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黎明，夕陽黃昏
From Adam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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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遠處移動，在昏暗的天空背景下顯得有些發白，風漸漸的大了起來。林夏塵抬著頭有些走神，待他回過神來看到大家還是大眼瞪小眼，感到有些迷茫。
陸宏博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從口袋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9:04。手機的亮度太高，那四個數字有些刺眼，映入了所有人眼裡。除了林夏塵以外，其餘人心裡都有點發毛。
（我操，四個小時了）
就在陸宏博要打電話給球球的時候，從旁邊的公路上拐進來一輛轎車，停在了眾人面前，用遠光燈閃了兩下，隨即而來的是震耳的喇叭聲。
陳卓毅從駕駛座上推開車門走下來，怒喊道：「你們他媽的是想謀殺球球吧？」
林夏塵眯著眼，依稀看到副駕駛坐了一道龐大的身影，想必那就是球球了。
曾南一群人都不敢說話，林夏塵眼裡的迷茫更甚了。
「老子說了多少次？玩可以，別他媽玩過頭了！要不是小區有人看到球球被綁在陽台報了警，球球的手是不是就廢了？」陳卓毅說著從車裡拿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朝陸宏博他們砸了過去。
水瓶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林夏塵看到水在瓶子里被離心力分散得貼緊了瓶壁，那一秒林夏塵想起了神奇寶貝里的傑尼龜，印象中是有一招縮在龜殼裡旋轉著飛向敵人的，具體叫什麼他卻想不起來了。林夏塵皺了皺眉，對自己記不住那個名字感到有點煩躁。
下一秒水瓶在林夏塵的目光里迅速放大，準確無誤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然後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遠處的木屋散發著溫暖的黃色燈光，一道人影走了出來，扶著欄杆看著這群人，喊道：「喂！你們怎麼又吵架了。」
眾人回過頭去，看到那道人影的輪廓被鍍上了燈光，卻看不清臉。
球球推開車門，朝那道人影跑了過去，邊跑邊說：「羅叔，他們又欺負我！！」他路過林夏塵的時候還蹲了下來，將林夏塵扛在肩上，又繼續朝木屋跑了過去。
陳卓毅見老頭子出來了，哼了一聲，上了車，將車停在了木屋門口，也走了進去。黃靖凡悻悻地聳了聳肩，拉著眾人跟著羅叔進了屋子。
一進門便是一張碩大的藤織茶几，上面放著一壺還在煮的水，水在壺裡「吥嚕吥嚕」的聲音，蓋子被水蒸氣頂得作響，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陸宏博等人是不敢說話，羅叔則是笑著看著眾人。
球球坐著給林夏塵揉腦袋，說：「好啦，我也沒生氣，你們就別這B樣了。」
陳卓毅將車鑰匙往茶几上一丟，說：「這次沒出事，你們就燒香拜佛了，說吧，誰背鍋。」
小電看陳卓毅問這句話，不由得悄悄鬆了一口氣，說：「我背鍋我背鍋，我不該看著宏博把門關起來也不阻止他的。」
「是啊是啊。」眾人應和道。
「哇，你們這幫B佬這手我沒想到啊。」陸宏博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叔笑了笑說：「嗯，該罰，你們出去吧，繞木屋負重深蹲跳五圈，沙袋在台階下面。」
眾人鬼叫了幾聲，但還是乖乖的出門找到沙袋，老老實實地開始深蹲跳。
陳卓毅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十分熟練地拿起燒好的開水泡起了茶。沏上了四杯，將其中一杯推到羅叔面前，便自己拿起一杯酌了一口。
「欸欸欸，你小子又偷偷開你家的車出來，賓士標這麼大，我可沒瞎呢。你成年了嗎你就偷開車？說你幾次了？」羅叔拿起茶杯吹了口氣。
陳卓毅心裡咯噔一下。
（媽的......忘了把車藏坡下面了）
「去吧，跟他們一起。」
陳卓毅放下茶杯，朝外面走去，邊走邊念叨了一句：「死老頭。」
一頓鬧騰之後，眾人總算是都坐了下來，面前都放著一杯茶。羅叔已經坐到了主位上，小電則是不停地給空的茶杯添新茶。陳卓毅點起了根煙，說：「對了，今天過來除了看看你以外，也是帶夏塵給你認識一下。」
羅叔舉著茶杯笑了笑，說：「這麼大面子的嗎，給我認識一下？」
陳卓毅撓了撓頭，說：「你別老這樣抓我語病行嗎？很煩人的。」
倒是林夏塵被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說話，羅叔看他局促的樣子，不由得放下了茶杯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夏塵是吧，你別太拘謹了，我跟這死小子就是這樣開玩笑的。」
林夏塵點點頭，站起來微微鞠下身子，說：「羅叔你好，我叫林夏塵。」
陸宏博斜了他一眼，說：「你幹嘛一自我介紹就站起來啊？傻逼嗎？」
羅叔揮了揮手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兩個小逼崽子一樣沒禮貌嗎？坐吧坐吧哈哈哈，放鬆點。」
「我和他們認識已經很久了，就跟朋友一樣，他們能帶你來，也就說明我們也是朋友了。以後你們一起，要相互照顧著點。這幫人有時候想事情不經過大腦，想事情太簡單，你得幫忙看著點。」說罷，羅叔拿出煙斗，從右手邊的抽屜里拿出了煙草，一點一點塞進斗槽里，點上了火。
「好。」林夏塵應了聲。
「好個屁啊！」其餘人異口同聲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就喜歡和你們呆在一塊。」羅叔笑道。
「咕~」球球的肚子傳出一聲悶響，他不好意思的看著羅叔說：「羅叔，我餓了。」
「嗯，也該吃飯了。靖凡、小電你們兩個來幫忙。」說著便走向廚房。
黃靖凡和小電站了起來，林夏塵見狀也站起來，說：「我也來幫忙吧。」
羅叔回頭問：「哦？你也會做飯嗎？」
林夏塵點點頭，說：「這麼多年一個人住習慣了，還是能幫上忙的。」
聽到這句話，陸宏博和陳卓毅對視了一眼。
羅叔笑道：「哈哈哈好，那你來吧。」
廚房傳來水龍頭打開沖洗蔬菜的聲音，夾雜著菜刀在砧板上的起落聲，只聽到「呲啦」一聲，油爆香蒜的味道傳了出來。茶几上煙霧冉冉，曾南走過去打開了電視，電視里正好放映著《熱血高校Ⅰ》。
林夏塵手頭上忙碌著的時候，聽著做飯聲、客廳里的電視聲還有眾人偶爾的笑聲，心裡莫名一暖。
颱風過境的時候總是伴隨著呼嘯的風和一陣清爽的涼意，透過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樹葉被搖曳得左右擺動。羅叔將襯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林夏塵扭過頭看到羅叔髮鬢有些發白，身上的那件茶色襯衫也有點褪色了，往手上看過去，便看到五六個環形的傷疤。
感受到林夏塵的目光，羅叔也朝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笑道：「這疤啊，是以前打狗的時候留下的。」
林夏塵問：「是因為陳卓毅他們兩個嗎？我聽陸宏博說，你是為了救他們才......」
「這談不上救不救的，我看著他們長大，哪能不顧？那時候腦子還沒來的及有想法，身子已經沖了出去了。」
「你別說，那之後我打了整整一個月的狂犬疫苗，後悔死我了，哈哈哈早知道就不管那兩個兔崽子。」說罷還笑著往客廳看了一眼。
林夏塵也是一笑，不再說話，安靜地繼續切眼前的牛肉。
不久，一桌豐富的菜肴便上了桌。球球迫不及待地坐在飯桌上，用手指拎起了一塊肉塞進嘴裡。羅叔拿起筷子敲在了他的手上，罵道：「拿碗去裝飯！」
待眾人都坐下來後，終於開動了晚飯。飯桌上羅叔不時說起陳卓毅和陸宏博小時候的軼事，引得眾人哈哈大笑。林夏塵始終只是帶著笑容吃完了晚飯，像個有心事的電車痴漢。
飯後羅叔又點燃了煙斗里的煙草，球球舒服地深陷在沙發里，輕輕的撫摸自己的肚子。陸宏博看著滿桌的狼藉，看向了陳卓毅。
陳卓毅咬著牙籤，說：「別看我，我是少爺，不沾陽春水只沾春水的。」
陸宏博揉起手裡的紙巾砸了過去，然後便拉著曾南開始收拾桌子。
林夏塵走出屋外，呼吸新鮮空氣。忽然之間，他看見四道明亮的車燈從山下朝這裡開了上來，便進屋跟羅叔說了一聲。
羅叔嘟囔了一句：「這麼快就來了啊。」然後朝眾人說道：「好了，東西都停下吧，碗筷放那就行了，時間不早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這時門口停下了兩輛車，從車上下來了五六人。他們進門看到滿屋子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走在前頭的那人看著背對他的羅叔，說道：「羅爺，不知道您今天有客人。」
羅叔擺了擺手，說：「無妨，對了，小王，你們今天開了什麼車過來？」
「一輛別克和賓士，」那人看向陳卓毅等人，「是要送他們回去嗎？」
「嗯，時間不早了，得送他們六個回市區。坐得下嗎？」
「坐得下，那輛別克是商務車。」
羅叔點點頭，跟陳卓毅說：「你的車放這，我明天讓你爸派人過來拿。你帶他們回去吧。」
陳卓毅像是猜到了這句話一樣，也沒抱怨，點了點頭。他看了那幾人一眼，便帶著身後的眾人上了車。
羅叔沖那群人拂了拂手，便有一人上了別克的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林夏塵看到，羅叔帶著那些人進了書房，而後出來一人把大門關了，將屋子裡的畫面擋的嚴嚴實實。他回過頭看，球球已經坐在最後仰起頭睡著了，陸宏博也是，翹著手臂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
窗外的景物從前往後呼嘯而過，車後一片黑暗，彷彿是一隻巨大的怪獸，將整片天地吞吐在嘴巴里，浩浩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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