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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貧困,離好的教育越遠?

導讀

「農村的學生去縣城,縣城的孩子去市裡,市裡的孩子去省城。」

當農村地區進城上學成為趨勢,人們對此見怪不怪時,鄉村教育弱化對農民、對農村長遠發展帶來的不良影響卻被人忽視。

逃離鄉村學校,代價高昂

對大多數農村家庭來說,考上大學、進城工作、定居城市,是一條理想的人生髮展之路。

半月談記者採訪中發現,農村家庭對子女教育的重視程度,並不比城市居民差。

為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許多家庭不惜代價,送孩子進城讀書。

為孩子上學在山東鄆城縣買了房子的張女士,家庭經濟負擔不輕。為照顧孩子上學,張女士選擇成為一名陪讀媽媽。

一家人的日常開銷,全落在丈夫身上。每月五六千元的工資,刨去1500多元的房貸月供,再應付日常開銷後,就所剩無幾。

今年32歲的陳女士,有一個讀六年級的女兒和一個讀二年級的兒子。

女兒跟著婆婆長大,幼兒園和小學都在村裡讀,到四年級的時候,因為女兒成績太差,夫妻倆決定不出遠門了,就在武漢打工,將兩個孩子一併帶到武漢讀書,好好培養一下。

然而,由於村裡小學沒有英語老師,女兒在武漢完全跟不上進度,在前前後後花了1萬多的補習費後,他們回到老家縣城,讓兩個孩子在小區旁邊的小學讀書,丈夫就近在縣城工業園區打工,陳女士陪讀。

完全依靠丈夫打工不夠維持生活,陳女士到當地鞋廠領來材料,在家裡做,每個月能掙2000多元。

陳女士說,縣城裡有很多像她這樣邊陪讀邊在家裡做手工的,「區別只在於是否在城裡買了房」。

半月談記者採訪了解到,另外一些進城讀書,卻沒有家長陪讀的學生不得不寄住在校外輔導班。

「從幼兒園開始,父母就把我送進城裡讀書。白天在學校讀書,晚上住在附近的輔導班。輔導班有八九十人,大多數都是從農村來的。」就讀於河南嵩縣城區一所小學的小曼說,輔導班每學期就要1300元。父母在家務農,每周只見一次面。日常生活遠離父母,她已經習慣了。

4年級的謝雲龍情況與此類似。他老家在河南伊川縣農村,因為離嵩縣縣城較近,小學的時候,父母將他送到嵩縣實驗三小上學,晚上也是住在學校附近的輔導班,輔導班有20多個來自農村的孩子。「一年給輔導班交3000多塊錢,我們村有十幾個同學都在實驗三小上學。」謝雲龍說。

劣勢積累,貧困學子趕超難

武漢大學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黃麗芬在今年春節返鄉調查時發現,城市化帶來的學生外流,從根本上影響了整個學校的教學生態,學生結構的轉變,使得鄉村學生陷入劣勢積累的漩渦。

「留在鄉鎮讀書的學生,要麼是家庭條件不允許,要麼是成績特別差。」

一位語文老師無奈地說:「教了這麼多年書,這幾年我算是見了世面,語文考不及格的學生越來越多,最差的只有20多分。因為沒有能力獨立完成作業,抄作業的現象很嚴重,膽子大的學生乾脆抄都懶得抄。」

學生結構直接影響到教學質量。

有老師總結,好中差學生結構不再是「中間大兩頭小」的梭子形,而是「10+20+30」的水滴狀。

好生不能通過帶動中間學生影響到差生,反而受到差生的影響,學生之間不僅無法自發形成「比學趕幫超」的學習氛圍,少量優生形成的競爭圈還時不時受到干擾。

由於受教育資源不均衡、教學條件落後、求學環境惡劣等客觀條件的制約,一些落後農村「讀書無用論」的觀念開始泛起。

「家長知道自己孩子是個什麼樣子,對孩子的成績根本沒有什麼期望,他們把孩子送到學校就是希望老師幫忙管著,不要出事,也不要學壞,混到畢業就跟著一起出去打工了。」一位基層教師說。

「在農村,特別是偏遠地區、貧困山區和少數民族貧困地區,子女就學的支出在農村貧困家庭生活支出中佔比很高,而且優質教育資源不平衡,貧困家庭學生要實現趕超很艱難。久而久之,差距會越拉越大,上一代人的貧困可能傳遞給下一代。」在今年兩會期間,貴州省六盤水市實驗小學教師吳明蘭代表說。

半月談記者調查發現,教育欠發達地區和經濟貧困地區存在高度重合問題。

「越是貧困的家庭,越難把孩子送到城區接受好的教育。農村學校的教學質量需要大力提升,否則脫貧的質量、脫貧的穩固性和持續性都將受到考驗。」重慶市渝中區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曾君岳說。

教育鴻溝,加劇鄉村文明凋敝

在今年兩會期間,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董事長俞敏洪委員關注了一組數據——據《中國農村教育發展報告2017》顯示,2016年全國鄉村教學點有8.68萬個,遠不及1995年時19.36萬個教學點的一半。

分析其中的原因,既有城鎮化發展農村人口自然流失的因素,也有鄉村教育不受重視,不少學校難以為繼甚至直接被撤併的因素。

曾君岳說,近年來許多地區為打造重點學校,對少數學校投入大量資金、人力、物力,人為地拉大了校際之間的差距。

很顯然,重點學校一般都在城區,鄉村學校基本被忽視。

「重點學校由於在福利待遇上的優厚,使得優秀的普通學校、農村學校教師湧入重點校,重點校師資力量越來越雄厚,優秀生源也越來越多。農村基礎教育人才更加匱乏,普通學校越辦越弱,引發新一輪基礎教育資源配置不合理的矛盾出現,進而形成惡性循環。」曾君岳說,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部分鄉村學校消失。

重慶市巫溪縣天元鄉是全市18個深度貧困鄉鎮之一。

距離縣城2個多小時車程的天元小學是當地規模最大的小學,該校現有義務教育階段學生216人,還有幼兒園學生51人,全校學生中153人來自建檔立卡貧困家庭,110人為留守兒童,教師共21人。

該校一位老師說,學校師資力量方面目前配備不齊,音樂、體育等專業教師欠缺,住讀生床位欠缺,基本為2名學生共擠一張床。

家裡但凡有點辦法,都不願意把孩子留在這裡上學。

過去的農村學校,既是村裡的公共教育機構,也是村裡的文化與文明建設高地。

如今,教育機會、教育資源的進一步分化和更大程度的不平等,則不僅導致農村人口的流失,更消磨了鄉村的精氣神。

俞敏洪說,學生進城切斷了農村兒童與鄉村文化的傳承通道,進一步加劇了鄉村文明的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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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選自《半月談》2018年第6期專題報道《 「止血」鄉村義務教育》

半月談記者:周聞韜 李亞楠 蕭海川| 專題策劃、編輯:原碧霞

主編:孫愛東

編輯:焦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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