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時，我才有了初戀，卻不美好

文字 夢裡

錄音 子風

感謝子風為我的這篇文章錄音。我們雖為同事，卻從未見過面，有的也只是微信和郵件上的交流。謝謝子風對我這項活動的支持，期待我們能有機會見面。

自從邀請小夥伴幫我錄音以來，我發現，我與錄音者也有了一段小故事和一個小連接。感謝你們。

Jun.

5

小松

87年

在杭州累計6年

小松是我見的第74位，他加了我後，給我發了一段話：我是做電子工程的，理工男，可能表達不會太好，希望不要嫌棄，有空想講講我的生活和一段感情。

我回復了一個時間，正好他也有空，我們如約見面。小松長得不高，有點微胖，穿著打扮並不花哨，確實有理工科宅男的味道。我們簡單聊了幾句，他在表達上沒什麼問題，至少在我面前，他表述得還不錯。我想，也許是陌生人的緣故吧。

那麼，小松的故事正式開始了。

一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女生，曾經也認為自己是跨性別者。雖然我不知道小時候經歷了什麼？因為我的父母從來沒有關注過我的成長，他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有這方面的障礙。這種意識一直影響著我這三十年的生活。最大的影響就是在戀愛中表現得不夠man，這也是我最為苦惱的。」

「跨性別者？有什麼表現嗎？」我好奇地問他。

「我留了長發，那時身材好，才100多斤，長得也秀氣，我留長發的樣子還是挺美的。另外，我們這個圈子聚會的時候，我也會穿女裝參加，稍微打扮一下，真的很像女生。」

「那身邊的他們是什麼樣的呢？」我問。

「我認識的他們大多出生於1980-1985年，有化妝師、有公務員、有企業高管，也有自己經營小生意的，有外資銀行職員，也有外籍華人。他們當中大部分都小有成就，而且消費很高，出去玩一次少則幾千，多則幾萬。後來，我漸漸跟不上這種消費水平，去的次數就減少了。再後來，他們的一部分人選擇了結婚，聚會就更少了。我離開上海後，漸漸淡出了那個圈子。」

從小松的口中，我大致了解了他在上海那幾年所經歷的事，我從未親身接觸過這個群體，但從網上倒也看過不少類似的新聞，與小松說的差不多。

「他們到最後，還是選擇結婚的居多，畢竟社會的道德壓力很大，這也是人們最後權衡利弊的選擇。比如，我的一個朋友，他對女裝很依賴，有時，平時出門也要穿女裝，現在找了老婆結婚了，他的老婆只能對外宣稱自己是女同性戀者。」

我點了點頭，又問他：「跟他們在一起，開心嗎？」

「說實話，那段時間挺開心的。也可能是當時的自己很孤獨，算是找到了同類人，有交流，也有新鮮感。在這個圈子，優秀的人很優秀，糟糕的人也糟糕。記得當時我和朋友去北京看望一個算是生活在底層的他，住在危樓里，靠情色為生。同時，我們還見了另一個比較成功的他，搞技術，一邊創業，一邊做公益。」

「是什麼時候轉變了女裝的想法呢？」我看小松現在的裝扮和舉止一切正常，便想著他應該沒有了那種想法。

「2013年吧，突然想通了，又過了兩年，來到杭州，買了房，就準備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

二

定居杭州的小鬆開啟了新的工作，他不再懷疑自己是個女生，對女裝的癖好已不存在。然而，已顯「正常」的小松卻感到越來越孤獨，無處釋放。他開始進入遊戲的世界，在那段遊戲生涯中，他認識了他的初戀——多多。

接著，便是小松和多多從遊戲走到生活里，接近婚姻又分道揚鑣的故事。

「在遊戲里，我用的是女號，也以女性的身份『示眾』。我們玩著同一款遊戲，玩的多了，默契就多了。也許以為我是女生，她跟我聊了很多隱私，我又從網路的蛛絲馬跡中調查她的情況，對她有了基本了解。6月初，我告訴她其實我是個男的，隔著網路，我也不知道她當時的心理狀況，不過，她並沒有對這件事產生反感。」

遊戲里的兩人繼續維持著曖昧的關係，互相以夫妻稱呼，約好固定的時間視頻。直到有一天，多多跟他說家裡介紹了一個男生，打算去相親。小松一聽急了，立馬買了機票就飛了過去，他們在多多所在的城市見了面。小松告訴我，第一眼看見多多，他有些失落，多多並不如照片中的樣子好看，畢竟照片都是過度美顏的。

不論第一次見面的狀況如何，小松和多多總算從虛擬世界來到了現實生活。

那晚，他們一起吃了飯，看了電影。小松住賓館，多多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第二天一早，小松就到多多的樓下找她，多多請他上了樓。「進門後，我發現她剛醒，還穿著睡衣，睡衣里沒穿內衣。我在陽台上思考著她的想法。白天，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晚上出門時，我牽了她的手，她沒反抗，我提出晚上住她家，她也默認了。」

我笑笑，問到：「後來呢？」

「後來就是七夕節，她來杭州，我準備了一套睡衣、一條項鏈給她。我們待了9天，基本宅在家裡，她不太愛出門。這段時間，她多次提起很多夫妻因為性生活不和諧而離婚，有一次，我們在沙發上發生了關係，這是我的第一次。」

「你們是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的嗎？」我隨口一問。

「至少我是的，我想她也是的，她來杭州找我，她的父母都是知道的。9月底，我們開始討論婚禮習俗，她家農村的，要辦流水席，800-900元一桌，要辦100桌。而我家只需10桌，一桌在5000元左右。她不太樂意，說我這裡桌數太少了，不重視。」

「除此之外，他們家要來9個人，來回機票、住宿都要我出，我覺得費用太高，建議父母來就行了，我可以去她那接親。她很不滿意，當場就在電話里爭吵了起來。當時，我正在上海出差，給她買了機票來上海的，她要求我把機票退了。」

「當然，我沒退，她也來了上海，雖然我們見面了，晚上有性衝動，但很尷尬，我謊稱去加班，消磨了時間，就睡了。」

「你們是異地戀，在結婚之前，是不是該先解決異地的問題？」我問。

「是啊，她在老家的一家政府機關做著行政工作，工資不高，1900元/月。她的家人希望我能在杭州幫她介紹一個工作，我表示很無奈。他們不了解杭州的情況，你說這麼大一個杭州，我一介屁民，怎麼可能介紹得了什麼政府機關的工作？可他們不這麼認為啊，還說我沒有誠意。」小松感到很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那如果她來了找不到工作怎麼辦呢？」

「她說實在找不到，就讓我養。我們兩人在這件事上有很大的矛盾，有一天，她爆發了，認為我自私，什麼都不替她考慮和安排，還說她的前男友什麼都願意為她做。我也火了，兩人開始了冷戰，互相不聯繫。」

「你父母呢？對這段婚姻怎麼看？」

「我爸媽挺反對的。他們擔心這樣的女孩好吃懶做，再加上她有狐臭，爸媽擔心會遺傳給孩子，更加反對。那段時間，我挺著急的，就把微信的聊天記錄給爸媽看了，爸媽很生氣。」

「你是說你和她的微信聊天記錄？」

「是的。」

雖然我不理解一個男人為什麼要把微信聊天這麼隱私的東西向父母公布，但我的故事主人公確實這樣做了，我問他是不是有「媽寶男」的傾向，他點頭表示略有。

三

「那然後呢？」

「然後，她主動聯繫了我，哭了幾天，爸媽讓我過去做個了斷。我去了後，相處了兩天，沒什麼異樣，在回來的機場，我們都哭了。這時，父母已經在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事情拖到了過年，她希望我去她家過個年，我猶豫了，謊稱有個項目要出差，沒去。時間又到了今年的情人節，2月14日，我們還互贈了禮物，期間一直斷斷續續聊著天，挺好的。我的內心一直有兩個聲音在博弈，到底是和她繼續還是分手？」

「你的朋友呢，有跟他們說過你們的事嗎？」

「有啦，有朋友跟我說，如果你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質量比你一個人時還要差，那為什麼要和她結婚？有時候，單身的時候看不出來，但組建了家庭後，差距就出來了，娶了一個好老婆的朋友，和你相比，你比不上他，是不是很失敗？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我一直猶豫著。」

「那你們是怎麼分手的？」

「後來，我們都不愛玩遊戲，就把遊戲幣賣了，算是退出了遊戲生活。可是隨著我們之間的不確定越來越深，她又開始玩遊戲，並在網上找了一位師父。每次看到她和師父在玩，我又很難受。後來，她不再來我們的房間，而是去了她師父的房間。我找她視頻，不到兩分鐘就掛了。」

「今年五月初，公司派我去她的城市出差，我很興奮，沖著求婚去了她家。下飛機後，我特意買了她喜歡吃的烤魷魚串，敲響了她家的門。聽到她問是誰時，我回答是送外賣的。她開了門，看到是我，有點吃驚，但還是讓我進屋了。我看她去洗澡，關上了門，以前她都不關門的。出來後，穿戴整齊。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在一起吃飯、逛街，很平淡。」

「結果呢？」

「沒有結果，我回杭州，她到機場送我。時間尚早，在機場的outlets，她看上了一款1300元的包，我沒有堅持要買給她。別看她的工資只有1900元，用的包卻要很貴，她寧願攢好幾個月的工資去買一個包。回杭州後，我去銀泰看包，打電話給她，她卻說不要了。從銀泰出來後，我給爸媽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可以再給我介紹對象相親了。」

「那你們算是分手了？」

「分手了。」

「沒有聯繫了？」

「跟她已經沒有聯繫。但當時她的手機是我在用，我還能看到雲相冊、外賣點單情況。我看到她有了很多新的出遊照片，還有晚上10點鐘的兩人份外賣。」

「既然已經分手了，窺探這種隱私還有必要嗎？」我有點生氣，且表示不該這樣。他也認為這是自己的小人之心，以後將徹底走出這段感情，對她，只當是一個過客吧。

「這是你的初戀嗎？」

「是的。30歲的初戀。」

「你對她的評價是什麼？」

「婚前依靠父母，婚後依靠老公。這一年，我的花銷很大，說實話，我準備再買一套房子，後面也有點吃不消了。」

「現在看這段感情，對你有收穫嗎？」

「有的，我之前認為自己是跨性別者，現在已經消除了。還有，不能做一個媽寶男。」

後記

「

其實，從他們認識到分手，前後也不過1年時間，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也許我們不用太糾結在過去里，也用不著做過多的緬懷，這些經歷，總能給我們一些思考和啟發，也會使我們未來的路走得更好一些。

也許啊，這都不算愛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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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

現居杭州，游弋在央企里的一條小魚兒，

不甘於工作和生活都很體制，

所以總會突發奇想，

做些有情有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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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3 月 22 日，夢裡裁縫鋪開張，一直以來，雖更新不多，但從未關閉。未來，夢裡裁縫鋪仍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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