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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歲守寡女人的一生

1

於青銅鎮的人而言,每日飯後至阿千嫂的茶樓喝茶,是一天忙碌後最愜意的事。

夏日炎炎,阿千嫂那裡卻烹煮著最清涼、最解渴的涼茶。

人們吃過晚飯,散步至阿千嫂的茶樓,看著樓下大院里唱戲雜耍,磕一盤瓜子,喝一壺涼茶,日子好不舒暢。

唱戲雜耍的也是鎮上的人,有本事的,都會抽空來這裡表演助興。

阿千嫂的茶是免費的,可大傢伙走之前都會識趣地留下幾塊茶錢,全然是可憐這個孤苦的女子。

阿千嫂原是鎮上出了名的美人兒,眉目如畫,冰肌玉骨。在這偏僻的小鎮上,可謂百年難得一見。

可偏偏算命的卜阿婆說:「阿千嫂的面相,刻薄克夫。」

這裡的人多半敬畏神靈,卜阿婆在鎮上,也算有名望的人。誰家有個小病小災、厄運邪事,都少不了要請卜阿婆前去算上一算。卜阿婆說的,那便沒有錯。

然而,刻薄克夫這樣的名頭,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是禍,大家恐避之不及。可偏偏放在阿千嫂身上,大家卻猶豫了,美人兒就是美人兒,總是被人優待的。

阿千嫂原名宋珞惜,是鎮上茶農宋家的獨女。因相貌出眾,才不過十三歲,求親的媒婆便已踏破宋家門檻。

珞惜常常趴在母親的雙腿間說:「娘,女兒不嫁,那些個人,在意的不過是女兒的皮囊。」

她的娘總會嘆口氣說:「姑娘家,遲早要嫁人的。嫁過去了,便是夫家的人。」

她是個有主意的人,她的夫君,定是要愛她的全部。

十八歲那年,卜阿婆給她按上了刻薄克夫的罪名,一時間,求親的人都紛紛猶豫,唯有阿千,始終堅定不移。

珞惜感動,當即讓母親做主收了阿千家的彩禮。

阿千有的,不過是父親留下的一座酒樓,早年間生意尚還不錯。可自從阿千父親病逝後,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阿千的母親生下他後便撒手人寰了,阿千如今倒也是孑然一身。

珞惜的母親拉著珞惜的手,說:「不用伺候公婆,是你的福氣亦是不幸。日後生了孩子,只能辛苦你自己帶了。」

婚期定在九月九,意為天長地久。珞惜一身大紅嫁衣,嫁入阿千家。婚禮上,眾人看到穿上嫁衣的珞惜美若天仙,一時間又暗暗後悔,那卜阿婆說的,又不一定對。

鎮上最美的女人出嫁了,反倒紅火了酒樓的生意。那些個男子們來到酒樓,喝的是酒,看的是人。有幾個登徒浪子喝醉了,少不了要借著酒勁兒對珞惜動手動腳。

於是,珞惜對阿千說:「我們改開茶樓吧。」

阿千家的酒樓改了茶樓,大家還是慕名而來,只不過少了酒鬼,珞惜的日子才算平靜。大家都稱她為阿千嫂,珞惜每每紅了臉,躲到後廚去。

阿千夫婦感情深厚,生意紅火,少不了招人妒忌。男人們恨自己當初沒有堅持求娶美人,女人們恨自己不如阿千嫂,留不住丈夫們的心。

不知何時,狐狸精這樣的傳聞流傳在眾人間,阿千嫂聽了,卻不生氣。她挺直了腰板,對眾人說:「我感念父母給了我這副好皮囊,在我看來這並非我的錯,而是我的福。」

阿千嫂並非空有皮囊,她還做的一手好茶點。

來茶樓喝茶的人們,往往有幸吃到阿千嫂親手烹制的鮮花糕,那些個摻雜了時令鮮花的糕點們,軟糯香甜,別有一番風味。

於是,那些個曾經散播謠言的女眷們,便又紛紛前來,向阿千嫂討要做糕點的方子。

阿千嫂大度慷慨,手把手教學,那些人愧疚不已,從此管住嘴,看向阿千嫂的眼神不再是嫉妒怨恨,而是幾分真心服氣。

開春不久,清水鎮的一位商戶看中了宋家的茶葉,一要便是五百斤。這樣大的生意,豈有不做之理?奈何路途遙遠,阿千嫂的父親身體不濟,去送貨的事擱在別人身上又放心不過,只能麻煩自己的女婿。

阿千叫了四名幫工,將茶葉一袋袋檢查包裝好,裝上車,踏上了去清水鎮的路。

阿千嫂近來晨起身體不適,看過胡郎中後,方知有孕在身。她喜上眉梢,想要等阿千回來後,第一個便讓他知曉。

清水鎮雖遠,可一來一往左不過半個月的工夫。

然而阿千去了一個月,都沒有回來,派去清水鎮打問消息的人說,阿千早已交了貨離開了。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實在令人費解。阿千遲遲不歸家,究竟是去了哪裡?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阿千嫂的肚子一日日大起來,可孩子的父親卻從此杳無音信。

於是,阿千嫂刻薄克夫的罪名又在人群中開始流傳起來。

2

阿千嫂是在臘月里肚子疼的,她的母親早三個月就將她接回家中照料。

這夜,她疼得厲害,母親聞聲,連忙去請了產婆來。產婆進了產房五個時辰,孩子還是沒有落地。產婆無奈,這樣的情況,她也是第一次遇上。

於是,阿千嫂的母親還是去請了卜阿婆來。阿千嫂的父親起初不同意,可看著女兒疼得死去活來,只能答允。他一向是看不慣卜阿婆的。

卜阿婆顫顫巍巍地進了產房,不一會兒出來後,她說:「造孽喲,害了自己丈夫還剋死自己孩子。」

阿千嫂生了一個死胎,她看著襁褓里渾身青紫,沒有氣息的孩子,心如死灰。產婆說,看這孩子的死狀,怕是因為阿千嫂孕期過於憂思,再加上胎位不正,孩子活活在肚子里就窒息死了。

卜阿婆卻搖著頭說:「非也,我原就說過,這女子,面相刻薄克夫。」

於是,那些個當初沒有娶她的男人卻又因為這件事暗自慶幸,如若娶了她,說不定哪日便真的會遭遇不測。

阿千嫂生了死胎,丈夫又不知所蹤,她整日鬱鬱寡歡,人瘦了一大圈。阿千嫂的母親整日哭哭啼啼,她常常在阿千嫂父親面前抹淚說:「我們這是做了什麼孽,為何要報應在女兒身上。」

阿千嫂的父親聽見妻子這樣說,總要呵斥她,「我們生的女兒,我們心中明了。休聽那妖婆子亂說,阿千如今生死未明,產婆也說了,孩子是因為珞惜孕期思慮過重,加上胎位不正,才導致窒息的。」

阿千嫂的母親只是抹淚,她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她始終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怎麼樣,珞惜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

當地習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墳的,只能先由神婆念咒火化,再將骨灰撒在河流中,願孩子能夠投胎到一個好人家。

阿千嫂產下死胎的當晚,卜阿婆就接走了那個孩子,阿千嫂的母親偷偷塞了不少錢給她,讓她好好處理孩子的屍體。

阿千嫂在母家躺了整整一個月,天氣寒冷,月子里又調理不好,加上憂思過度,她的身子骨越發不好,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周圍人的閑話越來越多,阿千嫂不想給父母添麻煩,在身子稍微好些後,便收拾包裹回了家。

不過小一年的工夫,原本那個明艷動人的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骨瘦如柴,萎靡不振的婦女。她不過二十歲,看上去卻有了三四十歲的模樣。

阿千嫂的父親給女兒送來錢貼補家用,那間茶館閉館了小一年,早已沒有任何進賬。

阿千嫂待在家中,每每想起與阿千在一起的日子,眼淚就吧嗒吧嗒直掉。

徐舟的到來,給了阿千嫂活著的希望。

他帶來了一封信,告訴阿千嫂,當初阿千在打道回府的路上遇上一路商隊,聽說販皮毛來錢快,阿千和幫工幾個心痒痒,恰好手裡攥著賣茶葉得的資金,就跟著那隊人去販皮毛了。

出發前,寫信一封,給阿千嫂報平安。

奈何送信人送錯了鎮子,信件擱置了小一年,才被人發現,送到了青銅鎮。

阿千嫂連忙打開信,卻懊惱自己大字不識,只好讓徐舟念給自己聽。

徐舟念完信,阿千嫂是又氣又喜,氣的是阿千走了一年,竟不回家一趟,喜的是她的丈夫安然無恙,她不是克夫命。

這封信,給了她希望。

茶樓重新開張,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它的掌柜是個女人。

3

阿千嫂不收取茶錢,只希望鄰里有空能來坐坐。

她像是忘記了那些人曾經是如何在背後說她閑話一般,待誰都是客客氣氣。起初,男人們還想著來這裡一睹美人容顏,當看到阿千嫂如今的模樣,美人不再,反倒生出幾分可憐的心思來。

阿千嫂待人客氣,以至於那些個嚼舌根的人都不好意思再生事端。阿千嫂沒了那張勾人的臉,女人們待她反倒親熱了幾分。

大家來喝茶,卻從不喝霸王茶,人走後多多少少會留下幾個錢。倒不是品性有多好,單單只是可憐她一個女人罷了。

徐舟是鎮長的兒子,是鎮上唯一一個上過城裡學堂的人,為人謙虛溫和,是鎮上年輕女子們思慕的對象。

他常常來茶樓做客,順便給阿千嫂帶來好消息。

有時是一封阿千寄來的信,他會在眾人面前念給阿千嫂聽,阿千嫂高興,眾人也聽得樂呵;有時是阿千託人帶來的一袋錢,阿千嫂每每收下,都要心疼阿千在外不容易;有時又是這裡沒有的什麼稀罕玩意兒,大傢伙傳看著,圖個新鮮。

阿千嫂每每聽到阿千在外面的所見所聞,眼裡都散發著光芒,她盼望著他能夠回來,日子有了盼頭,就不覺辛苦。

大家開玩笑說:「阿千去外面見了世面,怕是再不肯回來了。」

阿千嫂變了臉色,認真地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私下裡,她卻又暗暗傷神,如今自己這般模樣,阿千回來,嫌棄自己又該如何?這個曾經驕傲美麗的女人,此刻卻為自己的容貌所擔憂。

徐舟來得勤,起初大家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漸漸的,那些個思慕他的女子們不高興了。她們總會在看戲時,酸溜溜地拋過來一句,「怎麼每次都得你來送信?」

徐舟笑著說:「信寄到我家的,我不來,難不成讓我家老頭子跑這一趟?」

似乎是這個理兒,這麼說也沒毛病,可大家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徐舟,真的是來得太勤了。

4

一年後,鎮長請媒人來為兒子說親,說了沈家姑娘,徐舟嫌她太胖,說了李家姑娘,徐舟又嫌她太瘦,總之,鎮上單身的姑娘都說過來了,就是沒有一個是徐舟所滿意的。

鎮長發了愁,他說:「你天天往茶樓跑,怎麼就沒見著一個自己喜歡的?」

徐舟說:「見著了。」

鎮長歡喜:「誰家姑娘?」

徐舟笑而不語。

於是,鎮長明白了。薑是老的辣,兒子那點心思,他漸漸便琢磨清了。

當年,徐舟也曾求父親去宋家提親,求娶宋珞惜。無奈鎮長對卜阿婆的話是全然信服,愣是徐舟苦苦哀求,都不肯去提親。

等到鎮長終於被兒子說服時,已然晚了一步,阿千早已抱得美人歸。

徐舟惆悵,阿千與珞惜大婚後,他一個人喝了三天悶酒,去了外地散心。

他向來無拘無束,鎮長於兒子有愧,自然也隨他去了。

半年後,徐舟回來,他本以為會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婚姻幸福,卻不想,人人都說,阿千失蹤了,宋珞惜有了身孕,已經被她母親接回家待產了。

那家阿千茶樓已經歇業許久,徐舟看著空蕩蕩的樓,彷彿看到端著糕點,穿梭在樓宇間的美嬌娘。可那,終究也是他人的美嬌娘。

再後來,他聽到宋珞惜產下死胎的消息,心情一度跟著失落了許久。他心疼她,卻又不敢明目張胆地去看她,他怕旁人的唾沫星子,會淹死她。

鎮長跟媒人道歉後,送了些錢打發她回去。他語重心長地跟徐舟說:「你若是我兒子,就不該再存有不該有的念想。這一年,你為她做得夠多了!」

徐舟愕然,原來父親早就知道。

鎮長嘆了口氣,「我早就問過送信的人了,壓根就沒有什麼阿千的信,倒是你鬼鬼祟祟地寫過不少東西。你去外地遊歷,帶回來的那些個物件兒,也一樣樣的少了,我就知道,你定是送去給那寡婦了。」

徐舟皺眉,「寡婦?」(原題:《阿千嫂》,作者:芄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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