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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嬰剛生下就被當成死胎扔掉,奇蹟般活下來後卻再遭致命打擊

每天讀點故事作者:文苼尉| 禁止轉載

1

回老家過年,爹說阿廿回林場來了,帶著老婆孩子。我不禁一愣。爹又說:「你說阿廿是倒霉蛋還是幸運兒呢?」

是啊,阿廿這輩子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浩劫那會兒,知識青年浩浩蕩蕩下鄉。所謂靠山吃山,在林場這種地方,即使是自然災害的三年,也不缺吃喝,雖然米面難得一見,但只要能上山,就有野味兒。

吃飯不愁,增添了知青們的活力,活潑好動的年輕人在這個偏僻、閉塞的遙遠林場里百無聊賴。林場很大,下轄幾十個村落,有四五個瀋陽那麼大。上萬知青撒進林場也不顯得擁擠,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河北的,山南海北各地知青唯一的娛樂就是串知青點兒。

有個笑話說幹部去計劃生育落後村考察後,給村裡買了台電視,從此解決了村裡超生嚴重的問題。串知青點,聯絡的是感情,一群十幾歲的花季男女,在來往交流中情愫暗生,在林場的山清水秀里,青春的荷爾蒙恣意迸發。

林場有條無名小河,河邊木屋住著老山客啞爺。啞爺生下來不啞,所以只啞不聾,孤單一個人靠採山過活。林場規矩,夭折的孩子都扔在這河邊,啞爺負責把孩子埋了,後來知青多了,不知誰和誰偷偷生下的孩子也掐了扔在河邊。

阿廿是啞爺十年來準備埋葬的第二十個孩子,挖好了坑孩子哇地哭了一聲,啞爺就撿了回去。

沒人認下,啞爺認作孫子自己養了,因為是第二十個,就起名阿廿。如果沒有那一聲哭啼,初生的阿廿,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壯闊的天地就一命嗚呼。

啞爺用珍藏的棒槌跟收山貨的販子換了米,熬米湯養大阿廿。阿廿從小沒吃過奶,長得瘦巴巴,火柴頭似的臉蛋兒上似乎就剩下一對烏黑的大眼睛,彷彿秋日裡碧綠幽靜而又清澈明亮的湖水一般。

沒事兒的時候,啞爺喜歡彈阿廿的小手心兒,看他吃痛地哇哇叫著,看他歡喜地咯咯笑著,惹得啞爺也嘶啞著笑著。

阿廿語遲,別人也嫌棄他沒爹沒娘,自小沒有玩伴。阿廿3歲那年,連續下了幾天暴雨,啞爺恰在山裡困著出不來。山洪突發,洪水夾雜著土石衝垮了河邊小屋。三天後啞爺匆匆趕回來卻見房子沒了,一地狼藉里也沒了阿廿的影子。啞爺紅著眼睛四處比劃著跟人詢問,無人見過。又三天,村長引著一位農戶懷抱阿廿找到啞爺。

山洪暴發衝垮了小屋也沖走了阿廿,在湍急的水流中,任憑一浪一波蓋過了頭頂模糊了眼睛,小孩子只死死抓著一隻木盆,在水中屏息在出水時呼吸,對生存無比強烈的慾望鼓勵著阿廿,待水流平穩,他已被衝出三十里外。

山下的農戶救下了阿廿,可憐阿廿在水裡時間太長,又急又冷,上岸後就高燒不退,農戶想盡辦法才有些好轉。靠著阿廿虛弱的片段式哭訴,農戶沿河打聽著送回林場。

高燒給阿廿留下了後遺症,此後聽力受損嚴重,不是喪失聽力,是聽見的聲音小了許多。阿廿跟啞爺天聾地啞一般,爺孫倆的家更加寂寥無聲。後來阿廿養了條狗,起名叫山貓,有了山貓,家裡彷彿與其他人家一樣,有了生氣。

2

八十年代經濟搞活了,人們聚在一起都琢磨著賺錢,山裡的東西開始值錢起來。但啞爺漸漸老了,能採的東西在減少,採山的人卻多起來,兩個人一條狗的生活遇到了問題,爺爺寒腿發作時,就只能靠林場的五保戶政策勉強度日。懂事兒的阿廿也想幫爺爺賺點兒錢,但是做什麼他得想想。

棒槌最值錢但採挖難度大,即便老參客想採到緊皮細尾兒疙瘩須的好參也大海撈針似的,多數人能挖到幾顆不值錢的二夾子也不容易。以往參客看見好參先養著,如今人多了也只好忍痛挖了。采參不可行。

秋季的母蛙抓來割開,卵巢里有一小條組織,晒乾了就是林蛙油,林蛙油能賣八十幾塊一斤。阿廿喜歡找個水泡子抓蛙,活潑靈巧的山貓也是抓林蛙的好手。看見一隻大個兒的,先伏在地上,慢慢匍匐著湊過去,突然一竄就把蛙叼在嘴裡,然後吐在麻袋裡就搖著尾巴拱一拱阿廿的褲腳等獎賞。

除了曬林蛙油,肉晒乾也當菜,跟啞爺吃得香甜。好景不長,後來有林蛙的地方都被承包了,阿廿和山貓都很遺憾地告別了這項娛樂活動,曬林蛙油也不可行。

蘑菇、松茸、下套打獵,甚至受日本人追捧而開始值錢的蕨菜,都因為各種原因變得行不通。阿廿思來想去,只得跟林場幾個孩子一起上山打松子兒。

松子兒塊八毛一斤,不算值錢山貨,而且過程非常危險,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干。打松子兒需要三個人配合,一人負責指揮打哪棵樹哪個位置,一人負責收拾打下來的松塔砸出松子兒,一人負責爬樹出苦力。

用繩子做個擰勁兒的套子勾著腳,配合雙手漸次上攀,五六十米高的紅松,樹冠之下光滑筆直,隔幾年就有人摔死。阿廿就親眼看見一個爬樹的人,套子纏住了腿人倒吊在半空中,眼珠子都空出來了。

阿廿沒有朋友,約人打松子兒,他負責爬樹揮杆子,收成平分。剛開始阿廿很生澀,逐漸熟練了,速度也就快起來。秋意漸濃時節,天氣冷了下來,樹榦越來越濕滑。那一天,三個人找到一片新林子,收穫滿滿三麻袋松子兒,高興得不得了,勞作了一天心情頗好的阿廿下樹時沒留神,摔了下來。

小伙兒伴被嚇壞了,看著滿臉是血不知死活的阿廿,對視兩眼拎著三個口袋跑掉了,這種事情當然不敢告訴家人。

夜色深沉,雲遮明月,秋風蕭瑟。寒冷和疼痛喚醒蜷縮在樹下的阿廿,因為身形的瘦小,因為樹下的鬆軟,阿廿僅僅被落地的衝擊震暈了,臉上的血是被落下的杆子砸破了頭。他慢慢爬起,活動下身子發現腿傷了,行動已是不便。

受苦遭罪時最想家,阿廿此時特別想回家,想念暖爐里松木燃燒散發的溫度和火堆上已經通紅的冒著熱氣的烤土豆。

抬頭看天,已經漆黑一片,無星亦無月。林場的仲秋夜寒冷刺骨,涼風卷積著落葉雜枝,砸在身上生疼。出來幹活兒穿得單薄,身上衣服也破碎開裂隨著寒風搖擺著。阿廿拖著傷腿,咬牙鼓勵自己一定走回家。

這片林子路不熟,又沒有月亮,憑著感覺忍著疼痛阿廿艱難跋涉,疼痛可以忍耐,但另一個事實卻無法接受:阿廿發現自己迷山了!

風,吹散了層層鋪疊的落葉叢,吹濁了附著塵土雜屑的河水,吹皺了阿廿身上破碎的衣角,也吹亂了久等孫子不歸的啞爺的心。

林場規矩,一人上山未歸,全場壯勞力出動。或許真是怕了,那兩個孩子始終未敢說出阿廿的所在,於是這一夜,漫山遍野閃亮著火把的光芒,風中不時飄著阿廿的名字,終於在天光近亮時,人們找到了昏倒在地的阿廿。

迷山,對山裡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陰天下雨上山,漆黑夜裡上山,迷山的人會繞著十幾米寬的圈子不停地走,直到累死、凍死。啞爺死後阿廿對別人說,那一夜他心裡只想著一定要回家,結果越走越急,越急越找不到路,雖然後來倒在路邊,但心裡依然想著啞爺,想著回家,他後悔沒有帶山貓上來,不然就不會這樣。

一周後阿廿第一次下地,他把一秋天賣松子兒換來的八百塊錢交給啞爺,這個平時木訥慈祥的爺爺,瞪大了眼睛抄起頂門杠子就要揍阿廿。揮舞著杠子的啞爺盯著嘴角和眼睛裡都掛著微笑的阿廿,最終沒有打下去,他緊緊抱住了阿廿,喉嚨里發出低沉嘶啞,刺耳得近乎野獸吼叫般的聲音,嚇得山貓也汪汪地叫喚著。

沒錯,啞爺哭了,阿廿第一次見。傷腿凍凉一夜,阿廿從此變成瘸子阿廿。

3

啞爺做決定前跟阿廿有過一次關於人生的交流。他比劃著告訴阿廿:爺爺能養你,能養你一輩子,幫你娶妻生子,養你和你老婆,還有你兒子的一輩子。阿廿很堅決地搖著頭,說想靠自己本事吃飯,自己賺錢娶老婆生孩子,給爺爺養老送終。那一夜的交流,無聲而有力。

啞爺父母走得早,六十多年一個人孤獨生活著,當他的生命里突然多了一個鮮活的生命,他是多麼的開心多麼的滿足,他想告訴所有人從此他不再孤單,從此有人值得他挂念,也有人挂念著他。

拙於表達的啞爺,把對阿廿的愛融化成水、升華成氣,蒸騰氤氳在用山貨換來給阿廿補營養的昂貴雞蛋里,在晚飯給阿廿藏在碗底的噴香肉塊里,在孫子長大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里。

啞爺沒啥朋友,當阿廿變成瘸子阿廿,他毫不猶豫打開床下緊鎖的木箱,取出那支準備用作棺材本的棒槌,用紅布包裹嚴了,找到林場的炮手,他為數不多的熟人靖老三。

炮手,在林場是個俏活兒。每年國家發下一定數量的子彈,名義上只能打狍子、野雞、野兔。每當領導們想要點兒膽、討要些鹿茸鹿胎盤麝香啥的稀罕物,炮手先要故作神秘地回答試試看。過幾天從地窖子里拿出物件兒送過去,嘴裡要說「運氣好正巧碰上,您得給我瞞著點兒」。所以,炮手的日子過得瀟洒,吃香喝辣不愁錢花。

啞爺求靖老三收阿廿做徒弟。

靖老三頭搖得像撥浪鼓,說當炮手要腿腳靈巧耳聰目明,阿廿又瘸又聾,可不是做炮手的材料。啞爺一再作揖乞求無果,直到打開包裹拿出那棵參,靖老三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是識貨的,這根棒槌在城裡,是大戶人家爭破頭不計血本也要買來做壓箱底臨終吊命用的珍奇。眼中一亮即逝,一絲狡黠縈繞,靖老三鬆口說如果啞爺再拿來一根這品相的,就破例收了瘸子阿廿。

啞爺聽了轉身回家收拾東西上山,七天後人瘦了一圈,把一棵品相更好的參交到靖老三。這根從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深處里挖來的棒槌,這是啞爺養了三十年,承諾能養阿廿和他孩子一輩子的留作傳家的寶貝。

靖老三老婆死得早,沒孩子也不喜歡孩子更不待見阿廿,卻喜歡山貓。獵人養狗有講究,選狗崽子要瞪眼對視,低頭夾尾巴的不能要。從小養大訓大的獵狗,上山遇上大型動物如果轉身跑掉了,回來就得殺了。靖老三以前養過一條狗,好獵狗。狗的下巴被野豬拱斷了,靖老三給這狗養老送終後再沒遇上好獵狗,直到看見山貓。

因為對山貓的愛屋及烏,靖老三對阿廿的臉色好了一些,平時除了上山下套收獵物,就是讓阿廿服侍他的飲食起居。靖老三經常揶揄阿廿說:「全林場最差勁的炮手,做飯倒是好手,你改行當廚子算了。」

炮手上山有講究,什麼地方下套子,下什麼套子,什麼動物在哪個區域活動都得學了記了熟練用了。打獵還有好些技巧,精明如靖老三者,是不會輕易傳授這些本事的,所以這麼多年,靖老三沒收過徒弟,只有一個林場司機得過一些竅門兒,那是他為了用車方便。

狍子被稱為傻狍子,見著亮光的地方喜歡過來湊熱鬧看,你當頭給一棒子,跑掉了,轉個彎又回來瞅亮光。狍子肉鮮嫩,汆丸子爽滑可口。靖老三讓司機把前車燈改裝能控制左右單獨亮。晚上攆著狍子追,開一側燈,狍子就會順著這條亮跑,然後再換另一側,狍子就換另一側跑。幾個反覆狍子也就累死了。這樣的狍子,血液浸到了肉里吃著嫩,皮子也緊實。

帶阿廿上山靖老三嫌他瘸,自己在前面走得飛快,阿廿踮著腳呼哧呼哧跑也跟不上,山貓卻前後奔跑銜接著兩個人。打獵回來,動物內臟一準兒是給山貓的賞賜。

4

時間飛快,阿廿跟著炮手靖老三不咸不淡地過了五年。這五年,阿廿逐漸長大,身體壯實了好些。雖然只偷學了些套野兔打狍子的粗淺本事,偶爾也能獵到些鹿茸麝香。師徒規矩學藝三年效力兩年,五年里所有的收穫都歸師父,當然阿廿也偷偷弄點兒野味兒帶回給啞爺嘗鮮。

入冬第一場大雪三天後停了,老炮手知道雪停動物們就得出來找吃食,今天必然收穫豐富,帶著山貓和阿廿興沖衝上山收套子。山雪鬆軟攔不住靖老三的興緻,半天時間就收了三隻野兔五隻野雞還意外獵到了一頭鹿,要知道在他們下套的山樑子,一般沒有鹿。

靖老三哼著小曲兒在前頭趕路,阿廿背著沉重的麻袋走得艱難,轉眼就沒了靖老三的蹤影。

耳聽一聲槍響,接下來就是慘叫聲、樹枝斷裂聲和山貓的狂吠聲。阿廿扔下麻袋抽出護身刀全力衝過去。只見高樹下一隻碩大黑熊已經把靖老三撲倒在地,老炮手雙臂緊緊護住面門,貼著樹榦蜷縮身子,腳死命頂住野獸的身軀不讓起其壓下來,胳膊已被黑熊咬爛了,臉上也染著血污。

密集的樹林里枝幹劇烈搖曳,山風中隱含著一絲咸腥味道,血肉伴著捲起的積雪四處飄灑,彷彿天地間正在下一場暴風雪——雪的顏色是紅的。

山貓渾身是血倒在一旁樹下,嘴上有一條血肉,對應著黑熊臂上的傷痕。阿廿來不及多想,衝上去就往黑熊後背上扎了一刀,全然忘記了「迎面打熊,背後打豬」的獵人必修守則。

伴隨著「嗷嗷」的慘叫聲,鋼刀斷裂,黑熊吃痛轉身,一巴掌往阿廿臉上抽去,阿廿急忙撤身躲閃,熊掌在他臉上留下兩條抓痕,白肉微翻,深可見骨。護身刀沒有扎透黑熊,卻也扎疼並激怒了它,黑熊扔下老炮手不顧,迅速沖阿廿撲過來。

阿廿的眼睛已經被血水浸潤,模糊中只覺得一個兩米多高的黑鐵塔沖著自己過來,五年炮手生涯的打磨和本能的反應,他迅速就地連續翻滾躲過撲壓,順手把斷裂的半把護身刀抄在手裡。

剛剛被震暈了的山貓清醒過來,幾步蹦起來咬住黑熊的脖子不撒口。

趁此時機,靖老三忍著劇痛抄起身邊的獵槍,沖著黑熊前胸就是一槍。媽的,竟然啞了!血水和雪水弄潮了獵槍,這一槍沒打響。老炮手嘴裡罵著髒話,雙手哆嗦著重新裝葯、填彈,這一往常熟練無比的本能動作這時做起來格外的吃力。

黑熊吃痛嗷嗷嘶吼著,前掌抓住山貓想把狗甩開,但山貓發瘋一般死死咬著。爬起身的阿廿也吼叫著撲了上去,用半截刀在黑熊的身上腿上背上腰上臉上瘋狂地戳著。

此時,已經四肢著地的黑熊進入了癲狂狀態,抱著山貓在雪地里翻滾著,阿廿也被帶著一起翻滾,一聲凄厲的狗吠響起,黑熊吐出山貓的半張臉,再次向倒在地上的阿廿撲過來。(原題:《阿廿》,作者:文苼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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