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回答大人的時候，最好說「好」

我相信這是你一定聽說過的事

我說了五個字：「不行，我不會。」他就塞進來。那感覺像溺水。可以說話之後，我對老師說：「對不起」，有一種功課做不好的感覺。

······

我抬起頭，覺得自己看透天花板，可以看見樓上媽媽正在煲電話粥，粥里的料滿滿的是我的獎狀。我也知道，不知道怎麼回答大人的時候，最好說「好」。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的作者林奕含曾經遭受自己樓下的語文老師長達數年的性侵，在寫成此書之後不久，她用自殺的方式離開了人間。

兒童性侵的事件在上一年不止一次地觸動了網民的神經，不管是紅黃藍幼兒園的新聞還是林奕含的自殺。人人都感到憤怒，並且開始尋找可能的保護孩子的方法。我就是在那段時間看電視的時候偶然看見了一套課程。

課程的編排者是北師大劉文利的團隊，也就是曾經被召回的那套性教育教材的編寫組。

這套課程在北京的一家幼兒園試點。電視畫面里，老師和小朋友圍坐在畫滿圖案的黑板前面，老師問：「如果你在玩自己的玩具，突然一個不認識的小朋友走過來，他也想玩這個玩具，你怎麼辦？」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對於這個問題，成年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答案，可是，這和性教育，和兒童性侵害有什麼關係？

課程組團隊的老師解釋說，孩子要首先學會自主地說「不」。我豁然開朗。

教會一個年幼的孩子如何識別壞人以及哪些地方不能被別人碰是我見過的最普遍的防範性侵的教育手段，但是教孩子說「不」與孩子能夠說出「不」之間差了多少？

從小我們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輕易拒絕別人，陌生的小朋友來了，我們也要分享自己的玩具。但是有多少人問過孩子「你願意和ta分享你的玩具嗎？」有多少人在童年時期在父母的壓力下「大方有禮貌」地把自己喜歡的玩具送給了別的孩子？

我至今記得，年幼的時候我是一個很怕生的小孩，見到不相熟的人我會下意識躲在爸爸媽媽身後。但往往這個時候這句話就要登場了：「XX，叔叔/阿姨只是喜歡你，所以想抱抱你。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哦。」

但是那時候我還小，我分不清誰是與父母交好的朋友，而誰又是偶然拜訪的客人。我不懂我該拒絕誰，而又該迎合誰。這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太複雜了。想要一個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勇敢地拒絕的孩子，卻又想要一個在人前乖巧溫順，對陌生人禮貌接受的孩子。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現在的家庭教育越來越強調給孩子安全感，但是家長一次次把心愛的玩具交到另一個小朋友手上，一次次把皺著眉頭的孩子送入陌生人的臂彎（至少在孩子眼裡是陌生人），孩子是很難學會拒絕的。現在很多成年人都沒有勇敢地說出一次拒絕，比如過分的請求幫忙，莫名的道德綁架等。有時候父母也難以說出一句「這是我孩子的玩具，我要問問ta的意見」啊。

珍視自己的心理感受，是變得勇敢強大的一大步。

我相信小孩子擁有支配屬於自己的玩具的權利，ta可以選擇分享，也可以選擇自己玩。如果家長連ta的玩具都支配，怎麼能期待ta可以好好地保護和支配自己的身體呢？

一個在其他方面經常被強迫的孩子，是很難有辦法有力地保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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