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暮年時的一首小詩，如此通俗易懂，又如此讓人感慨萬千

很多人喜歡杜牧的詩，翻開他的詩集，多少名著佳句都是經典。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讓人懷念過去；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讓人想起童年時光；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不由得也情不自禁起來。

若說喜歡杜牧的理由，有人是因為他才氣過人，詩寫得太美；有人是因為他情感豐富，濃得要溢出；有人是因為他坎坷的經歷，心碎了無痕。可是世事無常，杜牧也會有老驥伏櫪的時候，下面這首詩就是他晚年時寫下的一首小詩，簡簡單單的構思，慢慢地琢磨，卻情義深藏。

原文：《歸家》 杜牧

稚子牽衣問，歸來何太遲。

共誰爭歲月，贏得鬢邊絲。

杜牧在詩中深情地寫道：年幼的孩子牽著自己的衣角問，為什麼回來得這麼晚，又與誰沒日沒夜地操勞忙碌，弄得兩鬢的頭髮都變白了。

如此直白的語言，一方面是因為出自孩子，一方面是因為只有最簡單的話語，才能表達此時最深沉的情感。

記得射鵰英雄傳里老頑童的師兄臨死時叮囑他不要學九陰真經，可是他在桃花島被囚禁時無意間掌握了這門上乘武功，與黃老邪交手時便自己捆起雙手：「我一隻手是打你不過的，不過我說什麼也不能對不起師哥。」

倚天屠龍記里，張翠山和殷素素夫妻為了不透露金毛獅王的下落，雙雙自殺。臨死時望著兒子張無忌哭紅的雙眼，殷素素抱著他說：「越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金庸先生把老頑童和殷素素描寫得如此出神入化，一個是不忘記對師兄的承諾，一個是不放心孩子的將來，沒有絲毫多餘的話語，反而讓我們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所以白居易太善於寫詩，在《琵琶行》里，他繪聲繪色地描寫：「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其實這裡的無聲勝有聲既是描寫瞬間的靜謐，也是指詩人已經不需要用多餘的話語來描述了。

想像眼前的孩子只能牽著大人的衣角，本來正是稚嫩而又調皮的童真少年，應該圍著大人吵著要這要那，鬧著給他講故事，陪他做遊戲。可是他卻反過來關心起父親，問寒問暖地勸他不要太操勞。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麼懂事的孩子一定不是出自富貴家庭，不然也會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不僅整天混跡於胭脂堆里，而且見到賈政就像老鼠看見貓，哪裡會牽著父親的衣角，細心地看出父親的鬢間又多出幾根白髮。

我們有理由猜測，杜牧的晚年是如此的不得意，不僅自己落魄潦倒，還讓妻兒受苦，所以詩中雖然沒有一句抱怨和悔恨，我們在字裡行間早已讀出詩人內心的凄苦。

年少輕狂的時光，一晃而去，縱使揚州一夢十年又能如何？是夢終會醒，夢中無論如何放浪形骸，醒來還是要顧及生前身後名。

一首《歸家》，道出晚年詩人的真實內心。久別家鄉，回家聽到孩子稚嫩的詢問，更是無奈和心酸。雖是重逢，卻難掩哀愁，有一種歲月無情的慨嘆。

杜牧在他的另一首里也曾動情地寫過：「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奔波了一輩子，頭髮也白了千萬根，心累了，腳步也慢了。明月幾時有，還是家鄉圓，想念家鄉，思念親人，不再共誰爭歲月。繁華也好，流水也罷，就讓風吹散那過去的香塵，共度天倫，真乃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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