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美三月天
春暖花開
精彩音樂匯
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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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最美三月天
文/周春琴
三月，當春雷驚醒了沉睡的蟄蟲，當春風與寒冷揮手告別，當春雨如絲潤物無聲，當陽光喚醒第一朵花蕾，當河流唱響第一首情歌，當燕子的呢喃繞綠了芳草，當老牛的哞叫犁開了新土，當乾癟的大地日漸豐腴，當枯瘦的枝頭繁花似錦……，春天華麗麗地盛裝而來。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三月，是一個百花爭艷的季節。蟄伏了一冬的花兒，趕著趟地開放。紅梅未落，杏花先白；杏花剛落，桃花又紅；桃花未落，櫻花又開，爭著搶著要在這暖風醉人的春光里開到荼蘼。更有那雪白的梨花，明艷的油菜花，俏麗的玉蘭花，粉嫩的海棠花……。柳條垂絲，芳草如茵，天空如鏡，春風如紗，那黃燦燦的連翹擠擠挨挨，咧嘴歡笑；紫荊花密密麻麻趴在枝頭，醉酒一般；鬱金香精神抖擻，紅的，粉的，黃的，紫的，哪一朵，不是在不要命地綻放？哪一朵，不是極盡好顏色？「亂花漸欲迷人眼」，這般的花開如潮，這般的風情萬種，每一處都春色撩人，每一處都欣欣向榮，每一處都入景入畫，這時候，不夠的只是眼睛，恨不能多長出幾隻來，把這三月的美景看遍。
花是春天的主角，開得認真，開得絢爛。愛花的我，喜歡靜靜地沉醉在三月的花海里，於花的芳菲中守望春天。看天上的雲捲雲舒，庭前的花開花落。聽一朵花與另一朵花竊竊私語，看一棵樹與另一棵樹相守相扶。花密如海，林深似淵，看著滿園的春色，由淺至深，隨濃轉淡，守著一份執著，不辜負每一場花事，直至落花成泥，成冢，成塵。看杏花的粉白如雪，花開滿坡；桃花的燦若雲霞，連天蔽日；菜花的遍地金黃，流光溢彩。我最愛的，卻是「似錦嫣紅盈媚眼」的櫻花，粉的，白的，綠的。它沒有桃花艷麗，也沒有杏花嬌俏，但它復瓣的花朵卻更飽滿，更浪漫，密綴枝頭的櫻花不知俘獲了多少女人心。我與櫻花，雖不曾有約，卻年年相見，從不肯錯過花期，每次相見亦宛如初見般驚喜。我喜歡櫻花廣場那令人震撼的花海，也喜歡交大校園浪漫的櫻花大道，青龍寺的櫻花品種繁多，亦賺足了我的歡喜。人在世間行走，總會有一些事，一些景，觸碰你內心的柔軟，讓你一見傾心，遇見櫻花，是我觸手可及的小幸福。它不媚俗，不招搖，浪漫溫馨，素凈雅緻。滿樹的白色粉色櫻花，似多情的少女，安靜地在三月的枝頭呢喃軟語，與和煦的春風翩躚共舞。陽光下，櫻花柔和飽滿，花瓣光潔細膩，逆光中亦清澈通透，美玉般耀目。獨立一樹繁花之下，一顆少女心慢慢復活，那嫵媚的姿態，翩飛的花瓣，在陣陣春風的吹拂下，或輕搖慢曳，或飛花如雪，紛紛揚揚地落滿了我的身，亦填滿了我的心。流連於櫻花花海中，衣上沾惹片片花，心上生出縷縷香。陽光如瀑，深淺相宜，花開燦爛，蝶舞飛揚，於是眉間心上，漸漸就盈滿了芬芳與詩情，彷彿整個天地，只有櫻花，和一個看花的人。
唐詩宋詞浸淫的三月，風是「吹面不寒」的，雨是「沾衣欲濕」的，楊柳微拂「醉春煙」，杏花枝頭「春意鬧」，人面配桃花，小樓配春雨。三月，是「春江潮水連海平」，是「萬紫千紅總是春」，是「春風又綠江南岸」，是「雲想衣裳花想容」，是「春色滿園關不住」，是「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煙花三月的江南，是李白的春天，那裡有煙雨，有春水，有佳人，也有酒。「鶯初解語，最是一年春好處。」是蘇軾的春天，「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歷亂李花香」是賈至的春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是孟郊的春天。三月的古長安城，桃紅柳綠百花香，滿城俱是看花人。
三月的田間里長滿了各種野菜：薺菜肥碩，苜蓿鮮嫩，香椿芽和白蒿正當時，野小蒜鼓足了勁地冒尖，蒲公英開著太陽一般的小花….。用薺菜包餃子，苜蓿和白蒿蒸麥飯，蒲公英拌冷盤，野小蒜做菜卷，香椿芽炒雞蛋…..，單單這些，便足以誘惑你的味蕾，挑逗你的舌尖。三月的大地慷慨地饋贈著飯桌上的美好，一盤野菜，亦吃得心花怒放，唇齒留香。
這幾日，母親開始在庭院里伺弄幾畦菜地，幾分花圃。她精心挑選菜種，澆水施肥，悉心照看，黃瓜、茄子、豆角、辣椒、青菜，蘿蔔……，多不勝數，凡是日常食用，母親都會種點。她一邊種菜，一邊憧憬，彷彿已經看到了紅艷艷的辣椒，翠生生的黃瓜，綠瑩瑩的青菜，黃橙橙的南瓜……。每到蔬菜成熟，她會招呼兒女們回家取菜，或者樂呵呵地送給鄉鄰。許多時候，這些菜成了母親的精神寄託，我和母親相距較遠，她總抱怨我吃不到她種的菜，我有時想，母親會否常常倚在門外，在時光深處，等候我的歸來？至於花圃里的花，也多是一些耐養好活的，月季，芍藥，石榴花，指甲花，雖不名貴，花開時節倒也滿院芳菲，明媚靜好。父親也開始忙活，土地需要翻耕，壕溝需要修整，幾畝花椒樹，消耗著父親的精力。他不覺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荷鋤的父親，精神矍鑠，儼然就是一個行走的春天。
三月的風不急，陽光不燥，溫度適宜，正是踏青郊遊的好時節。周末和幾個好友相約登高，仲春時節，郊外已是楊柳青青，花團錦簇了。環山路邊一派生機盎然，桃花，梨花，油菜花各展風姿，惹得遊人陶醉其中，相機的咔嚓聲此起彼伏，遊人的歡笑聲不絕於耳，春光大好，春色怡人，這開心的笑容都印在春天的畫里了。還有那「忙趁東風放紙鳶」的孩童，在花海里追逐嬉戲，到處洋溢著新生的喜悅與力量。至進入山間，周圍漸漸安靜，小路漸漸崎嶇，路邊樹上繁密的小白花在陽光下靜靜地開放，惹人憐愛。途中穿過一片樹林，那些樹上，葉子才剛剛萌芽，在陽光的照耀下，黃綠色的葉子絨絨的，軟軟的，陽光如瀑布般傾瀉在林間，地上的草也呈現柔和的黃綠色。興之所至，我給娟子拍了幾張照片，白衣的娟子宛如出塵的仙女，我不禁感嘆，桃紅杏粉終是敵不過青青碧草和一縷素凈。一路跋涉進入山廟，正是午餐時刻，我們幾個被鋼筋水泥禁錮的女子，在明媚的春光里，一溜排坐在小矮凳上，沐浴著和煦的春風，說著笑著，吃著那小廟裡的清水湯麵，滿心歡喜。心下不由對那些清修之人多了幾分羨慕，常與流水炊煙，草木清風為伴，晨起勞作有花草露珠陪伴，傍晚歸家有朗月繁星相照，清水洗素顏，灶頭煮清歡，簡衣素食，亦有甘甜。
三月是美麗的，也是短暫的，花開花謝彷彿只是一瞬間。三毛在《隨想》中寫道「歲月極美，在於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雨，冬雪。」。這三月的繁花似錦，在經歷了整個寒冬的蟄伏和孕育，從花蕾到綻放，只是幾個晝夜的輪迴。幾天前的一場春雨，乍暖還寒，樓下的幾株桃樹，還只是小小花蕾，第二天一大早，樹上已經有了零星綻放的桃花，雨依舊在下，桃花依舊在開，花瓣上珠光點點，生機勃勃。不管晴天還是雨天，也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它就是這麼執著，要按照自己的方式驚艷春天。昨天晚上還是樹影搖曳，花蕾嫣紅，今天清晨，卻見滿樹紅花綻放，燦爛如霞。短短的幾天時間，已經花開灼灼，嬌艷欲滴了。和它在一起綻放的，還有晚開的紅梅，一樹海棠，和幾叢連翹。燕站在花樹下，感嘆這些花開得不知不覺，我亦驚異於這些日日相守的植物，在日暖風和的三月，給我們帶來的這場視覺盛宴。紅的，黃的，粉的，白的，都在拚命綻放。樓下的小花圃，儼然成了一個百花園。這些花兒，只想在最美的三月，把最好的青春留下。人生亦是如此，「四時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歲月漫長，青春最美，但韶華易逝，青春難再，「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能綻放的時候努力綻放，不負歲月不負春光。
三月是萬物勃發的季節，是希望萌生的季節，也是多情而浪漫的季節。旖旎的春光里，芳草萋萋，柳枝輕搖，陌上花開遍野，春意闌珊，伊人緩緩移動的腳步牽動著屋檐下那人的情思，等你的人在遠方，你想的人在心頭，春去春又來，花落花又開，總繞不開一個「情」字。絲絲春雨撩人夢，瓣瓣花影醉相思，再多的深情不如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繁花三千，灼灼其華，放一朵在心上，足矣！ 時光深深淺淺，歲月輪迴有度，你在，便是人間三月天。
想起馮唐的話：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2018.03.28
周春琴：西安交大一附院醫務工作者。
【作者簡介】
總編：金水編輯：周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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