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絮·花落有聲

最新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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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朵朵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從五歲開始，她每晚都會做一個夢，一個獨一無二的夢。

（楔子）

第二章花落有聲

海洋，是一片神奇的領域。無論是直逼地心的深海之地，還是緊靠灘涂的淺海之灣，都有一種神奇的生物存在。它看似毫不起眼，卻能以另一種方式綻放於大洋之底，成為其中獨特的風景。

淺海靠近海岸，但已有著不同於陸地的景象，因此吸引了很多遊客的目光。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滿足於躺在沙灘上聊聊天，單純地欣賞海天一色。有一些人，更喜歡潛入海中，近距離接觸那些神奇的海洋生物。哪怕，不過是十幾米的海底。

那是一片礁，上面綻放著一束束五彩斑斕的「花」。靠近細看，這些「花」伸展著腰肢，在海水中漾出一圈又一圈細紋。婀娜多姿，美麗動人。

珊瑚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不僅在於它給寂寞的海底帶來的別樣色彩，還在於它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個體，而是由米粒兒大小的珊瑚蟲們匯聚在一起的獨特群體。

韓朵朵在她的又一個夢裡，就變成了這群小可愛的其中一個。

「來來來，你們看，那兒躲著一條石斑！」帶著欣喜，一顆小米粒扯著嗓子喊道，生怕旁邊的朋友們忽略了自己的聲音。

「噓～」另一粒輕聲說道，「你看，它好像在捉迷藏。就和那個，那邊那條。」

「哪呢哪呢？我怎麼沒瞧見？」那剛開始說話的米粒又叫了起來，急著想去另一邊瞧瞧。

「哎呀，都讓你別叫了！你看看，嚇跑了吧。」

「啊～又沒得玩了，無聊。」

一旁的朵朵看著它們，無聲地笑了。真好，就這樣待著，一點也不會孤單。簡單快樂的日子過得飛快，簡直超出了光陰似箭的描述範圍。某天，那顆老是愛折騰的米粒兒突然就變得沉默了。朵朵很奇怪，她決定去問上一問。

「怎麼了？你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

「你看那兒。」小米粒指著前方不遠處，低聲說道，「那朵珊瑚就快要死了。就這樣，就死了……」

她靜靜地看著那朵珊瑚，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心，就像被水泥堵上了一樣，沒有一絲縫隙，只有冷冰冰的氣息。

是啊，就這樣，要死了。眼看著生命一點一點逝去，又有誰能無動於衷呢？哪怕是小小的珊瑚蟲，此刻也不得不直面死亡，直面生命中最大的挑戰。

「這世上的任何生物都無法避免死亡，這大概就是佛所說的眾生平等吧。」她們轉身看去，說話的是一位年長的姐姐。

「你們認為死亡是什麼？是一縷一縷地抽取，一絲一絲地剝離，一寸一寸地榨乾，然後什麼都不剩下？這的確是死亡，真正的死亡。可普度眾生的佛，怎麼會忍心呢？我們所面臨的死，不過是另一種生。」

「另一種，生？」聽到這段話的小米粒們一頭霧水，茫然地看著姐姐。

「是的，另一種生。你們看，那珊瑚的確是漸漸喪失了生命的跡象。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它們徹底地消失。相反，它們還會好好的。只不過，它們的肉體會一點一點被另一種物質代替，然後以另一種形式驚艷整片海洋。它們，會成為美麗的玉石，獨一無二的珍寶。」

「美麗的玉石，獨一無二的珍寶……」也許，小米粒們還不能徹底明白這個過程，但這樣美麗的蛻變，對於它們而言，已經比純粹的死亡好的太多太多了。美好的期待總能滋潤單調的日子，小米粒們就在這樣的期待中一天天長大，一點點成長起來。

當然，沒人會料到死亡的來臨是那麼的措手不及。那一天，那個帶著潛水鏡的男人闖入了米粒們的樂園。像是頭一回來到這樣奇妙的境地，他好奇地打量著繽紛的珊瑚群，眼睛裡投射出佔有般的渴望。這無疑是人的通病:所有的人都渴望美，但在這渴望的外衣之下，卻是對美的貪婪與佔有。欣賞並不能滿足這群可怕的瘋子，他們要的，是掌控美的所有權。

花的凋謝，凄美又惹人惋惜；而花瓣的剝落，卻凄愴又令人痛惜。同是脫離花蒂，卻落得兩種截然不同的境地。一個悄然入土，反哺大地；一個驟然落幕，遠離塵土。

一把揪下那槎最鮮艷的珊瑚，他不做任何的停留，轉身就遊了回去，好似這一趟出行只是為了手裡的那抹鮮紅。

死亡的侵襲就是這麼不可理喻，像狂風般席捲而來，霸道而又乾脆。一粒，又一粒，再一粒……周圍是不停的抽泣聲，偶爾伴隨著幾聲哀嚎。絕望不留給它們一絲喘息的機會，強勢地包裹住它們脆弱的身體。這樣下去，馬上就會輪到自己了吧，朵朵這樣想道。

幸運的是，她是最後一個。然而不幸的是，老天並沒有給這最後的米粒留下所謂的準備時間。縱然是最後的那粒，也無法避免死去的危機。花瓣，終究是被剝落了，徹徹底底，一寸不留。向死而生的美好期待，終究是毀在了貪婪的手裡。他看著手中的珊瑚株，一片茫然。難道喜歡就不該佔有嗎？

花落有聲，惜人不知。

（To be continued)

關於作者

一念彼岸，95後，熱愛文字、閱讀，擅長故事性文學創作，喜歡淋雨，特立獨行；高中時曾獲得某徵文比賽全國一等獎，被數理化耽誤的寫手，渴望成為一名優秀的網路作家。

作者有言

珊瑚是綻放在洋底的花，它可以在死後經過鈣化變成珍貴的珊瑚玉石。向美而生，向美而死。我覺得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物之一，所以就這麼定下了第二篇的主角。而主題的靈感來源於前幾天我們英語老師在講作文時提到的旅遊城市遭受破壞的問題。其中有一點就是遊客對景點的亂塗亂畫，宣告自己「到此一游」。所以我想，潛下水的人也許同樣缺乏素質。我希望他們能明白——喜歡不一定非要佔有，有時要學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