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輕女,毀的不止是一代人
夜太黑
夜太黑
林憶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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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男輕女」,是一個在倡導「男尊女卑」的男權舊社會中,根深蒂固的封建觀念。
在缺乏科學教育的舊時代里,缺少正確價值觀的指引,的確很容易讓人信守「封建教條主義」。
而如今,身處日新月異、氣象萬千的新時代中,婦女早已撐起半邊天,卻依然有不少女性,被作為「傳宗接代」的「生育機器」進行著道德式綁架,不免令人唏噓。
01
想必,我們對於一些「重男輕女」的新聞一定不陌生。「女子因生女兒糟婆家白眼」「產婦生下兒子後,流淚說終於可以抬頭做人」諸如此類,層出不窮,時不時地就佔據了整個輿論版面。
雖然每回看到不免令人痛心,但更多的只不過是作為茶前飯後的談資,「熱鬧勁」過去也就罷了。
當意識到,依然存在著許多人把「二胎政策」落實為傳宗接代的行為,並且可能就存在於身邊的日常生活里,才真正地讓人感慨萬千。
今年因為工作的原因,我換了個住處,對門的鄰居是同一個房東的租戶。同我這個單身獨居戶不同,對門住了熱鬧的一大家子人,鄰居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所以有時遇到,也會和我聊上幾句「家長里短」。
她有個女兒,還沒到上學的年紀,去年又添了個兒子,平時夫妻倆也都忙於工作,只能讓婆婆過來照看孩子。
有時候我白天在家工作,經常會聽到她女兒用稚嫩的聲音唱著兒歌,也會時常聽到從樓層走廊里傳來的玩耍吵鬧聲。隨之而來的,必然是她婆婆的訓斥,接著把孫女領回屋,「砰」地一聲,煩躁地關上門。
的確,吵鬧聲一定程度上會打擾到我,但是轉頭一想,小孩子活潑的天性使然,本就是生活中的「煙火氣」,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某天,我在等電梯的時候,遇到剛下班的鄰居,免不了互相寒暄幾句。
「下班了呀!兒女雙全,每天回家都有個盼頭,也真是讓人羨慕!」
「哎~兩個孩子,不僅忙的焦頭爛額,經濟壓力讓我喘口氣都難。」
談話之間,我問她怎麼不等過兩年經濟基礎好些再生二胎,她特別無奈地說,「還不是我婆婆啊,生了女兒成天吵著祖上無光,還好二胎是個兒子,不然要是還接著生,簡直會把人逼瘋。」
我沒經歷過婚姻,沒法明白她的家庭關係和婆媳相處之道,自然也不能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但是看著作為同齡人的她,眼神中的那份疲憊,還是被觸動了心弦。
說到底,生不生二胎都應該屬於個人的選擇。就像前蘇聯教育家,霍姆林斯基說的,「子女是高尚道德及兩顆相有的心自願結合的結晶。」
每個來到世間的孩子都應該是因為愛,而不是由於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遭受著「性別」上的差別對待。
出電梯的時候,鄰居同我說,經常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女兒,既沒辦法給她提供良好的物質基礎,又沒辦法給她足夠的愛,去陪伴她童年的成長。
也許是憋在心裡的內疚無人可訴,才會對我這個「不相關」的人說出口。
後來,我仍然會聽到她婆婆對孫女的訓斥聲,不禁想起艾里姆在書里寫過的那段話,「掌握好責罵與訓斥的方法與技巧,才能達到教育的目的與效果。不當的責罰,不知不覺中會傷害孩子。」
我不確定,鄰居是不是知道她婆婆的行為,但是,即便知道,從一開始就被逼著生二胎的她,早就喪失了主動權,除了抱怨幾句,又能如何呢?
只希望,她對女兒的愛,能多一些,再多一些吧。
02
反觀我這代人,出生於80、90的交界點,那時候還沒開放「二胎政策」,多是獨生子女,但也不乏那樣的家庭,把「生沒生兒子」作為遵不遵循「計劃生育」的標準。
大夢,是我宿舍里唯一的「非獨子女」。她的學名叫做「夢男」,可見家裡對「生男孩」背負著莫大的期許。
剛開始進入脫離父母懷抱的大學集體生活,特別是看到來自各個地方的同學,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多多少少都帶著份好奇。
聽說大夢家還有個弟弟,我和別的舍友別提有多羨慕了。自我標榜為「最孤獨一代」的我們,從小到大也沒個一起長大的伴,也總是忍不住幻想有兄弟姐妹的生活,歡聲笑語,吵吵鬧鬧,是多麼的和諧美好!
大夢每回聽到我們這麼說,總是「老氣橫秋」地說我們「不知民間疾苦」,還一副故作成熟的樣子,說這是不知道作為獨生子女,能霸佔父母所有的愛,有多麼奢侈。
一個人,若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某樣東西,久而久之,便會覺得都是理所當然。對於「父母的愛」,也是一樣。
起先,我們認為只不過是因為大夢的家庭經濟條件不好,才讓她對生活這麼「悲觀」。
隨著朝夕相處的生活,對每個人的了解也會更多一分。後來才知道,大夢的家庭,雖說談不上大富大貴,可絕對不至於捉襟見肘。
在她因為每月只有500塊生活費而只能拚命打工的時候,她弟弟卻在高中的課堂里用著三千多塊錢的手機。
更令我們震驚的是,對於這樣的「待遇」,她竟然早就習以為常。甚至覺得,作為女兒,本就不該同兒子「爭」。
從小到大,大夢在家庭中一味地扮演著「懂事」的角色,然而,再懂事,也不會讓父母對她「高看一眼」。什麼都是弟弟的,連父母好像都只是弟弟一個人的。
都說一碗水難端平,可當水全部灑到地上時,端不端碗也就不再重要。
大夢的「成熟」讓我們分外心酸,幸好,她還是努力地生活著。可那些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帶來的無形傷害,卻在她的性格中始終抹不去。
自卑和自我犧牲,早就在她的心裡生根發芽。
「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時的我們,總會對生活、對未來夸夸其談。
有次談論到「哪些著作里的話,讓自己很認同」這樣的話題,正好在看木心《文學回憶錄》的我,就說了裡面的一段話,「一個人到世界上來,來做什麼?愛最可愛,最好聽,最好看的,最好吃的。」
當時的我認為,人在世上走一遭,都值得擁有最好的。當舍友們紛紛表示贊同,大夢卻低著頭,小聲地嘟囔了句,「我就不是享福的命,美好的事物我都配不上。」
從小到大的忽視和打壓,讓一個本該在青春里揮灑熱情的少女,硬生生地「抬不起頭」。
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甚至於她努力所得的「收穫」,仍然覺得應該「拱手讓人」。因為自卑讓她畏懼,打心底認為自己「不配擁有」。
在大夢身上很常見的一個例子,就是每當她弟弟為了打遊戲買裝備,向大夢張口要錢時,她寧願自己節衣縮食省下「口糧」,也會一分不差地悉數打錢過去。
而她,每回都會用「誰讓他是我弟弟呢!」這樣的話來概括自己的付出。
血緣關係,並不是用來蠶食個人的紐帶。而男女之別,也不應該用在區分「高低貴賤」上。
可就是這樣一個淺顯的道理,大夢卻始終不願去懂。
03
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是愛孩子的,偶爾愛的天平會有些偏差,但也不至於太苛刻。像大夢這樣的家庭,畢竟還是小部分,不是主流的存在。
而如果放在祖父這輩,「重男輕女」這樣的思想就比較常見了。細想,我也曾經被「重男輕女」歧視過。
我的母親就是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長大。母親說,在她們那輩,幾乎一家都好幾個子女,長輩們也根本沒空顧及孩子的心理建設,能養活,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裡,彼此心照不宣,外公總是會把好吃的、好用的優先留給舅舅們,而像母親一輩的女眷,都是有什麼吃什麼。
而我作為母親的女兒,從小就不怎麼被外公「待見」。
童年時,逢年過節去外公家,總是遭來外公的冷眼。有時候怯怯地喊聲「外公」,都不一定得到回應。
小時候的我,總是不明白外公為什麼不喜歡我,也很害怕外公,就好像我一直做錯了什麼一般。
還好,每當我覺得莫名委屈時,母親總會開導我,讓我不要在意,說外公年紀大了,脾氣比較古怪,心裡還是喜歡的。
之後,也總會想著法地買些我喜歡的玩意來哄哄我,哪怕當時覺得特傷心,過了幾天也就淡忘了。
到如今,外公在我心裡依然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至於說喜不喜歡我,我已經不在意了。因為父母,已經給予了我足夠的關愛和呵護。
可如果當自己的父母都覺得「女兒」是無足輕重的呢?那麼,「重男輕女」就很可能掐滅孩子心裡的最後一把火。
這不禁讓我聯想到了之前駭人聽聞的網路「藍鯨遊戲」,一個誘導未成年不斷放棄自我的「自殺遊戲」。
遊戲的組織者,在群內挑選一些「被忽視」的孩子,他們既得不到在這個年紀應有的重視,心智的不成熟又讓他們更容易走上歧途。
組織者通過發布一些「死亡任務」,例如「不和父母說話」「自殘」「寫遺言」等等,就像對待咬上鉤的魚兒,一點點地收網,最終等待他們的「終極任務」,便是「死亡」。
通常,我們會覺得,怎麼可能會有人這麼傻呢!可是,正是由於長期得不到關愛,而自殘等等怪異的行為也不會讓家人有所察覺,這正好也佐證了「你看,沒有人愛你,沒有人關心你的死活,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如此喪的觀點。
設想一下,一個活在「重男輕女」家庭里的孩子,得不到父母長輩的愛,時常認為自己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當這個孩子加入了「藍鯨遊戲」,等待她的會是什麼?等待這個家庭的又會是什麼?真是細思極恐。
就算這只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倘若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便是百分之百。
就像楊振武說的,「家長既要負責孩子身體的發育,又要負責孩子的心理發育。」既然選擇把他帶到這個世界,那麼請讓他認真看看這人世間的美好。
04
每個人的選擇有很多,但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也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
每個孩子都是帶著愛意,降臨到世間的天使。
請不要再拿著「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去恣意傷害。當選擇為人父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背負起「公平對待孩子」的責任。既然帶著希望來,又怎麼忍心讓他們帶著失望走呢?
倘若,你是個被「重男輕女」思想傷害過的人,也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要相信「沒有不可治癒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所有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世界上,有人在愛你,你也要好好愛自己。
作者:米夕,一個熱愛生活,吃吃喝喝、寫寫畫畫的文藝少女。簡書@米夕_
夕 別
生命來來往往,來日並不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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