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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布老師「老家」的「巴黎海灘」散散步吧……

這篇文章的標題其實也可以是:「達尼埃爾?法斯凱爾『復仇記』」或「『巴黎海灘』上看不見的硝煙」......

但是,考慮到中文世界裡可能誰也不知道達「尼埃爾?法斯凱爾(Daniel FASQUELLE)」是誰,而且「血腥味」和「火藥味」也未免太重,所以,想想還是做一次「標題黨」,借用一下「尼埃爾?法斯凱爾」當市長的城市裡最有名氣的居民「布老師」和她丈夫馬克龍的「名聲」,給這文章「壯壯聲勢」......

寫這一文章的起因,是上一個周末專程去了一趟法國最北部大城市裡爾(Lille),參加第一屆「Vidéo Mapping Festival全影視頻節」。第二天早上就在準備坐高速列車返回巴黎時,忽然心血來潮,想繞道去英吉利海峽海邊小城「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轉一轉。

促使我做這一決定的,有兩大原因:

第一,當然是因為「Le Touquet/勒杜凱」近來突然而來的名聲。

這個原來很寧靜的法國北部海邊小鎮自去年以來,忽然名聲大噪,幾乎成了一個新的法國旅遊勝地和許多人的「朝聖地」!

有些刻薄一點的廣告宣傳甚至都是這麼說的:「忘了(常被人當做巴黎第21區的)『Deauville(多維爾)』吧,去『Le Touquet/勒杜凱』才是正事兒呢!」

而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布老師的「第二住宅(Résidence secondaire)(別墅)」就在這裡!

嚴格地說,這是布老師的「老家」。

布老師在這個小城一條叫「Rue Saint Jean/聖讓街」的「旺街」上有一座臨街的三層小洋樓;所以,以前每年只要逢假期,布老師便都先是拖兒帶女,後來又同時拉著小馬來這兒度假﹑休憩﹑充氧……

11年前的2007年10月20日,布老師和小她24歲的小馬就是在這兒的市政廳里舉行的婚禮。而且,馬克龍和布老師的選民登記地也在「Le Touquet/勒杜凱」市;因此可以說,他們是被當地政府和群眾所接納了的「地地道道」的居民。

2017年法國總統大選兩輪投票時,馬克龍和布老師都回到這兒參加投票。一時間,「Le Touquet/勒杜凱」市往日的寧靜煙消雲散,全法國,乃至全世界的記者蜂擁而至,不僅為了記錄和見證報道候選人馬克龍投票的那一個特殊歷史時刻,同時也在這座小鎮里到處搜羅和尋找與馬克龍﹑布老師及家人相關的各種故事﹑軼事或傳說,為構建「馬克龍神話」或「馬克龍奇蹟」累積素材……

因此,自從去年馬克龍當選總統後,「Le Touquet/勒杜凱」也象中了彩似的,突然身價「倍增」,引來了無數包括對岸英國人在內的各路遊客。尤其是一到周末,好奇的遊客們圍著布老師家所在的那條馬路或布老師經常拉著小馬散步的海灘和小沙丘上轉悠,不少人都暗自里懷著突然遇上馬總統和布老師牽手而行的「浪漫場景」的僥倖心理—因為自從當選以來,馬克龍和布老師不忘「鄉情」,已好幾次回到「Le Touquet/勒杜凱」度周末。

「Personne n』est parfait(人無完人)」!巴黎行人也未能免俗,想趁這「繞道」的功夫,瞅一眼這「總統故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首先讓我吃驚的是:馬總統的「老家」居然還不通火車!

從里爾乘坐TER(區內快車)只能到一個叫做「EtaplesLe Touquet」的小站下車。走出火車站一打聽,「Le Touquet/勒杜凱」離那兒還有六﹑七公里路。於是只好坐計程車。司機把我送到旅館。我辦好入住,便出去逛這小城了。

第一個目標當然是布老師的家。出了酒店,我走到兩位坐在路邊一片綠地的長凳上的老人跟前,與他們搭訕,趁機問他們旅遊景點「布老師家」怎麼走。老人一聽就樂了!哈,又是來「朝聖」的,而且還是「外賓」!其中一位不無調侃地跟我說:「不用找,你肯定不會錯過!你只要見到哪兒有憲兵和憲兵車停下就行!」

果然,一踏上被路障專門隔成「步行街」的「Rue Saint Jean/聖讓街」沒走幾步,便見到了那位老人說的那輛「憲兵廂車」和三位荷槍實彈站在車旁執勤的憲兵。

「布老師家」就在只有幾米寬的馬路的對面。從去年5月以來,這幢原先在這小鎮里其實並不張揚的三層灰磚臨街別墅樓忽然成了一個本鎮最重要的「目標」,享受起連市長和市政廳都不敢想像的待遇:一天24小時受全天候的保衛,每崗3名憲兵輪流看守著大多數時候空無一人的「布老師家」。

這樣一來,本來並不顯眼的「布老師家」倒一下有了一個無需辨識的「標記」,向人們提醒了它的存在:過往遊人一概都會在憲兵和憲兵廂車前停下,或減緩腳步,把目光投向街對面的樓房,或者舉起相機或手機拍照;大膽的或好奇的還會停下來和執勤的憲兵聊上幾句......問問總統一家是不是在這兒度周末?

我在「布老師家」樓下咖啡館的露天座上佔了個「得天獨厚」的位置,點了一份炒雞蛋,就著啤酒,面對「憲兵車」,好生消磨了片刻時光。

我問老闆娘:「那您是經常見她的嘍?」老闆娘明知故問:「誰啊?」我指指隔壁的灰色樓房:「布老師。」老闆娘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那神情里有那麼一點中了六合彩的喜悅:「是的。時不時地碰見。」看得出,老闆娘對布老師給她帶來的額外生意繁榮毫無不高興的意思。

除了「布老師家」外,「Le Touquet/勒杜凱」小鎮里新添的「觀光勝地」還有從前布老師和小馬經常散步的海灘和沙灘散步道盡頭的小沙丘。有不少遊客模樣的人在那兒沿著英吉利海峽的海岸線晃蕩遊盪,似乎在期待著某種從天而降的「奇遇」......

在我來到「Le Touquet/勒杜凱」的前一天,法國大西洋邊的卡爾卡松附近剛剛發生了恐怖分子劫持人質事件,導致四人死亡,其中包括挺身而出頂替人質而遭殘酷殺戮的憲兵上校阿爾諾?貝爾特拉姆(Arnaud BELTRAME)。據此判斷,我想馬克龍總統肯定無心思和布老師一起回「老家」度周末。

於是,對「偶遇」布老師和馬總統是不作指望了。只好去另一處「馬粉基地」—一家馬克龍最喜歡光顧的名叫「運動咖啡館(Café des sports)」的餐廳「體察」一下「馬克龍熱(macronmania)」的真實溫度。

一跨入那紅色的門,我便向迎上來的侍應生提出了一個只有小馬來這兒時才提的要求:「10號桌!」

那帥小夥子一聽就樂了:嘿,是個懂「暗號」外賓!「很抱歉,10號已經被佔了」,小夥子一遍滿臉帶笑地解釋,一邊把我領到離10號最近的14號桌。坐定後,懷著幾乎有點誠恐誠惶的心情朝10號桌投去一瞥,發現四位英國小夥子正在喝不知道已是第幾輪的啤酒,並且旁若無人地互相開著玩笑......

這家咖啡餐廳很有些巴黎咖啡餐廳(比如馬總統喜歡的巴黎六區「圓頂屋/La Rotonde」)的風格;領班和侍應生們衣冠整潔,笑容可掬,每一個服務動作都很細緻﹑到位。氛圍很年輕,充滿「孩子般的隨和(bon enfant)」,光顧的客人除了我和那四位英國小伙,大多都是常客,與侍應生很熟;而且還真有點「名副其實」,不少人是「體育運動」愛好者,在那兒津津有味地評論著那天晚間的一場球賽......

「他還經常來么?」我問那年輕侍應生。侍應生立即明白了這「他」是誰,「比以前少了;但還是來過幾次,」那語氣里聽得出幾分自豪感。

據說,馬克龍來這兒時,最喜歡點的是招牌菜「Steak tartare/芥末蛋黃醬拌生牛肉末」或是英國做法的「Welsh Rarebit/威爾斯乾酪餅」,也就是說,都是很「親民」的大眾菜......

從「運動咖啡館(Café des sports)」出來,夜幕已經把海灘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來「Le Touquet/勒杜凱」的第一項「朝拜」使命也隨之完成。

其實,我去「Le Touquet/勒杜凱」還有一個更深層﹑更真實的原因,那就是為了弄清一樁與「Le Touquet/勒杜凱」這個小鎮有關的「懸案」。

這個小鎮的名字引起我的注意已有一段時間了。它的全稱叫「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但人們大多使用簡稱「Le Touquet/勒杜凱」。

而引起我注意的,恰恰是它的全稱中的另一半:「Paris-Plage/巴黎海灘」。

這兒讓我不明白並覺得好奇的是:一個離巴黎少說也有230公里的海邊小村,即便是有號稱英吉利海峽最漂亮的細沙海灘,總也不致於這麼霸氣吧,居然敢於給自己的地名冠上「巴黎」,直呼「巴黎海灘」?

而且,這「巴黎海灘」立即觸發聯想,讓我想到16年來每年夏天7月至8月在巴黎市中心塞納河邊舉辦的「Paris-Plages/巴黎海灘」活動……

於是,一個令人不解的問題油然而生:這「巴黎海灘」到底是屬於誰的?

這恐怕得從這一法國北方小鎮的由來說起。

話說136年前的1882年,法國著名報紙「費加羅報(Le Figaro)」的創始人兼社長Hippolyte de VILLEMESSANT(伊波里特?德維爾梅桑)給他朋友Alphonse DALOZ(阿爾封斯?達羅茲)出了個主意,建議在一片屬於他的位於加萊海峽省(Pas-de-Calais)布老涅緒爾麥爾(Boulogne-sur-Mer)南部奧巴爾海岸(C?ted』Opale)的地皮上興建一個「海水浴療養站(Station balnéaire)」,並取名為「巴黎海灘」。

法國最早一批「海水浴療養地」之一的「巴黎海灘海療站(Station balnéaire Paris-Plage)」便應運而生。而且,隨著當時「海水療養」的風行和後來逐漸盛行的度假制度的普及而大獲成功。由於靠近巴黎,交通方便,一時間,大批喜歡感時髦的巴黎人蜂擁而至,使得德維爾梅桑的「遠見」很快成為現實:這一「海水浴療養站」真的成了「巴黎(人的)海灘」!

這一「海療站」的開發帶來了當地的人口發展和繁榮,以致到了30年後的1912年,法國政府決定在當地設立一級基層行政建制—市鎮(Commune)的時候,這地方的正式名稱便也順理成章,自然而然地成了「Le Touquet Paris 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

一直到了1930年代時,「Le Touquet Paris 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已不僅聞名法國,而且也受到海峽對岸英國人的青睞,也大批湧來,使「Le Touquet /勒杜凱」一下躋身為具有歐洲和國際聲譽的「海療地」,被譽為「北方的阿爾卡松(Arcachon du Nord)」﹑「芒什(英吉利)海峽的花園(Jardin de la Manche)」﹑「奧巴爾海岸的珍珠(Perle de la C?te d"Opale)」﹑「體育運動的天堂(Paradis des sports)」或「四季療養地(Station des quatre saisons)」﹑「優雅療養地(Station de l』élégance)」等等,是法國眾多海濱療養度假地中享有各種「美譽」和「頭銜」最多的一個。

「Le Touquet /勒杜凱」興建於幾公里細沙海灘和沙丘海岸與一片廣袤的森林之間,城區街道橫是橫,豎是豎,齊齊整整,許多建築大多建於1920年前後的「瘋狂年代(Les années folles)」,都為私人別墅;別緻多樣的盎格魯諾曼底(anglo-normand)建築風格里透露著那個年代法國人那種無憂無慮的富裕﹑奢華和豐富想像力......。共有21座建築被納入法國政府文化部的「歷史名勝」名錄(Inscrits à l』Inventaire des Monuments Historiques),其中一處列為「保護文物(ClasséMonument historique)」;

這一切都說明了:這個平時只有4380名常住居民(據2014年人口統計)﹑但一到度假季節人口便急增至25萬的「Le Touquet Paris 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是一個已經有106年歷史的法國市鎮,「勒杜凱」與「巴黎海灘」的這一地名組合也由來已久.....

然而,2002年巴黎市發生的一件事,使首都巴黎和遠在230公里之外的寧靜悠閑的小城「Le Touquet /勒杜凱」忽然鬧起了一場「巴黎海灘」之爭,兩個市政府為了一個「海灘」,鬧得不可開交,直到「對簿公堂」......

事情是這樣的:剛於2001年法國市鎮選舉中首次挫敗右派入主巴黎市政府的左派市長貝特朗?德拉諾埃(Bertrand DELANOE)推出了一個名叫「Paris Plage(s)/巴黎海灘」的「瘋狂」舉動,其主要創意是:在被聯合國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巴黎市中心塞納河右岸,把一條從盧浮宮至巴黎聖母院附近的長達3.3公里、平日車流不絕的「蓬皮杜快車道」變成熱帶棕櫚樹影婆娑、海灘傘成行、帆布躺椅鱗次櫛比的「海浴療養地」!

巴黎市政府當年這項近乎 「發瘋」的「Paris Plage(s)/巴黎海灘」計劃的初衷體現了強烈的理想主義色彩,其目的之一就是對都市機動車交通管理的挑戰,對視汽車為「上帝」的當代西方「都市汽車文化」及其種種危害提出大膽質疑,而其想到的具體措施之一,就是嘗試於每年夏天禁止車輛在巴黎塞納河右岸濱江高速公路上通行,把這段兩岸名勝古迹薈萃、風光奇美的城市高速公路臨時變成能使巴黎人和遊客能作「閑庭信步」和休憩的場所。

「Paris Plage(s)/巴黎海灘」於2002年夏天推出後,大獲成功,受到巴黎人的熱烈歡迎。 巴黎市政府於是把「Paris Plage(s)/巴黎海灘」在法國國家知識產權署(INPI)作了註冊保護,準備將它當作商業品牌使用。

然而,巴黎市政府卻忽然發現,原來在「Le Touquet/勒杜凱」還有一個「Paris Plage/巴黎海灘」!而且,隨著巴黎市政府「Paris Plage/巴黎海灘」行動的日益紅火,通常只使用其簡寫地名的「Le Touquet/勒杜凱」市已悄悄地把原來「忽略不計」的「Paris Plage/巴黎海灘」又放回到地名中,在文宣資料里使用起它的全稱地名「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了!

這豈不是想沾巴黎的「Paris Plage(s)/巴黎海灘」的光嗎?

德拉諾埃市長不幹。巴黎市政府以「損害市政府組織的巴黎海灘活動及其品牌的聲譽」為由向法院起訴「Le Touquet/勒杜凱」市政府,要求其終止對其地名中的「Paris Plage/巴黎海灘」作「商業性使用」。

然而,人家「Le Touquet/勒杜凱」1882年建名為「Paris Plage/巴黎海灘」的海浴療養站,1912年正式設立名為「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的市鎮(commune)可是一個遠遠領先於德拉諾埃的「Paris-Plage/巴黎海灘」的歷史事實。

2006年,法院駁回巴黎市政府的請求。無奈,巴黎市政府從那年夏天推出的那一屆「Paris Plage(s)/巴黎海灘」起,對法文名稱中的「海灘/Plage」一詞作了改動,由原來的單數變成了加「s」的複數「Plages」,舉行活動的「海灘」場所也從塞納河右岸擴展到了國家圖書館一側的左岸和維萊特運河(Bassin de la Villette)兩岸。

經過近兩年的僵持後,巴黎市政府於2008年尋求妥協,決定與「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政府展開談判,並最終達成了和解協議。根據協議,巴黎市政府有權對「Paris-Plage/巴黎海灘」品牌名稱進行商業性使用(à fins commerciales),而「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政府則有權在其傳播交流政策(dans sa politique de communication)範圍內繼續使用「Paris-Plage/巴黎海灘」的名稱。

巴黎市與「Le Touquet/勒杜凱」市終於化干戈為玉帛,兩個城市因為「巴黎海灘」一詞的使用引出的爭議終於到此平息。

巴黎市政府的「Paris Plage(s)/巴黎海灘」活動不僅年年延續,已達16年之久, 而且其聲譽也已遠遠超越巴黎地界,而演化為「城市海灘(plage urbaine)」這一都市文化創新的嶄新概念,並成為一個和巴黎前市長德拉諾埃名字緊密相連的巴黎市政府「品牌」,迅速被世界其它大都市所效仿。如今,比利時布魯塞爾﹑義大利羅馬﹑荷蘭阿姆斯特丹﹑匈牙利布達佩斯,甚至連日本東京都已有了自己的「城市海灘」!

然而,「Paris Plage(s)/巴黎海灘」之爭,在目前還是左派主政的巴黎市和歷來控制在右派手中的「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政府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留下痕迹和陰影。

2012年10月24日,曾長期擔任「Le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市長的共和黨籍國民議會議員達尼埃爾?法斯凱爾(Daniel FASQUELLE)和共和黨議員團主席克里斯梯安?雅各布(Christian JACOB)聯合向國民議會遞交了一部法律提案(Proposition de loi),其名稱為「關於更好保護地理標誌與地方政府名稱的法律(Loi visant à mieux protéger les indications géographiques et les noms des collectivités territoriales)」。

法斯凱爾作為這部法律提案的報告人在2012年11月28日國民議會辯論發言時明確指出,他之所以提出保護地名(屬地集體)名稱的立法提案,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曾經遇到過有人因受商業和經濟利益驅動而覬覦﹑甚至佔用地名的情形;巴黎市政府試圖禁止「Le Touquet/勒杜凱」市政府使用「Paris Plage/巴黎海灘」字樣便是一例......

瞧!瞧!在巴黎市與「Le Touquet/勒杜凱」市達成和解整整4年之後,法斯凱爾心中對德拉諾埃的惡氣還未消除,還想通過國會立法,來報這「一箭之仇」!

不過,法斯凱爾的「如意算盤」並未得逞:(當時由左派掌控的)法國國民議會沒有通過這部立法提案;「Le Touquet/勒杜凱」市長法斯凱爾關於更好保護「地名」設想胎死腹中。

然而,巴黎市與「Le Touquet/勒杜凱」市因「Paris Plage/巴黎海灘」這一名稱惹出的恩恩怨怨到此是否真的了結了呢?

我看未必。

因為,「Le Touquet/勒杜凱」市政府於2017年豎立在當地最耀眼位置—也即布老師家所在的「Rue Saint Jean/聖讓街」盡頭與海灘的交匯處—的一座「雕塑」意味深長,道出了「玄機」......

這座體量不小的雕塑,幾乎在「Rue Saint Jean/聖讓街」的另一端就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而當快走到跟前的時候,人們一定會異常吃驚:這不就是巴黎的埃菲爾鐵塔么?

對,不錯!就是巴黎的埃菲爾鐵塔。

然而,這不是一座正常的埃菲爾鐵塔。甚至連它的「山寨版」都不是!這是一座受盡折磨的﹑被壓縮扭曲的﹑在痛苦地呻嚀的埃菲爾鐵塔!

反覆仔細閱讀了這一作品的說明,更是證實了我的理解和詮釋的合理性:這座名為「La Tour Paris-Plage/巴黎海灘塔」的作品是由一位名叫阿蘭?戈東(Alain GODON)的當地藝術家為紀念「巴黎海灘」海浴療養站建站135周年和「Le 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市建市105周年而獻給當地市政府的。

這座明明是象徵巴黎的埃菲爾鐵塔(扭曲)造型的塔,卻偏偏被命名為「La Tour de Paris-Plage/巴黎海灘塔」,而且,更有意思,也更能說明問題的是這座雕塑的揭幕時間和典禮主持人:「本作品由國民議會議員兼本市市長達尼埃爾?法斯凱爾(Daniel FASQUELLE)及市議會於2017年3月28日主持揭幕......」

又是法斯凱爾!那位5年前(2012年)動議立法未遂的法斯凱爾,終於在去年(馬克龍當選總統之前)成功地通過一座立在「LeTouquet-Paris-Plage/勒杜凱巴黎海灘」濱海大道上的矮化﹑扭曲的埃菲爾鐵塔,完成了對巴黎市的一次非常隱蔽﹑非常高超﹑也非常藝術的「報復」!

而這一切居然又都是在巴黎前市長德拉諾埃(Bertrand DELANOE)和現任女市長安娜?伊達爾戈(Anne HIDALGO)以及廣大巴黎居民和媒體渾然無知的情況下悄悄地發生......

我的這一「發現」終於使原來那「懸案」有了不說是結果,至少一種可能的解釋,頓時覺得高興,大有「不虛此行」之感。

不過,既然來了「Le Touquet/勒杜凱」,還是不能不提一下那兒一家叫「BarrièreLe Westminster/巴里耶爾–威斯特敏斯特」的大酒店。

我是在網上和火車票同時訂的這家酒店。我對這家酒店原來毫無所知,而促使我下單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我覺得那房間的價格還算很合理。

那天當計程車把我送到酒店時,我才意識到它的氣派。

這大概是「Le Touquet/勒杜凱」最氣勢宏偉的建築。整座大樓里里外外滲透著法國輝煌年代的那種華麗絢爛;Art Déco(裝飾藝術)流行時代的風格,一派富麗堂皇﹑精緻高雅,每一個規範講究的細節里都洋溢著某種法國人迄今還引以為傲的「法式生活藝術」精神和對卓越生活品質的一絲不苟的追求......

然而,意外的收穫是,從一篇介紹「Le Touquet/勒杜凱」名勝的報道中獲知,這「BarrièreLe Westminster/巴里耶爾–威斯特敏斯特」酒店也是馬克龍最喜歡並且經常光顧的地方,也應屬於「Le Touquet/勒杜凱」的新一波「朝聖地」之一。

2007年10月20日布老師和馬克龍結婚那天,在市政府辦完例行手續後,就是在這家離布老師家僅幾十米之遙的豪華酒店裡和家人與朋友舉行婚宴慶祝的。

10年後的2017年5月7日他們來參加第二輪投票的那個周末,馬克龍當選已基本沒有懸念。所以,大概是出於安全考慮(還是想提前體驗「總統套房」?),馬克龍和布老師沒有睡在自己家裡,而是在BarrièreLe Westminster/巴里耶爾–威斯特敏斯特」酒店裡專門包了一個房間......

當然,對於BarrièreLe Westminster/巴里耶爾–威斯特敏斯特」酒店來說,接待即便是當選總統的馬克龍夫婦早已不算什麼稀罕之事。

酒店有一條長廊,密密麻麻地掛著都是由本人簽名的曾下榻酒店的名人照片;除了戴高樂﹑希拉克等法國本國總統和政治家外,還有英國威爾斯王子愛德華八世(Pince de Galles Edouard VIII)﹑摩納哥親王路易二世(Louis II)﹑越南皇帝等外國王族名門成員,至於各國演藝和體育明星,更是不計其數(包括Marlène DIETRICH﹑Edith PIAF﹑Jeanne MOREAU等等,等等)。

我也在這「茫茫的」明星照片中,發現了一個人:本市「父母官」市長﹑國民議會議員達尼埃爾?法斯凱爾(Daniel FASQUELLE)!......

看完這名人相片走廊,回到房間,忽然發現這房間真的出奇的小,而且安的還真是一張單人床(這才恍然大悟這價格為什麼這麼便宜)!

於是,我就得出一個肯定可靠的結論:馬克龍和布老師肯定沒有住過這間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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