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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是消失的地平線,腳下便是香巴拉

No. 57

1933年出版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中,作者詹姆斯·希爾頓將一片群山之中神秘莫測的世外桃源為世人所知,居住在那裡的人們與世隔絕、通曉天地、長生不老。物質與精神和諧共生,是無人不嚮往的浪漫理想世界。自小說出版之後,尋找書中這座神秘國度的行動就此開始,它的名字,正是香格里拉。

中秋時節,從麗江開往香格里拉的路上會經過一片開闊的草地,正在盛放的狼毒花,由嫩黃變成了赤紅,鋪成一條長長的地毯,像是迎接賓客的到來。我終於踏上這片土地,也為一睹我夢中的香格里拉。藍天、團雲、草地、遠山,就連土屋冒出的裊裊炊煙,也帶上了高原藏區的味道。

位於香格里拉的「獨克宗古城」海拔已有3300米,藏語意為「月光城」。它是我國保存得最好、最大的藏民居群,已跨越歷史長河1300多年,依然傳承著雪域藏鄉和滇域民族的文化瑰寶。可2014年的一把大火吞噬了幾乎整座古城,這些經歷風霜雨雪的木質結構,在一夜之間傾覆,那屹立千年的茶馬古城竟就這樣灰飛煙滅。曾經看到新聞的那一刻,無法不為香格里拉惋惜,也感嘆起,自己與它的相遇不知還能否得以實現。幾年的修復時間,終於讓人們漸漸淡忘了它曾經受過的傷,一切猶如從前。

古城一經翻新,有了點麗江的感覺。許多人為了遠離喧囂的都市生活,選擇在獨克宗古城裡開一間小店,每天聽日光划過地面的聲音。我和一家奶茶店裡的姑娘聊了起來,不知她遠在高原,會不會覺得孤獨和不適。她說,其實在這裡,一整條街都是自己的朋友。他們為著同樣的夢想來到這兒,休息的時候只管去到各家串門聊天,反倒志同道合。倒是當地的居民,不懂得做生意的繁瑣,讓外地人把古城熱鬧了起來。而那些原居藏民,只需要過著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便已是一道最美的風景。

在獨克宗古城的月光廣場邊,有一間很深沉的屋子——香格里拉唐卡畫院。畫院的院長格桑達娃竟是一位八零後,他自七歲開始學習繪製唐卡,二十歲出師遊歷藏區,曾獲得過「首屆中國唐卡大師」的稱號。我走進畫院的這天,他正在如數家珍一般為大家講述每一幅畫的由來和它們背後的故事。他說,香格里拉是雲南省唯一的藏族自治州,而唐卡文化的發展自然不如西藏的傳承,他堅持下去的動力,就是讓唐卡為更多人所知,讓藏族文化能發揚光大。

這間唐卡畫院的展櫃里,還有這樣一個特別的角落,放置著一段黑色的木塊,一沓燒毀的紙張。畫師說,這是他們從那場大火中搶救出來的一絲痕迹,大火燒毀吞噬了整座畫院,那些珍貴無價的古唐卡也已無跡可尋,損失慘重。但他帶著團隊重新開始,經歷幾年的重建和積累,又將畫院再次開張。看著這些發黑殘破的唐卡,我不禁佩服起眼前小個子的院長。他沒有選擇將這些痛苦的過去遺忘,反而作為警醒,時刻告誡自己,只要不被苦難打倒,千金散盡還復來。

將稀有的金銀珠寶、珍貴礦藏細細研磨,再配以藏紅花、大黃、藍靛等植物,小心翼翼將顏色繪製於棉布之上,那線條幾乎要比髮絲還細。再將這繁複的動作重複上幾百遍,幾千遍,才終於完成這樣一幅嘆為觀止的唐卡作品。真正看到他們在落筆的剎那才懂得,難道他們的工作,不就是一次次虔誠的修行嗎?

夜晚降臨,四方街的廣場上傳來了熱鬧的藏族舞曲。人們聞聲而來,著上一身樸素又華麗的藏族服裝,人漸漸多起來,圍成一個大大的圈,跳起了藏式的圓圈舞。藏民伴著歌聲跳得起勁,遊人們也無不心癢的跟著一起舞動。就這樣歡聲笑語,直到夜深。

你看它,正如浴火鳳凰一般,涅槃重生。從容中,更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堅韌。

第二天,我們租了一輛古城裡的小摩托,驅車來到了素有「小布達拉宮」之稱的噶丹松贊林寺。寺廟依山而建,面湖而居,站在平台向下望,你會懂得什麼叫做風水寶地。它建於1679年,猶如一座雄偉的古堡傲立在山巔。左右牆壁為藏經「萬卷櫥」,正殿前座供奉有五世達賴銅像,而其後則排列著著名高僧的遺體靈塔,以及珍藏著各種唐卡、貝葉經卷、傳世法器等名貴珍寶。

這位帶領我們進寺的藏族講解員用他不夠流利的普通話,一字一句又不無詳盡的講述著這裡的一人一物、一磚一瓦,講述著人世的業障因果轉世循環,講述著不遠處天葬台上翱翔著的那一群紅嘴鷹。當你靜下心來去感受那份寧靜,你彷彿也不只存在於這一物質的世界,彷彿有一扇他方世界的門,正悄悄打開著。風吹動著五彩經幡如波浪一般涌動,碧藍的天空好像就在咫尺之外,就在頭頂那片光芒閃耀的金頂上方,就在你觸碰得到的那團雲彩背後。

這不像是一場嚮導講解的遊覽,更像是帶你做了一遭心靈凈化。他們的信念或許簡單,但卻讓你看到一個走在徹悟路上的人,身上的那份非凡的淡然。這信仰,也給了他無比堅定的力量,讓他講起下面這句話的時候,帶著滿心的自豪和崇敬。他說:「我為生於腳下這片土地而感到驕傲,這也是為什麼你們所知道最難得的草是冬蟲夏草,最名貴的花是藏紅花,最威猛的狗是藏獒,最貴重的牛是氂牛,最珍稀的羊是藏羚羊……」

走向寺廟對面的環湖棧道,你會聽到黃色經幡在隨風舞動嘩啦啦的響著,氂牛脖上的銅鈴就在身邊的山坡上的叮叮咚咚,伴著時不時發出愉悅的哞叫聲。面前的拉姆央措湖中心終於倒映出了噶丹松贊林的全貌。我再次雙手合十,希望有一天也能夠真正靠近他們那一份心靈的滿足,找到永遠足以支撐自己前行的力量。

最後一天留在高原的行程,我們走進了神秘幽深的香格里拉峽谷。儘管這時候我已經倒在了這裡惡劣的氣候環境中發起了高燒,卻依然捨不得離開這片曾經心心念念的地方。在進入古老村莊前的石壁上,盤著一株千年菩提樹,經歷世間風雨,依然生機勃勃、欣欣向榮。「菩提」,來自梵文的音譯,意指人如夢初醒、豁然開朗、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的境界。傳說在2000多年前,佛祖釋迦牟尼正是在菩提樹下修成正果。藏傳佛教相信菩提樹凝聚著世間各種美德,它有能力使人實現願望,解脫罪責。走近去看,更有一個樹枝,如一隻小小的人手一般伸向了石頭縫中。這讓這棵菩提更加神化了起來,也成了這峽谷中奇妙的景觀之一。

沿著九曲十八彎的山路盤旋而上,它就像一條彩帶鋪就在峰巒峭壁上,蔚藍色的天空照映著峽谷間清澈見底碧綠色的河水,這條崗曲河,藏語中正是九座雪山匯流之處。而藏匿在大山深處的巴拉格宗海拔落差3300多米,形成了獨特的立體景觀。

回望至上世紀60年代,巴拉格宗與外界卻僅有一條幾乎不存在的「路」,絕壁上一條破爛不堪、僅一米不到的人馬驛道,是村莊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想要走出大山,村落里的人們需要在這條小路上走上3天,甚至付出生命代價。

而眼前這條帶著四十二道回頭彎的盤旋山路,竟然都出自一人的全部心血——斯那定珠。他一輩子努力賺錢身家數千萬,但僅為了一個願望,更讓自己下定決心變賣所有房產、門店,甚至負債數億元。這一切僅是為了修建一條路,一條將山中封閉的村莊與外界精彩世界相連的路。2008年,這條公路終於通車,讓巴格拉宗村中閉塞的村民們有機會見到外面的世界,更讓整個世界,發現了這座高原之上的世外桃源。爬到村落最高的平台上,那裡便是斯那定珠從前的家,如今變成了供人們參觀舊時生活的博物館。平台上瑪尼堆的背景正是那座雲霧中神聖的雪山。我靜靜望向雪山間的雲霧繚繞,又望向身旁萬丈深淵般的峽谷,不禁陷入沉思。

人究竟在什麼樣的時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是面對眼前這一座躲在雲中高不可攀的雪山?是見古城那一隻悠悠轉動的轉經筒竟然需要三十個人才能推動?是看到天葬台的上空有無數雄鷹在盤旋等待儀式?或只是坐著感受時間從身旁流逝卻手足無措?

可卻偏偏有一些人不甘於所謂的渺小,或許正因為渺小的身軀裝得下宇宙般的心胸,才成就了一件又一件的偉大。

我被每一個相遇的人所感動,那絲高原養育的樸實、那種虔誠無畏的堅持、那份無法動搖的信仰,已然深深紮根在香格里拉人的身上。

遠處是消失的地平線,腳下便是那片你永遠無法讀懂的香巴拉。

Miss鹿游

著有遊記散文集

《不遠的遇見》

隨時隨地,都在旅行。

我們,一起去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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