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希望生命中的最後一餐是什麼
Today
你要像喜歡甜一樣喜歡苦。
2018.4.5
有本書
NO.1
我的心裡
01
我們湧進中城南部的川菜館，我在牆上尋找時鐘，幸運的是沒能找到，塑料桌布上也沒有什麼來提醒我這個夜晚終將結束。
就現在的時間來說，菜館裡的食客是相當多的，有的看上去和我們一樣筋疲力盡，緊張不安。食客之間不會互相對視，大家都遵守「深夜裡在燈火通明的地方要保持低調」的原則。
是的，我們餓得要死。斯科特揮舞菜單，終於引起了服務員的注意-----他請我們照著沒有列印出來的「真正的菜單」點菜。
兩美元的啤酒喝起來像發酵過的水。我們流著口水等待。這裡不分前菜和主菜-----十分鐘不到，所有的菜陸續送來，擺在桌子中央的轉盤上，供我們爭搶。魔性的四川紅油里浸著螺肉，鳥巢一樣的芝麻冷麵，斯科特稱之為「麻婆豆腐」的紅色燉菜，冷牛肚（「別問，吃就行了。」斯科特說。我照做了），脆皮鴨，干煸芸豆，醬爆茄條，蔥油黃瓜......
大家吃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淚眼婆娑。餐巾紙滿天飛，醬汁橫流。再來一碗米飯。我摸摸嘴唇，又辣又麻。我的肚子鼓脹起來，像個奇怪的球。我想吐個乾淨，這樣就可以吃下一輪了。
02
「你們希望生命中的最後一餐吃什麼？」我突然問。今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哪怕生命結束了也無所謂。
「無菜單料理，至少得有三四十道菜，我希望安田親自掌勺，用畫筆塗醬油。」
「『拉斯和他的女兒們』的燻鮭魚。很多貝果麵包，比如說三個。」
「In-N-Out的雙層芝士牛肉漢堡。」
「我想喝巴羅洛葡萄酒，吃真正夠味的好東西，八十年代那種風格。」
「奶昔小屋的漢堡和奶昔。」
「我媽的心愿是油煎小牛肉和健怡可樂。」
「我奶奶做的肉醬面-----需要八個小時才能做好。寬麵條是她手工做的。」
「一隻烤鴨-----我用手撕了吃。配羅曼尼-康帝的紅酒，還有什麼時候可以名正言順地品嘗這種級別的勃艮第呢？」
「俄式薄煎餅、魚子醬和法式鮮奶油。吃的就這樣。喝高級香檳，比如 庫克，或者小眾點兒的瑟洛斯，整瓶喝光。」
3
「烤麵包。」輪到我的時候，我說。我試過想像一些迷人的美食，可實際上我想我在臨死前吃的只有烤麵包。我知道人們會笑話我，笑我的落伍、愚蠢和空虛。
「上面放點什麼？」
「嗯。花生醬。就是健康食品店裡賣的那種粗加工的，鹽我自己加。」
我以為他們會笑我愚拙遲鈍，可恰恰相反，他們一齊點頭，向我的烤麵包致敬。我每天早晨都給自己做這樣的烤麵包，在狹窄的廚房裡站著吃完，我的小廚房裡有一口鍋、一次性的紙碟和一台烤麵包機，牆上有扇小窗戶，我常在那裡眺望外面的樓群，觀察落在電話線上的鴿子。有時候我會吃兩片烤麵包。有時候我光著身子吃，斜倚在窗台上。
「我撐得快吐了。」
大家都有同感。
「睡前飲料？」
大家都表示同意。
賬單無關緊要，桌面一片狼藉，我們在轉盤上留下一堆現金，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踏入無邊的夜色。
——-《你要像喜歡甜一樣喜歡苦》 Stephanie Danler
*:..?o?*??*:..?o?*??*:..?o?*??*:..?o?*?
祝您早安、午安、晚安
我們走心
TAG:晨曦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