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川紅：家鄉洋槐花兒香

齊川紅，70後，河南新野人，詩文散發於《農家女》《黃河黃土黃種人》《現代青年》《半月談》《南方周末》《演講與口才》《法制文萃報》《人之初》《看天下》《新傳奇》《鄉土·野馬渡》《南陽日報》《襄陽晚報》《南陽晚報》《南都晨報》《快樂老人報》《老年日報》《佛山文藝》《躬耕》《河南日報》《河南法制報》《益壽文摘》等紙質媒體及網路平台。

四月中旬，家鄉的洋槐花開了。我說的四月份，是陽曆，已是暮春時節。這時枝葉趨向繁茂，桃李諸多花兒都已紛紛敗落，勉強稱得上花的楊花榆莢無才思，所以歷代詩人心神黯然，傷春不已。如果沒有花的點綴，綠就成了暗綠，心頭就蒙上一層灰色。誠然，小荷至多才露尖尖角，映日荷花別樣紅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夢幻。是誰在這個間隙開放，銜接著愛美尋芳的腳步？------是雪白的洋槐花。

顧名思義，洋槐是外來樹木，根植於中華大地不過200年左右，所以唐詩宋詞中沒有詠洋槐花的名篇佳句。「滿地槐花秋」，「枉踏槐花十八秋」，所寫的是本地槐樹，花兒開在夏秋季，色不美味不香，更透著傷感。

洋槐樹雖然帶一個洋字，可是與一些土生土長的樹木相比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樹榦也不修直，樹皮也不光滑，算不得俊美，但高大濃密，樹蔭是夏天乘涼的好地方；它的木質堅硬，是做傢具的好材料。小時候玩耍爬楝樹柳樹，從不爬洋槐樹，因為它的枝上有刺。然而這不妨礙我們對它的喜愛，新鮮的橢圓形的葉子綠綠的薄薄的，折起來放在嘴邊一吸，雖不如柳笛悅耳，但簡易方便，弄好了倒也清脆響亮。樹葉可以餵羊，更是兔子的好飼料。小時貪玩不想割草，鉤些洋槐葉就免受父母責怪。當然最美的最讓人沉醉嚮往的是它的花了。

當「籬落疏疏一徑深，村頭花落未成陰」時，洋槐花悄然開放，門前屋後田間地頭雪白的花低垂掛在青枝綠葉間，像羞澀的鄉間少女；微風吹來，搖曳著，又像美女的耳墜，美過婀娜的柳絲，使悠閑靜靜的村莊籠罩在濃濃的清香中。回想早些年間家鄉的白河畔有一片洋槐林，花開時節，站在堤上遙遙望去，雪山連連白雲層層羊群堆堆，壯觀瑰麗。我曾在桃林穿行，徘徊於梨樹林，往返於繽紛的花海，可沒一種芬芳比得上洋槐花清純濃郁，即使盲人也能從嗅覺上分辨出感受得到。在以前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短缺的時代，洋槐花是津津有味的期盼。榆錢也能吃，但沒有洋槐花好看香甜。上洋槐樹不方便，大人把鐮刀綁在長棍上，鉤住樹枝，隨著「咔嚓」的一聲響，連枝帶葉帶花墜落在地上。小孩們一聲歡呼，急不可耐擼一把捂在嘴裡，那種香甜猶如加了糖的糯米花。一把一把捋在筐子里，洗凈，由母親們絆上包穀面在饃鍋上一蒸，滴上香油佐料，便是美好的佳肴；或者蒸熟晒乾，留著包包子餃子吃。愛美的小姑娘早把成串的洋槐花插在小辮上，花兒隨著小跑顫動著，別有一番景緻。而不怕刺的蜜蜂嗡嗡地穿梭在花中忙綠，釀出的蜜最純凈，最香甜。

此時一同開放的還有名動一時的洛陽牡丹，風塵僕僕疲憊不堪摩肩接踵擁擠到一個地方，未必賞得舒暢愜意。洛陽牡丹是大家閨秀，雍容華貴，而洋槐花只是小家碧玉，樸素淡雅幽靜。我喜歡洋槐花的謙遜低調，藏在綠葉中，不像桃花表現欲強烈，葉還沒長出就早早開在枝頭，招手呼喚來往的遊人；它又自信，自信色香味不遜於任何一種花，也不濫竽充數混雜與百花中，在春欲盡百花漸謝時恬笑著。漫步在鄉間河畔，望藍天白雲，聽潺潺流水，鶯啼蛙鳴，聞洋槐花香，輕鬆悠閑舒適，真正的沉醉不知歸路，了不知南北。

四月飛雪最尋常，應是洋槐花飄香。如今農村樓房林立，每家門前屋後樹木漸漸稀少，綠樹村邊合便停留在唐詩中，洋槐樹也少了，不過我家牆外還有一棵，一到開放時，附近的人家都去捋一點調節一下油膩的生活。

走進洋槐開放的村莊，鄉音與花香瀰漫，淳樸同記憶永存。沐浴在洋槐花香里，兒時姊妹的童音不在，卻見母親滿頭的白髮，忽然鼻子一酸眼睛發潮，母親就是開放著的洋槐花啊。

編輯：詩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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