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馬丁斯最來電的人?說說這兩年他在申花的「低調」故事…
「作為一名前鋒,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得一直堅持下去,直到進球的到來。我想這就是我在比賽中做的,我知道自己錯失了幾次機會,上半場確實踢得不太好,但我一直在爭取,最後終於上演了帽子戲法。」——馬丁斯賽後談
是時候好好寫寫馬丁斯了。
說出這句話,就意味著之前從來沒有好好寫過馬丁斯。原因只有一個,他真的不是一個太願意配合的採訪對象。一個人自我表達得少了,立於他世界之外的人就缺少了一個探索他內在核心的突破口。馬丁斯是真的低調,簡直要低到塵埃里去。和華夏賽前一天的發布會主帥吳金貴領著他來參加,這個奈及利亞人把張臉漲得黑紅,聲音一點點低下去。翻譯在他旁邊越湊越近,最後兩人的頭都快碰到一起。在場的記者就感慨,「馬丁斯這樣害羞,誰能想到這個人曾經見過那麼多世面,在國際足壇的名氣是那麼大!」他在發布會上只說了一句可以被視作具有丁點個人色彩的話,「我艱苦訓練就是為了上場比賽,我已經等不及了!」
算起來,這是他賽季至今第一次在聯賽中出場。因為俱樂部沒有給羅梅羅在亞冠報名,所以馬丁斯此前主要的任務是側重於亞冠賽場的,然而他在亞冠小組賽的表現很一般。及至主場輸給水原三星只剩理論上的出線可能後,他在本該回歸中超賽場時又出現了一些傷病,去美國打了一針生長因子。打完針回上海,馬丁斯在自己的Insta上分享了一張照片,沒有文字說明,只有三團火焰。「I"m on fire!」這無疑是他想宣告的,我狀態正火熱!
如果運氣再好一點,他應該打進不止三球。比如第73分鐘瓜林、他和毛劍卿輪番射門被撲,對於這種不進比進難的球,只能用活見鬼來解釋。果真沒有進球的運道嗎?馬丁斯才不相信任何心理暗示,如果說他從這波最終功虧一簣的進攻狂潮里得到了什麼信號,他也只將其理解為進球臨近的徵兆。2分鐘後,在他不依不撓的嘗試之下,終於又一次幫助球隊扳平了比分。他的第三個球是90分鐘常規時間的最後一分鐘打進的,當很多球員逐漸呈現出難以自持的疲態之時,他卻像一台奔突不歇的馬達,一次次往對手禁區里橫衝直撞。賽後發布會上,主教練吳金貴說他這場比賽跑了有一萬多米。即使他不是一個34歲的老將,即使他不是在兩個多星期前剛因為肌肉傷病注射過生長因子,這個數據對於一名進攻球員而言也是極為突出的。而他的位置特點更是決定了在這一萬多米里,還有很多是衝刺跑的距離,這對體能的要求也是最高的。
從他兩年前去濟州島和申花會和,宣告正式加盟球隊的這一天起,圍繞他年紀的話題從來不曾停止。我們幾乎每次採訪時都會談到這個問題,最近的一次是在足協杯奪冠之後,他完成續約離開上海去度假的前夜。坐在他酒店公寓樓下的咖啡廳里,問他,「明年就34歲了,你依然有信心自己可以跑得和從前一樣快,進和從前一樣多的球嗎?」他臉上沒有什麼被觸犯的表情,「人們總是問我這個問題,說我老了,但我一直都在證明自己還能跑能進球。我不會給自己設定具體的進球數,越多越好。」
這個採訪從未見報,錄音筆里他的話也從沒有被轉化成文字。因為過分無趣,在這裡挑幾個問答進行還原,大家自己感受一下:
記者:你現在續約了,整個過程是怎麼樣的?
馬丁斯:是的,我在這裡想感謝俱樂部領導,吳總和周總,感謝他們對我的支持,也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人。
記者:兩回合決賽兩個進球,你覺得自己是個英雄嗎?
馬丁斯:不,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英雄,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那就是進球。我們成為了冠軍,了不起的成就,但還不至於被稱作英雄。
記者:奪冠夜你是怎麼慶祝的?你的很多隊友都去開派對了。
馬丁斯:哦,我沒有去任何派對,只是回了家,安安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記者:在申花這兩個賽季,你都不是真正的主力,但你從未放棄……
馬丁斯:是的,這就是我的性格,我永遠等待屬於自己的機會,等機會來的時候就好好把握。
正如這個採訪從未見報,關於他續約一事俱樂部也並沒有發布過官方公告。大概是在足協杯決賽前一個月的時候,俱樂部高層有一次私下談起,說馬丁斯已經找他們表達了續約的願望。這無疑是個兩難的局面:如果爽快續約,萬一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下一年(也就是今年)狀態迅速滑落怎麼辦?如果一口拒絕他續約,如果他一氣之下決賽不好好表現怎麼辦?這裡不是質疑馬丁斯的人品,而是不得不考慮這樣一種可能性。於是思索再三,管理層是這樣對他表態的,「如果你決賽表現得好,就續約。」雙方都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之所以後來沒有像與隊長莫雷諾續約那樣發布官方消息,可能當時還存在著一個變數。就像先前的卡希爾一樣,冬訓結束後因為球員和俱樂部對下賽季自身的定位發生了分歧導致終止合約,最後申花為此賠了一大筆錢。當馬丁斯今年年初前往馬貝拉冬訓的時候,他在球隊所處的地位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穩當。如果登巴巴當時狀態來得更早一些,以後的事情也許就會有不同的發展,誰知道呢?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無論他在未來的哪一天離開申花,對於俱樂部的管理層,這個奈及利亞人都不會再有什麼怨言了。就在足協杯奪冠後第二天的慶功宴上,他和總經理周軍之間曾有過一次對話。周軍說,「感謝你為申花作出的貢獻。」「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沒有這份信任,就沒有現在的我了。」馬丁斯說。
他說這句話並不僅僅是客套,其中牽涉到一件被塵封的往事。那是在2016年夏季轉會窗口開啟之後,當時的主帥曼薩諾曾提出讓俱樂部把馬丁斯換掉。西班牙老頭提出這個要求並沒有什麼不合理之處,登巴巴上半賽季狀態火熱,馬丁斯都罕有上場機會,更別提有什麼表現了。這名球員自己也在私下開玩笑,說他老家的球迷看不到自己比賽視頻和照片,還以為他是來中國當教練了。曼薩諾團隊是有成績指標的,絕不能被一時的心慈手軟拖了自己的後腿。當時是俱樂部的管理層在這場角力中難得強硬了一回,才留住了馬丁斯。對於這件事,他心裡一直充滿了感激。去年他去美國打生長因子,來回十幾萬人民幣的路費都沒提出找俱樂部報銷,還是後來被管理層知道後才主動幫他把錢報了。
儘管有16賽季後半程的爆發,卻依然不足以在去年為他保住一個主力名額。在波耶特時期,馬丁斯的機會幾乎都是特維斯受傷留給他的。是吳金貴上任以後,才真正破釜沉舟拿下了阿根廷人。馬丁斯翻譯張川說,雖然在外人看來馬丁斯肯定不服氣特維斯,也不甘心被他搶走機會,但事實上,馬丁斯確實哪怕在私下都沒有對這名大牌有過任何抱怨。「馬丁斯覺得自己和吳指導之間很來電,」張川說,「他對我們主教練評價很高,感覺兩個人一拍即合,產生了一種很好的化學反應。」來了申花兩年多,先後經歷了三任教練,這個在曼薩諾和波耶特看來多少有些備胎性質的球員,成了吳金貴眼裡不可替代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