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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探索的小說

這一期的讀書分享主題是殺與毀滅

內容全都選取了小說體裁

一共6本小說

(小說劇情不多做透露和介紹,可以見豆瓣截圖)

本篇文章5000字左右

預計閱讀時間20min

男主人公殺了一個人。

這本書是在構造「絕望」,對二戰大時代背景下當時的人心與所謂公共領域的顛覆和描摹, 是「司法領域中的人性冤案」 。當時也處於一種宗教與現世的信仰交界過渡時期,默爾索正是那個背景下的人,他不信宗教,他對一切的態度都是漠然淡然的,這種漠然不是佛家的淡薄,就僅僅是一種疏離感,對一切提不起興趣,沒有入世的世俗的執念,沒有慾望,對比起來佛家的遁入空門是在看盡受盡一切慾望與苦難之後得來的淡薄,默爾索並不是,他沒有這樣的心理轉變過程,從一開始他就像這個世界的局外人一樣,母親的年老與死亡,與他的女友結婚,殺死一個人,都好像與他無關,他也不知道活著要為了什麼。

「他說他一直在研究我的靈魂,結果發現其中空虛無物。他說我實際上沒有靈魂,沒有絲毫人性,沒有任何一條在人類靈魂中占神聖地位的道德原則,所有這些都與我格格不入。」

正是這種溫和又疏離的筆調把這個世界的荒誕與無意義完全勾畫出來,而小說最後主人公的情感爆發與之前的疏離感形成強烈的反差與衝擊,形成了加繆的「荒誕——反抗」的前奏。這種對現實的荒誕刻畫也是這本小說在當時極受歡迎的原因,他寫出了人們心裡普遍感受到的在世代交替之際,在人們思想體系轉變之際,因為宗教信仰的崩塌和缺失,人們心裡懷有普遍的「孤獨」與「例外」感,當基督教承諾的彼岸被現世消解的時候,人可能失去了為什麼而活的信仰,於是克爾凱郭爾提出的「存在主義」哲學讓人們開始信仰人本身。存在就是此時此刻此地的存在,世界本身並無意義,有意義的該是人的存在本身。

與《局外人》相似的是,小說的主要矛盾都在於主人公殺了一個人。但是這篇小說的時代背景在沙皇統治晚期,時代背景的不同決定了對於殺人這個主題的描寫方式和關注重點都是不同的。

《罪與罰》也是一部名氣與閱讀量不成比例的小說,因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行文方式和俄國人名的複雜會造成很大的閱讀障礙。小說中對於犯罪心理的描寫細緻而慎密,一層層的推理和掩飾以及對特定物證的不同心理解讀都是對精神分裂犯罪心理研究很好的範本,與希區柯克的《繩索》中對繩索這個物件的解讀如出一轍,只有犯人會覺得某件物件具有特殊含義而表現出過分奇特的行為,因此人處於事件中時更重要的是他的解釋,這種解釋大於物體本身擁有的意義。文中大量的行為學派心理分析與當時時代處於心理學的發展時期有關,同時也受到奧古斯丁的宗教解釋學影響。

文中主人公最大的殺人動機不是因為他的過分貧窮,而是源於「偉人」與「超人」思想,過分強調偉人能夠破壞制度創造新制度,過分強調人的作用而藐視整體社會的作用,陀思妥耶夫斯基藉助19世紀的「偉人福音」思想向反面挖掘人內心的惡。書中人物拉斯柯尼科夫的理論和他的理想主義使他遭受了徹底的失敗,他的生活中只有罪惡、空虛和恐懼。一種對解脫、自由的強烈渴望噬咬著他的靈魂。而對於作者來說,很難想像,一個正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夠將主人公病態的心理刻畫得如此入木三分。

「凡是人的靈魂的偉大的審問者,同時也一定是偉大的犯人。審問者在堂上彈劾著他的惡,犯人在台階下陳述他自己的善;審問者在靈魂中揭發污穢,犯人在所揭發的污穢中闡明那埋葬的光耀。這樣,就顯示出靈魂的深。」(魯迅)

這部小說是先從精神上殺死了一個小女生。而小說里的主人公與現實中的作者一樣,她們心裡對文學病態般的依賴和期盼也被撕得粉碎。林奕含自殺是之前一段時間十分轟動的事件,引起人們對性侵的關注,在很大部分輿論中將林奕含的自殺與其被長期性侵相聯繫。但或許性侵併不是導致她自殺的直接因素,被長期性侵造成了她的極度抑鬱,而另一部分死因也與她對文學的態度不可分割。

在普通人的印象中,性侵也許是個黑暗又遙遠的辭彙,更無法理解被長期性侵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也許會有人問,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反抗不發聲?這個問題難以被回答,但是在這本小說里可以看到這個邊緣人群的心理狀態,故事很簡單甚至沒有什麼劇情,國中女生被鄰居李國華老師長期性侵。

與主人公思琪一起長大的怡婷她們倆很像,尤其在文學方面的興趣,文中說她們談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卡拉馬佐夫兄弟》,李國華說她們的書架是大學生的書架,唯一的不同是思琪長得很漂亮,漂亮到李國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註定後來的悲劇發生。

在這部小說里漂亮和文學都成了的代名詞,思琪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情,在外人看來像是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般卻又不完全是的痛苦,只是我們永遠不可能理解那樣的感情,無所謂未來,無所謂愛不愛的,她已經壞掉了,臟掉了,「要再乾淨就太苦了」,她不明白李國華這個語文老師讀過這麼多書,文學對他的教養到底起到了什麼作用,文學反而給李國華構建了一個縹緲而無所謂道德的虛假自我,為所欲為的借口,「巧言令色」的借口。

在現實中,林奕含對文學的過度依賴和沉浸也導致了她對文學的直接失望和放棄,這本書就像是她對文學的徹底諷刺。

「他說:「我跟你在一起,好像喜怒哀樂都沒有名字。」房思琪快樂地笑了,胡蘭成的句子。她問他:「胡蘭成和張愛玲。老師還要跟誰比呢?魯迅和許廣平?沈從文和張兆和?阿伯拉和哀綠綺思?海德格和漢娜鄂蘭?」他只是笑笑說:「你漏了蔡元培和周峻。」思琪的聲音燙起來,我不認為,確切說是我不希望,我不希望老師追求的是這個。是這個嗎?李國華沒有回答。過了很久,思琪早已坐下地,以為李國華又睡著了。他才突然說,我在愛情,是懷才不遇。思琪心想,是嗎?」

她把文學解構又重塑,文學是她筆下的用莎士比亞來擦眼淚,文學也是李國華口中的曹衣出水吳帶當風,文學變成她的工具,重構後的文學鋒利冷漠毫無意趣。所以她在後記里用滑稽和徒勞二詞給文學下定義。

這本小說在前期童稚體有童稚體的驚艷,且並行著伊紋這條線正常話語的建立,像是在兩種世界裡交錯。思琪一直覺得自己從十三歲那年就再也沒有長大過,其實不是的。從林奕含不知故意還是潛意識流露的行文風格里,童稚隨著思琪的年齡增長就漸漸消失了。與其說是行文的改變,不如說是主角對這個世界感知的偏差,從前是「老師的聲音跟顏楷一樣筋肉分明,捺在她身上。」到後來乾脆粗暴地比作蠕動的車廂和「他趴在她身上狗嚎的時候,她確確實實感覺到心裡有什麼被他捅死了。在她能夠知道那個什麼是什麼之前就被捅死了。」她的感覺被消磨完的時候,伊紋線和思琪線的語言變得統一,就好像一種隱喻,文學被消解,最終都歸為同類同一整體,歸到現實世界。

她完完全全是在諷刺和玩弄啊,她寫愛,寫到模糊世人對愛的理解,寫前後不著調轉換生硬的短句也寫比喻一長串過分雕琢的長句。她說只在心情極度低落的時候才會寫作而且是逼迫自己寫作,當她從自己的潰爛瘡口擠出膿血,當她在虛構故事裡過度消耗自己的真實,當她把自己最後一點真實的能量和希望通過伊紋之口告訴怡婷告訴這個世界之後,她就真的空空如也了。

這部小說在精神和肉體上雙重殺死了一個少女,是一部完全符合古希臘悲劇思想的小說,關鍵在於主人公苔絲的完全反抗。

首先是男二亞雷與女主苔絲的關於慾望的二元對立關係。亞雷身上表現出來的是強烈的慾望不自知性,他無法掌控自己對苔絲美貌與身體的渴望,並且處於無意識狀態,他富裕的家庭背景讓他對慾望和是非並沒有清晰的界限。甚至在他離開苔絲清心寡欲後成為佈道神甫後再次遇見苔絲時,仍舊毫無猶豫地再次陷入慾望和糾纏。

而苔絲被作者塑造為純潔和美好的符號象徵。她隱忍又勤勞,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毀滅之後她總是能夠拋棄過去重新維持生活。因此也是苦難與悲劇的象徵。

另一位男主克萊爾作為一種緩衝以上二元激烈衝突的元素出現,然而他的美好性格並不能給苔絲帶來美好。克萊爾與其說作為一個個體元素出現,更像當時整體社會的隱喻,他同情窮者欣賞苔絲的堅強和勤勞,但一旦碰到深植於宗教與社會的貞潔觀念時克萊爾又退縮了甚至不問原因。而諷刺的是,克萊爾自認為是個無神論者不顧父親的要求,放棄去大學接受神學教育卻去了農村。

哈代對於宗教的看法在此書中是直接體現的,在寫到宗教信仰時多採用批判與諷刺的手法,「宗教只不過是一塊體面的,掩蓋道德淪喪的遮羞布。」從信奉教義到背棄與批判,哈代的思想轉變也像是克萊爾與苔絲的轉變。

在看這本小說的時候我是配合著bbc改編的迷你短劇一起看的,因為原版小說看起來進度緩慢,我特別想知道後續劇情,這個短劇拍得也很不錯。

看完《孽子》的那天晚上,我去學校圖書館的路上途徑麗娃河的蓮花池,秋天的蓮花已不見蹤影,一片殘破衰敗。這本小說的結局在冬季,屬於那群人的新公園裡的蓮花也都凋零。那瞬間的天光暗暗的,而我的耳機里卻又正好是上世紀的阿信唱的《擁抱》。第一版的,1998年收錄進那張台灣同志專輯的《擁抱》,那首阿信看完《孽子》後寫出來的《擁抱》。

這部小說是關於那個邊緣群體的——在當時的台灣不可見人的同性戀群體,而今在2017年的5月24日我的生日那天,台灣通過了同性婚姻的有關規定,將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的地區。

小說里被標記出來的段落很多,但最後我最喜歡的一句話竟然是小玉從東京寄來的信中毫無文採的一句俏皮話。

「現在我的夢裡真的有櫻花了。明年春天,櫻花開的時候,我會穿了和服在櫻花樹下照張相片寄給你。」

看到小玉最終真心地笑著說出那番話,對比著他先前整天嬉皮笑臉的強顏歡笑,覺得酸楚得不行,白先勇的文筆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看著這個邊緣王國,深入觀察、走近、再走近,我原以為這是個隱秘晦澀的愛情故事,原來它不是。

白先勇把世情世俗講得太過動人,那些邊緣人透明人的命運太過曲折,可照得他們那一顆顆赤誠的心分外紅熱灼人。他們被家庭逼迫逃離家庭、四處流浪,在常人眼中極其下賤而猥瑣,不易察覺中,他們只是為了一碗熱騰騰的面和一張能睡覺的床而乞求。

小說中另一個大主題是「父與子」,他們是一群孽子,他們註定要被他人毀滅,殺死再重生,阿鳳的故事延續到阿青,結尾處的那個小孩羅平又是阿青的延續。故事還是繼續,別人口中的罪孽依舊罪孽,輪迴彷彿沒有盡頭。

書中人物用的語言和作者寫作的語言讀來有許多與上海話很像,在作者的《台北人》中顯示出時代背景的特殊性,那一代人從大陸到台灣,鄉音和鄉愁仍在。

肆意、明亮、慈悲、沉淪、隱秘。

「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這裡感謝XR同學的贈書!之前一直種草趁此趕緊看了,對比起看罪與罰斷斷續續看了一個月,很久沒看到這麼好看到讓我一口氣猛看完的小說了,而且還回味了很久。

又是一部滿是隱喻的小說,而且作者雄心壯志地把整個社會裡的人全部「殺了」,就是全部染上了失明症。最優秀的是他把如此龐大的一個新社會整體構架和運作想得十分嚴謹。說是隱喻政治,其實把人類社會從遠古原始社會發達極權社會全都隱喻了個遍。

拋開隱喻,這本小說也是可以完全當成劇情小說來讀的,何必要讀什麼都牽強附會地把一些東西聯繫起來呢,也並不是一定要從書里獲得一些什麼,光是能讀到這麼棒的小說就已經覺得很幸運了。

整本小說里人物沒有名字,因為對於全都失明的人不需要名字。小說中心人物各具有群體代表性,老人,小孩,中年女性,年輕女性,成年男性。像心慌方那樣,作者設定了失明這樣的遊戲屬性,先把一小群失明的人關在同一個地方,於是人們自動地漸漸形成某種極權統治,隨後把遊戲背景開放到全社會,全社會一起參與這個惡魔遊戲,如果不像原始社會那樣群居活動,單個人便無法生存。在這個遊戲過程中,作者突出了人類作為動物的生理本能,每天都是吃飯、睡覺、排泄,尤其突出了排泄這一點,使得整部小說畫面感和氣味感並存。

「我想我們沒有失明,我想我們現在是盲人;能看得見的盲人,能看但又看不見的盲人。」

真的嘆服作者的想像力,若澤·薩拉馬哥因這部小說在199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END

這是夜讀記憶的第一期。為了整理過去閱讀過的書,於是決定正式以推文的形式記錄閱讀。因為是按主題整理,有一些書是前幾天讀完的,有一些時間比較久遠,選的都是個人認為比較喜歡的可讀性較強的小說。

我認為書單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表達亦是,都需要勇氣才能呈現,且當心裡想的用文字呈現出來時會有一種言不達意的沮喪,這是件艱難的事,需要磨鍊,被理解就更是一件奢侈的事,與其說是分享更多的是寫給自己的存檔,希望在我的熱望和勇氣一息尚存之前,我能夠記錄一下過去的記憶,我的記憶,他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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