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心安理得做點兒無用的事
昨天,在電腦面前坐了好一陣,想抓住三月份的尾巴更新篇文章。在標題欄上敲下了「三月的一場小雨」。昨天下雨了,氣溫驟降幾度。我穿著中厚的外套,腳跟還是感覺冰涼。但更涼的是心,因為文章最終也沒有成形。
今早一打開窗帘,卻已是滿目的明媚。如果今天能完成文章,標題是否該改為「四月的一片陽光」呢?主題不明晰的文章,從題目就開始卡殼了。「細雨、春光」之類的字眼,我本來就HOLD不住。「三月再見、四月你好」雖然是我內心的真實喊話,但著實造不出能與之匹配的迤邐清新。
很想學李商隱,乾脆就叫「無題」吧。但那樣的話,點擊率是不是也會聊勝於「無」呢?
看到了吧,我平時更新頻率慢,愚笨拖延是主因。心思過於繁雜無序是導致多次有始無終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啊!送小朋友去同學家回來的路上,有種被陽光和這個世界寵溺著的幸福。我甚至想帶本書去附近小公園坐一下午,也想過要不要約個朋友出去逛逛。但是,一想到可以安靜地獨自過一個周末,可以有希望完成一篇文章(哪怕是日記體流水帳),便在辜負春光和自我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回想起上周日的下午,同樣處於急於推文的緊迫感之中。在周先生陪小朋友看電影的空檔,我迅速在影院樓下找了家咖啡館,坐下來修補已經完成的初稿。中途接到了閨蜜的電話,叫我過去吃飯。
為了寫文而不陪朋友的理由多少有些底氣不足,所以我回絕得比較小心翼翼。閨蜜追問我在哪?是不是在陪娃娃?我剛說出「一個人在咖啡館」,手機里便傳來她炮轟般的聲音:「你還跑去咖啡館寫文章了嗖?給你娃說,現在不流行這樣的文藝青年了哈。你曉得前段時間的那個小二姐撒~~~你娃快點過來哦!」
一聽說小二姐,我一口老血差點被急出來。剛要提高音量懟回去,意識到身處公共室內。再油膩的大媽也得注意素質,我只得咬牙切齒地小聲抗辯:「LZ又莫有興趣認識男導演......更何況,我壓根就不是啥子文藝青年哈。」
當然,閨蜜對我大呼小叫「文藝青年」是有點報復的情緒,因為她認為我平時把她稱作「女神」、「小資」、「職場精英」有調侃挖苦之意。但事實上我完全是一片真心。
的確有點糾結和尷尬。既沒人催稿又沒有稿費,我這麼焦灼是圖個啥?只因眼瞧著離上一篇推文已經快一個月了,如果更文的速度還趕不上大姨媽的話,那確實太不對起「業餘自媒體個體戶」這個職稱了。
所以,當時的我難為情地躲在那家咖啡館的角落,打開筆記本電腦,以早已過時的裝逼姿態認真地做著這樁「無用」的事兒。還好,最後總算給了自己一個交待。
曾經買過一本新周刊的2012年度佳作彙編——《做點無用的事》。這本書用了相當的篇幅,探討了很多與升官發財、養家糊口無關的一系列「無用」之事,多人稱多角度詮釋了這些「無用」對於生活的充沛、對於心靈的滋養。
這本書的內容,我基本上是認同的。我們的人生是靠「有用」之事來得以支撐和維繫,就象空氣、鹽和水之於生命。但還有其它形形色色的、不涉及利益和前途,甚至都談不上提升或豐富自己,僅僅為了從中獲得單純的愉悅:如讀(閑)書、跑步、養花、手作等小事。
在一些正經人眼裡這些沒多少價值的可有可無之事,卻能讓另外一部分人甘之如飴執迷不悔。
而這些「無用」之事,其實並沒有看上去或想像中那樣閑適美好,它們不是一句輕飄浪漫的「詩和遠方」,而往往是在生活夾縫裡拼盡全力所得的几絲光芒。
昨晚的《中國詩詞大會》上,外賣小哥雷海為技驚四座,憑藉淵厚的詩詞儲備量和淡定的心態,奪得了第九期的擂主。董卿為他發出了由衷的讚歎:平凡的生命也能追求不平凡的光彩!
這位來自杭州的外賣小哥,在等單的間隙要背詩詞,休息的時候也要背詩詞。工資不高的時候,就去書店把詩詞背下來,回去再默寫出來。說他對詩詞的熱愛,已經象血液一樣融入了生命也不為過吧。
詩詞大會上的成功或許只給他帶來短暫的名聲,或許會改變他的命運(如得到一份更心怡的工作),這樣以來,無用之事便轉化成了有用之能。
如果能改行從事與興趣相關的職業會是兩全其美的結局嗎?但我個人覺得,繼續做一名喜歡詩詞的外賣小哥,比變成一名全職「文化人」要更酷那麼一點點。
我當然不是把「無用」捧成一種腔調或藝術。並不是所有的「無用」之事都有了不得的意義和趣味,它們存在的價值僅針對於痴迷它的個體。尤其是象我這種在有人負重前行之下的自愉自樂,即使是辛苦碼字之時,也會有些逃避現世的愧疚感。
所以,就象董卿對參加詩詞大會的工科女博士陳更所說:「雖然詩詞可以浸潤我們的心靈,但詩詞也不能佔據我們全部的生活。」
能先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以有用之心做無用之事,在「有用」和「無用」之間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在享受「無用」的甜美歡愉時,更心安理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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