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高山白牡丹的一天,含採摘加工紀實現場直播!
丨本文由小陳茶事原創
丨首發於企鵝號:小陳茶事
丨作者:村姑陳
2018年4月2日,太姥山天氣晴,溫度27到13度,東南風2級。
愚人節之後的第二天,白牡丹採摘正當時令。
氣溫一路高升,預計到清明節之後,白牡丹將不再有,白茶秀場的主角換成春壽眉。
今天的春茶筆記,村姑陳會親臨一線,參與整天的採摘和加工製作,以時間軸的形式,現場直播春季白牡丹的採摘和加工過程。
(太姥山天氣晴好,植被豐茂)
AM 6:30:
李麻花還在呼呼大睡,採茶阿姨們就開工了,啟程去茶園。村姑陳把李麻花給拽起來,給她套上野外穿的鞋子,從冰箱里拿出眼罩,貼在這傢伙眼睛上,她馬上就清醒了。開車上山,準備採茶。
AM 7:00:
清晨的茶園,十分清冷。山下要穿單衣,山上的茶園,卻要穿毛衣和外套。太陽升起來,露珠消散,茶芽們亭亭玉立在晨曦之中,分外嬌美。
我們倆歡呼著從車上跳下來,套上衝鋒衣,拿上小籃子,直奔茶園而去。
(採茶是會上癮的,只要採過一次,就會形成一種習慣,再一次看到茶芽,立馬忍不住伸出手去采。當採下兩三芽之後,手裡存不下了,便開始尋找容器,如果能順利找到裝茶的容器,哈哈,這下就會在這片茶園呆上幾小時了。)
AM 8:00:
一小時之後,村姑陳采了一小筐的白牡丹,而李麻花,只採了小半籃子。
同時進場採摘,為什麼兩個人成績差別如此之大?
原因在於,村姑陳不挑剔,看到白牡丹就採下來。
而李麻花,知名的外貌協會會長,知名的畫家(這五個字言不由衷,看官們請略過——村姑陳注),她采白牡丹,要看長相。
看到芽頭肥壯的,葉片窄小的,她才會伸出纖纖玉指把它採下來。芽頭稍微瘦一點的,葉片稍微大一點的,她老人家都懶得多看一眼,直接略過,移動貴腳到別處去。
站了一小時,我們倆肚子咕咕叫起來,茶農阿姨善解人意地喊我們倆去她家吃早飯。
於是,身為城裡人的村姑陳和李麻花,只採了一小時就休息了,而身為鄉下人的茶農阿姨,從6點採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任然在堅持採茶。
(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嘆。)
AM 8:30:
早飯時間。
海蠣煮細米粉。
剛才採茶站了一小時,巨餓巨餓,李麻花毫不客氣地吃了兩大碗。
村姑陳嚇呆在那裡。
她在福州的時候,吃東西是很挑剔的,海蠣和黃瓜魚只吃霞浦的,蟶只吃連江的。這一碗細米粉,清清淡淡,味道很輕,沒想到她居然吃下這麼多。
看來,人餓的時候,那些繁文縟節、各種禮儀、各種信條,都不值一提,什麼斯文清高,全在飢餓面前敗下陣來。
AM 9:00:
繼續深入茶園,採茶。
今年的太姥山春茶,發育得慢,比山下晚了3-4天。
今天是4月2日,點頭和白琳的茶農,已經采壽眉了。芽長葉長梗長,葉色翠綠。
而太姥山上,仍然還是白牡丹的盛季,甚至,在個別不向陽的、發育得極慢的茶園裡,還能採到小批牡丹王。
一夜之後,昨天原本短矮的芽頭,像風中的新竹,噌噌噌,就冒上來了。
這些新芽頭,葉片嫩綠,還帶著絲絲鵝黃,鮮嫩欲滴,飽滿豐腴。在晨風中亭亭玉立,逗引著我們採摘。
葉片稍長一點的,就采牡丹等級,葉片還很短小的,就采銀針等級。
於是,村姑陳麻利地開動起來,伸手一個,再伸手又是一個。不一會兒就小半籃到手了。
剛開始我們倆還交談一下,越到後來,邊走邊采,越走越遠,再交談已經很累了——基本靠吼了。
李麻花還想跟我聊,我都懶得理她,扯著個嗓子聊八卦,嗓子累不說,茶樹都不想搭理我們。
這傢伙居然還振振有辭:我們采半天茶,要是還能練成傳說中的」獅子吼「神功,豈不是又收穫了茶,又收穫了武功,雙贏!
AM 11:00:
中飯時間到。
在城裡,這時候還沒下班。而在茶山,由於早晨很早起床,中午11點,就是飯點了。
茶農阿姨熱情地招呼我們去她家裡吃午飯。我們答應了,往她家裡走著,卻發現她沒跟上來。回去尋找,發現她坐在樹蔭下,摘下遮陽帽,正在啃饅頭。
看到我們回來,她笑嘻嘻地說,你們快去吃,等下菜冷了。我隨便吃一點,接著開始采,今天天氣熱,沒有採下來的茶,明天就長成壽眉了。今天要抓緊時間多采一點。
看著她的笑臉,我們只能放棄,自己去吃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學會理解,便是尊重。
AM 11:30:
午飯。
兩碗大米飯,炒青菜、炒花蛤、燒土豆、紫菜蛋湯。
做為農家來說,很豐盛。
可惜米飯太硬,我們吃軟糯的米飯太久了,胃早就不適應這種稍硬的口感,只能用湯泡飯吃下小半碗。
同桌的男性,都是採茶工和制茶工,大碗吃飯,大口喝湯,我們倆還在細嚼慢咽,人家早就吃飽離桌了。
趕快吃完,穿上裝備,再去茶園。
AM 12:00:
繼續採茶。
烈日當空,雖然氣溫不高,微風習習,很舒爽,但頭頂著曬太陽,還是很難受的。
採茶阿姨們「裝備精良」,頭戴遮陽帽,身穿長袖薄毛衣,戴著袖套,還戴著手套,把自己保護得妥妥地。
只採了半小時,李麻花就累了。找了一片靠山的陰涼地,舒服地坐下來,從背包里拿出紙和筆,開始畫茶山。
村姑陳繼續採茶。
采著采著,發現一個問題,手背刮傷了好幾道口子。
這一片茶樹,是高山拋荒茶,五六年沒人打理,也沒台刈,葉子除了嫩芽,就是老葉。
嫩芽與老葉雜生,有時候為了采嫩芽,必須要從老葉老枝中間穿過,於是手背上,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正在哀嘆自己引以為傲的手變成了這副模樣,李麻花的嘲笑聲遠遠傳過來,恨不得拿手裡的這筐茶把她的嘴堵上。
PM 14:00:
采累了。
首先是脖子累,其次是被太陽曬得有點虛脫,再次,腰彎得有點痛,最後是腳底板站得痛。
看看60多歲的老阿姨,任然保持著早晨的姿勢,采著茶,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不禁汗顏。
(百無一用是書生,再嘆)
我們倆只能坐在樹蔭下,看著阿姨採茶。
順便拍拍茶園裡的小花小草,聽聽蟲鳴鳥叫,看看遠處的風景。
權當是郊遊。
空氣是極好的,清新清透,不悶熱,很舒爽。
旁邊就是竹林,李麻花去尋了一圈,發現好幾棵大竹筍,她用畫筆撬了半天,徒手挖出了半棵(最精華的半棵筍留在地里了),準備帶回去做晚餐——筍炒肉。
PM 18:00:
回到廠里。
廠里的工人,老早就把中午送回來的茶青,攤晾在竹篩上了。
攤晾要及時,這是制茶師告訴村姑陳的第一個制茶要訣。
如果沒有及時攤晾,在這麼熱的天氣情況下,採下來的茶青,就很容易渥堆,悶壞,生出悶味,影響茶葉的品質和口感。
攤晾要薄,這是制茶師告訴村姑陳的第二個制茶要訣。
如果攤得太厚,位於中間層的茶青,不能通風透氣、會悶壞,形成渥堆味,不清不爽,嚴重的還會苦澀。
攤晾的地方要通風,這是制茶師告訴村姑陳的第三個制茶要訣。
如果不通風,室內溫度高,照樣會讓茶青因為不透氣而悶壞,產生悶味和渥堆味,像梅雨季節永遠曬不幹的被子一樣。
而晚上帶回來的第二批茶青,雖然較早晨採摘的茶青乾燥,也一樣馬上就攤晾起來。通風、萎凋。
這樣,這些高山茶青們就正式進入了加工生產的第一個流程——萎凋。
未來,它們會在制茶師的手裡,經過一系列的工藝,變成香甜可口的成品茶,送到列位看官的茶桌上。
(薄薄地攤晾,能透過茶葉,看見陽光)
PM 19:00:
陸續,就有茶農拿著採下來的茶青,到茶廠里來售賣了。
茶廠的工人們,有條不紊地稱重,論價,付款,攤晾。
早晨採的茶青,濕度高,下午採的茶青干度高,需要的萎凋時間和程度不同,工人們把它們分開攤晾,分開萎凋。
先把收到架子上的水篩,一隻一隻拿下來,堆在大竹圈上。
再捧起茶青,均勻地抖到水篩上,厚薄適中,能透過茶青看到光線為宜。
一水篩一水篩的茶青,攤好之後,再放回架子上,放到萎凋房裡通風晾乾。第二天,天氣晴好時,再拿出來日晒。
這一篩又一篩,空篩搬下,抖青,再搬上架子,推進萎凋房。第二天,再推出來,在太陽底下,一篩一篩地擺開,離地70公分,日晒。
這個過程,就是不停地搬,攤,搬,收。
新的水篩,經過這些流程,不停地搬和收,不久,就包上了一層漿。
而我們倆的手,也因為搬水篩,而磨起了小泡。
(百無一用是書生,三嘆。)
PM 21:00:
今天的所有茶青,自己家裡採的,外面收的,都攤晾好了。
在萎凋房裡乖乖吹風,等著明天的純日晒。
天氣預報說,明天多雲,有太陽,看來又是一個曬茶的好天氣。能做一批好牡丹。
茶廠的工人們由好工具,關上門,回去睡覺了。
燈一盞盞暗下來,我們倆也準備下山。
春天的太姥山,夜裡微涼。天空明凈,在晴好的日子,能看到城裡看不到的星星。隨便仰頭,就能看到北斗七星。
今夜,有微微的雨。星和月都不見了,卻別有一番清冷的寂靜之美。
人和自然,只有在這世外桃源之地,才能如此接受,如此安寧而詳和地共存。
這一天,身體上的辛苦超過了精神,與我們平時的生活大相徑庭。媽媽時常說,勞心者治人,勞身者治於人。
其實,我們今天倒是特別羨慕這些勞身者,羨慕他們擁有的平凡的幸福——多采一筐茶,多加一個菜,多一個制茶好天氣,都能讓他們由衷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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