要考慮進議會投票表決等政治因素。

和民調相呼應的是，脫歐和留歐陣營的較量依然十分激烈。以29日由英國著名智庫「英國在變化中的歐洲」在倫敦舉辦的研討會為例，當天上午前首相貝理雅大談逆轉脫歐仍有可能，下午前獨立黨黨魁法拉吉則呼籲將脫歐進行到底，不僅兩人隔空交鋒，台下的支持者也不時高叫口號打擂台。可以說，脫歐之路已經走了一半，但其引發的社會撕裂始終困擾著英國。

與公投前一樣，英國社會持續瀰漫著脫歐帶來的躁動不安和不滿。曼徹斯特大學教授羅伯表示，自公投後社會出現很多脫歐後遺症，他由此創造出和脫歐（Brexit）一詞相關的新辭彙，比如「後悔」（Bregret）、「背叛」（Bretrayal）、「疲憊」（Brexhaustion）等，代表了不同陣營選民的複雜情緒。

柯蒂斯也引述民調錶示，幾乎所有人都對英國政府的脫歐操作表示不滿，不論是脫歐還是留歐陣營，都認為脫歐與自己的希望背道而馳，其中脫歐派的不滿人數增加得尤為明顯。事實上，文翠珊在保守黨內也有著同樣的處境，被軟硬脫歐派夾在中間，兩頭不討好。

來自英國商界的焦慮和不安也同樣沒有減少，雖然經濟並未如公投前預期的那般受到打擊，但面對增速下滑、英鎊下跌、外國企業外遷等狀況仍難以樂觀，特別是當局描繪的脫歐後美麗貿易前景，目前看仍是鏡花水月。

「眼下反全球化、貿易保護和貿易戰……英國要離開歐洲、放眼世界，似乎不是一個好的時機。」英國埃塞克斯大學教授皮爾斯稱。不久前歐盟公布的脫歐過渡協議草案，雖有保護商界的正面措施，但談判仍存在不確定性，最終能否簽署也是未知數，對商界而言還是沒有得到定心丸。

如今距離英國正式脫歐只剩下一年，英國與歐盟的脫歐談判加上過渡期也僅有21個月，雙方能否順利達成都滿意的協議仍充滿疑問，對大多數英國人而言，英國如何塑造與歐洲的關係以及搭建自己的全球新舞台，現階段仍是霧裡看花。

倫敦大學瑪麗王后學院教授蒂姆打了一個比喻，他說脫歐好比是生孩子，你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和精力上產前班，結果孩子出生只用了短短几個小時，這時你手忙腳亂，學的東西完全用不上，你會發現之前的時間和精力都白費了，真正需要考慮的，實際是孩子出生以後要怎麼樣做。

他的話或許道出了眼下英國人的處境，即許多人仍然糾纏在脫歐立場上不放，而與其仍在為脫與不脫爭論不休，不如把焦點放在脫歐之後，為英國的未來集思廣義。文翠珊在29日脫歐倒數一周年當天，閃電式走訪了蘇格蘭、英格蘭、北愛爾蘭和威爾士，以凝聚共識和尋求團結，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英國人能認同她的這種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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