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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嘴巴太損,敢拿皇帝生理缺陷開玩笑,直接被開膛破肚了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話很簡單,實現卻很難。在中國古代,「以言獲罪」是非常正常的,誰叫你嘴上沒把門的?有時候,甚至不說話都有罪,漢武帝時,張湯就發明了「腹誹」罪,在肚子里說也不行。你到底在肚子里說沒說別人壞話呢?你自己說了不算,他說你說了,你就是說了。

在古代,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南朝梁元帝平定侯景之亂後,侯景的黨羽王偉也被捉拿歸案了,王偉寫的檄文中有這樣的兩句:「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四海所歸?」梁元帝讀罷,氣得七竅生煙。原來,他有一隻眼是瞎的。這是明目張胆地譏諷他是一個獨眼龍啊!他怒不可遏,把王偉開膛破肚了。王偉雖然是個暴徒,死有餘辜,可是在對待其檄文問題上,梁元帝實在殘暴了些。不過,王偉的嘴也太損了,竟然調侃皇帝的生理缺陷,確實有些找抽。

雖然有了王偉的慘痛教訓,以及許多類似的警示,但有些人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同時,古人也慢慢認識到舌頭只是一個吐字器官,而喉骨是一個振動器官,在發音運動中佔主導地位。因此,因言獲罪所受到的懲處也升級換代了,人們不僅要小心舌頭,還要小心喉骨。

明末的東林黨人以「非君」為樂,以「批鱗」(批評皇帝)為榮,有的還得到了「批鱗君子」的美名。皇帝是那麼好批評的嗎?儘管東林黨人是一批忠誠的皇權衛士,是虔誠的封建倫理綱常的躬行者,不是混蛋暴徒—退一萬步講,哪怕是混蛋暴徒,也得依法懲處,不能由著性子亂砍亂剁—可是,很遺憾,對皇帝來說,只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於是,先後有六名東林黨官員被捕,史稱「六君子」。他們死在獄中時,有些屍身都已殘破不全,甚至僅余白骨。

他們死後,為了向魏忠賢報功,錦衣衛鎮撫司用刀子剔出他們的喉骨,放在小盒子裡面,作為「驗明正身」的證據呈於魏忠賢。「剔取喉骨」這種方式是從唐懿宗開始的,作為處死三品以上官員的證明。魏忠賢把這個傳統發揚光大了,他面對喉骨,得意洋洋地說:「諸公別來無恙,還能上書否?」然後,魏忠賢創造性地「炙灰下酒」,把這些骨頭燒成骨灰,與其黨羽一起爭吞下酒……

「剔取喉骨、炙灰下酒」,這種慶功方式,是頗令人玩味的。魏忠賢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不僅僅因為喉骨生在仁人志士的身上,還因為它能把思想變成聲音,能提意見、發牢騷,有時還能罵人。喉骨可憎,因為它太意氣用事,一張口便大聲疾呼,危言聳聽,散布不同政見;喉骨可惡,因為它太能言善辯,一出聲便慷慨縱橫,鑿鑿有據,不顧社會效果;喉骨也可怕,它有時甚至會鬧出伏闕槌鼓、宮門請願那樣的軒然大波,讓當權者徘徊內廷,握著鋼刀咬碎了牙……

魏忠賢們最恨、最怕的就是東林黨人的喉骨,喝下泡有骨灰的酒是為了解恨,就是做鬼也得讓你們做啞巴鬼!更是為了壓驚,魏忠賢們內心的虛弱、膽怯在他們的殘暴中一覽無餘。他們愚蠢而野蠻地以為,東林黨人的錚錚鐵語是從喉嚨和舌頭生髮出來的,剔取喉骨、炙灰下酒,就一切都消停了。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聲源來自以天下為己任的理想追求,來自「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無畏勇氣,來自憂國憂民的博大心靈。所以,東林六君子死了,戊戌六君子死了,民國七君子入獄了,仍然會有人不屈不撓,前仆後繼。而這,是魏忠賢們不能理解,也無法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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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培山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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