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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國產恐怖片,果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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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國產恐怖片,你腦子裡想到的是什麼?

稀爛的海報,粗劣的製作,神經病一樣的表演,一下就想到一群「洗錢貨」吧?

然而還真就有這麼一部「國產恐怖片」不甘於現狀,想在鐐銬之下為恐怖片正名。

一個只有11人的劇組,一部初始成本只有7萬(含男主醫療費)的製作。

其新人導演馬凱卻憑藉著此片獲得了第10界FIRST青年電影展的最佳藝術探索獎

沒錯,這部電影,正是——

《中邪》

The Possessed

大學生丁鑫和劉夢為了拍攝與農村迷信風俗有關的紀錄片尋找著各種「民間高人」,在遇到在當地小有名氣的王婆夫婦後決定跟隨拍攝。

不信邪的丁鑫希望記錄下「還人」等驅魔手段,然而在一個偏僻的小山莊中,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唯物主義者」似乎碰上「真東西」了…

影片採用了偽紀錄片的方式進行拍攝,兩台攝影機不停切換,牢牢地鎖定住了我們的視角,讓我們感受到了臨場般的恐懼。

其實這種手法以及片中一些橋段,大家早就耳熟能詳了。從《女巫布萊爾》到後來頗有名聲的《鬼影實錄》系列,都採取了偽紀錄片的方式。

甚至你會發現,影片片頭出現的「騰訊影業春藤電影工作坊根據丁鑫的拍攝素材完成了本片」這個小梗兒也和《鬼影實錄》開頭的文字非常相似。

但無論是作為「腦子正常的恐怖片」還是「偽紀錄片」,在大陸的銀幕上都是非常少見的,尤其是對於如今的90後觀眾來說,甚至可以被視為「前所未有」的。

影片一開始,不信邪的兩個大學生就走訪各處的「算命人」,被採訪的幾位知識水平明顯不夠,破綻百出,不過在喜感之餘,也令人倍感親切,不論是他們說話的口音,還是他們口中的說辭,都是我們所熟悉的感覺。

然而這才是影片最可怕的地方——「親切感」

之前一些北美大熱的恐怖片,比如《驅魔人》、《招魂》系列等,在北美被各種媒體以及觀眾形容為足夠嚇死人的片子,然而從「網路渠道」來到中國之後卻明顯水土不服。

例如被譽為「當代恐怖電影大師」的溫子仁,他的影片給國人留下的最深印象也就是對於恐懼節奏的把握,而那些倒懸的十字架,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就是「一臉懵逼」的不明覺厲。

問題就出在影片的文化內核上,那些涉及到西方宗教元素的內容對於國人來說是有著必然文化隔閡的。而《中邪》有趣就有趣在用西方電影早已反覆嘗試過且行之有效的心理把控與中國本土文化結合起來。

來自於民間的傳說習俗必不可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勾出了傳說背後無限的神秘感。

越是民俗,越是接地氣,便愈發的本土化,並在國產類型片的探索上獲得更大的成功,《中邪》沒有因為借鑒而變得不倫不類,反倒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鄉土風格。

一提到《中邪》,不少人都在說「粗糙」。這是當然,你能指望一個7萬初始成本其中2萬還是男主人公醫療費的電影能有多麼精緻呢?

但吸引我的也正是這股子粗糙勁兒,這種靠著對恐怖片的熱愛而進行的嘗試,也恰巧給人一種奇特的臨場感。

拿起攝影機就拍,感覺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正好在片中也只是個普通的學生作業,作為大銀幕處女作,這樣的「粗糙」既吻合了劇情,也多少弱化了導演技法上的不足。

由於一些我們都眾所周知的限制,導演馬凱將製造恐懼的部分更多地交給觀眾的「心理環節」,靠的是不斷的心理暗示以及布景造成的心理壓力。

影片中最詭異的部分發生在一個極其偏僻的山莊之中,住在這裡的姐弟二人加上王婆夫婦以及丁鑫二人,一共就六個人,每當夜幕降臨,山莊就宛若與外界隔絕,被吞沒在黑暗之中。

這種荒山野嶺,一聲突兀的狗吠,一個突然晃過的身影,還是寒風的喘息,都足夠讓人冷汗直流。

走廊大紅燈籠高高掛,搖曳的紅影之下是一座令人喘不上氣來的牢籠,種種意外讓人無法逃離,最終從壓抑爆發成絕望。

當然《中邪》所在的土壤無法讓它成為一部單純的「恐怖片」,說到底還是一部關於現實的電影,隨著故事的推進,每個人物都在高壓下暴露出了深藏的本質,無論是無法釋懷的怨恨,還是貪婪成性鑄成大錯,亦或是讓人拋下一切情感的求生欲。

一次次「中邪」背後是充滿諷刺的人間悲劇。這也意味著電影的結尾會不出意料的回歸到「人為作祟」上。

不用猜測,馬凱在西寧版時的結尾比院線版還要「走近科學」,至於這是否可以被視為審查制度對於創作者的異化還有待討論,但和《尋龍訣》一樣,《中邪》的意義恰好就在於最後揭曉謎底之前,類型化的敘事與優秀的氣氛營造並沒有把審查作為借口,而是在各種細節做足了工作。

對於《中邪》而言,就是儘可能的嚇到觀眾,這才是一部恐怖片最最本分的工作。

《中邪》在極其有限的密閉空間內,用兩台攝像機呈現了最多元化的恐懼視角,不像是《鬼影實錄》第一部那樣多次重複的固定機位,而是多次隨著主人公的視角經受考驗。

影片也很有意識的利用了紙娃娃「替童」小麗這個符號,本身就已經讓人感到不安的長相與詭異的身體比例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了靈異事件現場,甚至不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有個遠房親戚叫「安娜貝爾」。

在靈異事件走向高潮的過程中,最有趣也是最關鍵的環節是讓所謂「無神論者」顛覆三觀去相信靈異事件真的發生了,例如王婆夫婦,以及崩潰的丁鑫,影片一開始略帶調侃的採訪就是一個小小的陷阱,讓觀眾對「無神論者」產生心理認同,帶入其中。

這是一個恐怖片比較典型的配置,你總能見到一個不信邪的,而這個人信邪的過程也正對應著影片說服受眾的過程。

影片在邏輯上有很多有趣的Bug,之所以稱其有趣,是因為這些Bug是那個「偉光正」結尾所無法解釋的,院線版也確實刻意模糊了結尾的說辭,讓「女鬼」閉上了嘴。

《中邪》早在2016年就參加了西寧電影節,卻遲遲未能上映,在這兩年中,導演為了上映進行了不少補拍,也在更為專業的業內老師的指點下改進了影片,「金馬獎最佳剪輯」孔勁蕾老師重新剪輯了本片,不是為了過審,而是精進敘事結構,以及使影片更加嚇人。

看過此前西寧版的朋友告訴我,院線版的連一些嚇人橋段都是後來補拍的,這無疑是又一大驚喜。

我有幸參加了本片的提前放映以及主創見面會,從現場的氛圍來看,《中邪》相當成功,各種尖叫環繞也是很獨特的觀影體驗了,坐在我右邊的女士一到影片中夜幕降臨便用手遮住眼睛留出一條縫,還不是和不少觀眾一樣,不敢看卻又無比期待著?

《中邪》用極小的成本與極大的誠意,為中國大陸恐怖片又一次點燃了希望,它的出現在提醒著那些粗製濫造的同行,鐐銬不是爛片的理由。同時也在提醒著所有從業人員,我們的傳統文化還有多少可以挖掘,應當如何加以利用並更好地向全世界傳播。

我向來對官方主導的文化輸出不感興趣,文化自信也不應是政黨的口號,真正的挖掘應當是廣大創作者的自覺行為,需要的是整個文化市場的活力,要鼓勵,而不是限制,更不能倒退。

原本《中邪》已經確定在「清明節」檔期上映,這是一個多麼令人感到開心的決定,但你還記得在《芳華》被緊急撤下時我說的話嗎?「每當你覺得我們的社會進步了,我們的電影創造有希望了,有關部門都會站出來給你一記狠狠的耳光」。

《中邪》最終沒能逃過厄運,就在3月30日晚上,「監管部門上級要求,由於題材問題,或者是有些人說的所謂的「技術問題」」,導致《中邪》無法上映,第二天全國各地的大規模點映全部取消。

對,又是這樣,我早該猜到。

看看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些什麼吧,《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霸王別姬》、《紅色戀人》、《強尼凱克》接連「消失」如今又是《中邪》,我要是說「一夜回到解放前」應該不誇張吧?

當然,最應該考慮的因素,必然是一些大家都略有耳聞的部門變動,常常背黑鍋的那個菊作為行政部門突然被劃歸到了中懸部下屬,在電影市場化尚未完成的情況下,電影瞬間從「企業」變回了「事業」,這些內容本該早些來談談,但我總覺得需要等一等,不要著急下定論。

然而就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我只想問一下,將《中邪》臨時撤下究竟是什麼部門以什麼明確的理由執行的,不是一個「題材原因」或是「技術原因」可以簡單概括的,而是一個明確的理由。

《中邪》被撤下,那之前又為什麼過審還發放了龍標,廣電菊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這樣的行為依照的是哪條法律哪項規定?還是說審查的標準在部門調整後不僅沒有更加清晰,反而更加隨意了?

「龍標」作為一個官方標準居然可以被隨意玩弄?

(直到現在,影片究竟是面臨重剪,還是能否如期上映等問題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但今日全國取消點映卻是實實在在的,昨晚突然要召回所有拷貝,和「技術原因」似乎沾不上邊兒,官方也是一臉懵逼,而各大網站上顯示的上映日期仍然是4月4日。「片方炒作」基本可以排除,大規模點映臨時取消損失最大的是片方。)

有消息指出這次影片被撤下也與「不當宣傳」有關,但因宣傳導致被撤下甚至是重新剪輯所導致的後果都不應當由影片來承擔,或是讓影迷來埋單。

一個新人導演的心血,居然可以被如此埋沒,一次次的主動妥協讓就逃不開制度的魔爪,不說這個,請問宣發公司以及相關媒體因此產生的損失又由誰來負責,誰來賠償?

之前在網上看到一位網友對《中邪》的評價讓我印象蠻深的,大意是「不是因為泉水多麼甘甜,而是因為它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多麼貼切的形容,那麼按照這個場景,我們該做的是什麼?

至少我清楚的知道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把泉眼堵上。巧了,一些早該被時代所淘汰的老頑固就喜歡這麼做,其樂無窮,實則是誤國誤民。

而這,才是我國最「中邪」的事情。

從年初的《紅海行動》引發的爭議,到謝飛導演的再度發聲倡導分級制度,再到馮遠征不久前在政協會上提出建立分級制度,國內電影市場改革的呼聲越來越高,正說明了改革的迫切性。

電影本身就不該有如今這般嚴苛的審查,藝術的活力要靠的是行業自己的努力,我們為什麼不能有MPAA那樣的組織,或者是由政府牽頭進行試驗?這不再是一個「底線在哪兒」的問題,而是我們根本就沒有一個統一標準的事實。

而審查說到底,是對國民基本認知水準的不信任,這種觀念與「文化自信」就是背道而馳的。

至於《中邪》今後的命運會怎樣,我們不得而知,我也希望它會像《芳華》那樣重見天日,但我更希望有一天,中國的電影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提升自身質量上面,而不是去思考該如何生存。

嗯?你問我嗎?希望啊?我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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