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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帶著漣漪,卻不帶紛擾的心,是禪者的初心

初心

何謂初心,初心是指初學者的心。初學者的心應該空空如也,隨時準備好去接受、去懷疑、並對所有的可能性保持開放。

禪道非常重視坦率,要求在溝通中學會聆聽和接納,我們通常只聽見自己的回聲,這樣是很危險的。禪道認為不要把觀念強加於人,要與對方一起思考,不要爭辯,不要有爭勝心理,只是聆聽就好。

鈴木俊隆認為,在修行中,沒有時間與空間、對與錯這樣的困惑。我們應該什麼事情到來就做什麼事。活在當下,做我們應該做的事,做我們必須做的事,這就是禪修。這樣在修行中,就沒有困惑了。

何謂禪修

禪的本意是如物之所如去觀物的本身,讓一切來去自如。禪修是為了打開我們的「小心」,專註是為了幫助你體現「大心」。

大心是包含一切的心,小心是一顆將自我與外界對比的心,是自我束縛的心,由此產生貪念和印記。如果你執著於做過的事,就會被自私的觀念所纏繞。

心包含了一切,這是心的本質。就像水總是帶著漣漪的,漣漪就是水的修行

水與漣漪合二為一,大心與小心合二為一。當你不期待來自外界的任何東西時,心就是充盈的。一顆帶著漣漪,卻不帶紛擾的心,是一顆大心

懷抱著大心,我們就會接受每一個經驗,就不用害怕會失去這顆大心,它不曾來過,也沒有消逝。擁有這種體會,就不會對死亡感到恐懼,也不會因為年老和生病而感到痛苦。

在禪修的過程中,最下等的馬有時就是最上等的馬,何解?鈴木以書法為例,成為最優秀書法家的都不是特別聰明的人,那些非常聰明的人通常到一個階段就停滯不前了。這個道理不光適用於藝術,也適用於禪,對人生來說也同樣在理。

因此,他認為坐禪不能重形式,無須用資質來衡量。只要有真實的求道之心,那些打坐有困難的人要比打坐容易的人更容易做到真切意義的坐禪。正所謂天道酬勤。

當你做任何事都能了無牽掛、不受情緒和感受的困擾,佛來的時候歡迎他,魔來的時候也歡迎他,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

在不動中尋靜容易,在動中尋靜難,但只有動中之靜才是真正的靜。鈴木的曹洞宗追求的是一點一滴的進步,禪修更像是在霧裡穿行,剛開始不覺得濕,到後來會越走越濕。

喝茶去吧!

《碧岩錄》有則故事,是說長慶和保福在談論菩薩道。保福認為長慶的理解不夠完美,然後長慶問道,那按你說,何為如來之語呢?保福沒有回答,「我們討論夠了,喝茶去吧!」

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鈴木禪師意指,用言語說明佛道是不可能的。因此保福才會說「喝茶去吧」。就像鈴木對著學徒說:當我的話講完,各位就請把這些話忘掉。沒必要記住,也沒必要理解。完全的理解就在各位本身。真的好有禪意,耐人尋味。

鈴木告誡不要以追求結果為目的,如果你以「無所成」的心態去做一件事,就會包含正面的因素。修行需要清靜,所謂清靜是指讓事物「如其所如」。坐禪不應該執著於得到開悟,他的本質存在於坐禪本身,因此不要去想在坐禪中可以獲得什麼。

布施即無執

當你在付出的時候,感覺總是很棒,因為你感覺到你與你給出的東西同一。人生真正的智慧在於知道我們走向彼岸的每一步實際上都是到達彼岸本身

靜坐於煩惱之中,解決煩惱就是要成為煩惱的一部分,與煩惱合二為一。當你成為你,你就會以事物的本來面貌去看待它,與周遭融為一體。這才是真我,才是真正的修行,是青蛙的修行。青蛙是修行的好榜樣,當一隻青蛙成為一隻青蛙,禪就成為禪

佛教提倡,我們不應在身外尋覓,需要透過我們的煩惱、透過我們的磨難,在這世間找到真理。快樂無異於煩惱,善無異於惡。惡即善,善即惡。他們是一體的兩面。需要在痛苦中尋找快樂。這讓我想到了玉米糊的「在絕望中尋找希望」。

關於修行的大乘、小乘,鈴木禪師的理解非常有深意,「大心是你要去表現的,不是你去猜度的。大心是你本身具備的,不是去尋覓的。大心是透過我們活動來表現,是應該去享受的。能做到這一點,持戒的方式就沒有大乘、小乘之分」。

生死一體、死生同一

鈴木在Yosemite的瀑布前參透了生死的意義。當我們注視著河流,不會感覺到河流是活的。只有把水打到勺子里舀起來,才感受到水是有感覺的。

出生以前我們是沒感覺的,我們與宇宙一體。這種一體可稱為「真如」或「大心」。出生讓我們脫離了這種一體性(就像從瀑布衝下的水滴),讓我們有了七情六慾。當你不明白自己與河流、宇宙一體,就會產生恐懼。但不管有沒有分成一滴一滴,水始終是水。生與死只是同一件事而已。

當水落回到河裡,不再有個體的感覺,回歸本性。若是如此,我們面對死亡是不是也這樣從容自如呢?這個境界是很難的,因為我們都很執著於自己的感受,執著於自己個性化的存在。

「萬法緣與空」,在得到這種了悟之前,我們看到的一切無非是虛幻,我們常常高估人生的美,有時又會低估或忽視它。不由得想起織田信長的「人生五十年,如夢又似幻」。

我們必須抱著初學者的心,放開一切執著,了解萬事萬物無不在生滅流轉之中。

努力的意義在於努力本身,努力把事情做好的本身就是開悟。當我們深深陷入煩惱或沮喪時,開悟就在其中。身處逆境的時候,應該從容自若。是做個成功的人?還是在追求成功的努力中找出努力本身的意義?到底哪個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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