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闆的相處之道
剛入學的時候,導師聽到大家叫他老闆,還感到很新奇,後來導師就開始自稱老闆了。大概老闆是個太容易enjoy的角色。
然後,當我還是個每天都泡在實驗室的乖乖女的時候,是老闆的寵兒,「xx, 幫我倒兩杯茶」 「xx, 幫我去修一下自行車」 「xx, 幫我去接一下孩子」,我也樂在其中,打小兒勤快的性格,做這些小事,沒有絲毫怨言,老闆有這樣的小跑腿兒,也很中意。彼時,但凡聽到有同學抱怨老闆不好相處,我都淡然一笑,覺得這不應該是個問題。(現在看來,too young, too naive)因為沒有重頭的科研任務,遇不到觀點上的摩擦,矛盾自是無處滋生。
高年級之後,問題不期然的還是出現了。你會發現,原來我還可以被這樣評價。「你是我這些學生當中,resistance最強的一個。」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做了一年半的一篇論文,整理了結果之後,老闆想投CNS,但是我內心的小九九是想先發一篇普通期刊,保畢業,然後來日方長,再謀劃大的。表達了這個想法之後,老闆怒了,具體怎麼怒的,我已經怕的記不起來了,但是只記得我垂死掙扎道:「老師,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真的挺笨的,我看別人寫的文章,我真的是差得很遠,發不了CNS。」 老師更氣了:「你不想做,我有的是學生,我大可交給別人去做。」 我委屈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當時確有一種,生了個孩子,要被惡人奪走交給別人撫養的委屈和倔強。於此同時,一機靈,我原來從來不是造物主,我是造物主的一顆棋子。造物主的智慧結晶,我是沒有決其生死的權利的。然後整個人軟了下來:「老師,您別生氣,我錯了,狹隘了,您說的對。」
可惜,為時已晚。這個「服軟」太遲了些,怒火中燒的老闆,我這句服軟的話,恐怕任誰也聽不進去。只好抹掉眼淚,聽老師把心中的所有不滿以震怒的方式說出來。耳提面命,這個詞造的好,此情此景,我真的有種被提著耳朵被教訓的感受。無過之而尤不及,這種痛,比肌體上的疼痛更難挨。
老闆,是個好人。第二天,把我叫過去辦公室,安撫了半個小時。講了很多個故事,我也明白了老師要這麼做的原因,而我的小九九早就揣到褲兜兒里不敢拿出來見人了。
這件事情的發生,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開始思考人生·······
我從小,確實是那種很有自己主見的小孩,認準的事,就一定要做,有一套自己的價值體系,不僅約束自己,還喜歡「教化」別人。所幸的是,這套價值體系與社會主義價值觀比較契合,所以不僅沒遭遇什麼挫折,反倒常常被當作老師和家長們心目中的榜樣。這些正面的激勵,更加促成了這樣性格的養成,曾幾何時,竟然會因為自己的「剛正不阿」而沾沾自喜。對弱勢群體,還能尊家長的囑託,寬容關愛,但是對權威,我卻總是以不阿的形象示人。現在想來,確實是幼稚了。
但是,顯然,我不阿,老闆更不阿,畢竟論智慧論資歷,我都差的太多,此時不阿,總得後悔,然後阿很多次,挽回損失。並且,事後想想,別人的想法確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
生活中,這樣的場景很多。
「對不起,我錯了。」
「您說的對。」
「謝謝您的提醒。」
「哎呀,太棒了,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樣曾經被我視為軟弱無能,溜須拍馬的言辭,現在看來,是足夠自信和自知者之後的一種斡旋,大智慧!
扯遠一點,泰國,小眾佛教的發源地,人與人街頭見面,互相作揖,表示問候。這何嘗不是一種生存智慧。
再往前追溯,「人」字的甲骨文,也是一個人在作揖的狀態。
說來容易,需要諸君慢慢體悟和踐行。人生就是一場修行,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會取得真經。
願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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