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徐志摩之死

今天是4月1日。

近些年，4月1日這一天通常有兩重紀念意義。一個是西方傳過來的愚人節，一個就是張國榮的逝世紀念日。在大家都在為張國榮惋惜的今天，我突然想起了同樣令人非常惋惜的一個才子之死。

這個才子就是徐志摩。

徐志摩是著名的新月派詩人。他出身浙江富商，所以很早就有機會留洋求學。先在美國哥倫比亞拿了個碩士，又到英國劍橋大學學了經濟學。這樣的教育背景，放在今天也是相當耀眼。他最有名的詩作就是懷念劍橋的《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邊的雲彩。

他先後出版過《志摩的詩》、《翡冷翠的夜》、《猛虎集》等多部詩集。他的詩集屢屢成為暢銷書，他的詩作被人爭相傳誦。在政治上，他處在了一個動蕩的年代；但在文藝創作上，他有幸處在了一個歷史的高峰。

我們都知道徐志摩是死於1931年11月的一次飛機失事，當時年僅35歲。但大家都認為，徐志摩的死，是偶然，但其實也是性格使然的必然。

說其死是偶然，是因為直接原因是飛機失事，這實在屬於運氣不好。然而他的死，卻又與兩個女人有關，歸根結底還是與他的性格有關。

徐志摩有才華、有顏值，又有家底，這樣的優勢自然使他成為情場的寵兒。僅目前人們知道的，他就與張幼儀、林徽因、陸小曼和凌叔華四位民國名媛有過情感糾葛，而且這四位都堪稱才貌雙全、絕代芳華。還有人說他也與美國作家賽珍珠有過情感往來。據說賽珍珠為了報復自己的丈夫，在中國期間找了一個中國詩人當情夫。這個中國詩人就是徐志摩。

張幼儀是他的原配，但是徐志摩第一次看張幼儀的照片，就很不屑地說：「鄉下土包子」。張幼儀為徐志摩生了兩個兒子，但徐志摩還是對她提出了離婚。然而張幼儀卻表現得很是大度而勇敢，她雖然被徐志摩拋棄了，但她卻照舊服侍徐的雙親，安心撫養兩個兒子，而且自己在事業上也取得了顯著成就，回國後在上海辦公司、辦銀行，儼然一個商界女強人。

張幼儀

徐志摩在英國讀書期間就喜歡上了林徽因。但是林徽因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多年後她曾對自己的兒女說：「徐志摩當初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像出來的林徽因，而事實上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林徽因回國後很快就嫁給了另一個才子，梁思成。——我因此很懷疑那是一個才子才女成堆的年代。

林徽因

徐志摩果真是風流本色，失去了林徽因，但回國後一個偶然的場合認識了一個朋友的妻子，陸小曼，他頓時為之傾倒，瞬間拜倒在這位美女裙下。才子遇佳人，彷彿老房子著火，一下子就不可收拾，兩人義無反顧地雙雙離婚，排除萬難走在了一起。

在他們的婚禮上，徐志摩的老師梁啟超作為證婚人，講了下面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證婚詞：

「我來是為了講幾句不中聽的話，好讓社會上知道這樣的惡例不足取法，更不值得鼓勵―――

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

陸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遵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離婚再婚都是你們性格的過失所造成的，希望你們不要一錯再錯自誤誤人。

不要以自私自利作為行事的準則，不要以荒唐和享樂作為人生追求的目的，不要再把婚姻當作是兒戲，以為高興可以結婚，不高興可以離婚，讓父母汗顏，讓朋友不齒，讓社會看笑話!

總之，我希望這是你們兩個人這一輩子最後一次結婚!這就是我對你們的祝賀!―――我說完了!」

應該說，徐志摩對陸小曼是真心的。陸小曼也是富家小姐出身，習慣了大手大腳。為了應付日常開支，徐志摩四處兼職，全國奔波。當時中國的人均年薪是五塊大洋，但徐志摩一年的收入能有幾百大洋。即便如此，他仍然很難滿足陸小曼的物質需求。

陸小曼

而就是在這樣的美滿婚姻中，他一聽說昔日情人林徽因在北京有個演講，他就迅速決定要去一趟北京。於是1931年11月19日，他迫不及待地提前一天登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然而就是這架飛機，竟不幸於當天下午2時許在濟南上空失事。飛機上機務人員2人、乘客1人全部遇難。

而這位唯一的乘客就是徐志摩。

更令人惋惜的則是，這架飛機是他的朋友張學良的。只是為了搭上朋友的免費飛機，徐志摩神差鬼使地踏上了這次死亡之旅。而他為什麼要貪圖免費呢？那是因為儘管他年入幾百大洋，但他的經濟依然很是拮据。

拮据的原因就是：一方面，父母因為不滿他與張幼儀離婚而斷了財政供給，另一方面，陸小曼又真的是一個很會花錢的少奶奶。

所以，徐志摩的死，其實就是他的風流本性造成的。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下面的這張當代才子小林的漫畫，就很形象地說明了這個道理。

令人欣慰的是，徐志摩死後，他的幾位紅顏都以實際行動表達了深切的哀悼。張幼儀整理出版了《徐志摩全集》；林徽因將失事飛機的一個碎片永遠保存了下來，她寫的思念徐志摩的詩《你是人間的四月天》也成為文學經典；陸小曼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整理徐志摩的遺作，還為徐志摩的作品集寫過情深意切的序。還有那位凌叔華，她的丈夫是一代名人陳西瀅（我們最熟悉的魯迅的文敵）。雖然她口口聲聲與徐志摩沒有感情，但據說有個半年時間她和徐連續通信六七十封，幾乎每兩天一封，而且徐志摩逝世後，她還寫下了《志摩真的不回來了嗎？》，其中有這樣一段文字：

「我就不信，志摩，像你這樣一個人肯在這時候撇下我們走了的。平空飛落下來解脫得這般輕靈，直像一朵紅山棉辭了枝柯，在這死的各色方法中也許你會選擇這一個，可是，不該是這時候！莫非你（我想在雲端里真的遇到了上帝，那個我們不肯承認他是萬能主宰的慈善光棍），他要拉你回去，你卻因為不忍甩下我們這群等待屠宰的羔羊，凡心一動，像久米仙人那樣跌落下來了？我猜對了吧，志摩？……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有這樣一群出類拔萃而又深明大義的紅顏知己，想來徐志摩君也可以在天堂安息了。

說明：圖片來自網路；漫畫來自微信公眾號《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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