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臭，吃著香

北國植物匱乏，水果種類極少，加之從前交通運輸不便，能見到的水果實在沒幾樣，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初中語文課學蘇軾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做嶺南人。」在我全憑想像，難道比凍秋梨還好吃？

直到上高中我才第一次吃到菠蘿和香蕉。吃到荔枝就更晚了。嶺南人，快同情我吧！

上初一時學到香蕉的英文單詞，雖然我和我的同學都沒見過香蕉，但大家還是興奮得不行，因為這個詞的字母排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並且有人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單詞。喂，那個發誓的女同學，你今天是不是還記得啊？

我的同事說，他讀高中時，一個同學帶了香蕉到學校來分給大家吃。他是教大家連皮一起吃下去的，原來他也是第一次吃。

至於榴槤，在我們有限的想像里，那真是聞所未聞。如果我和你說，我今天才第一次吃到榴槤，你信不信呢？

這以前，我吃過來自上海的榴槤糖，來自泰國的榴槤干，來自微商的榴槤糕，吃過蛋糕店裡的榴槤千層，還在廈門吃過榴槤味的冰淇淋。那是在廈門的大磴島，吃到來自台灣的冰淇淋。淡黃的一小勺，味道濃香，久久不能忘懷。

可是我從來沒有吃過鮮的榴槤。

在超市裡見過榴槤，幾乎沒有人買整顆的，因為太貴了。

據說飛機上不允許攜帶榴槤食品，因為它太臭了。但一些臭的食物其實吃起來都是香的。比如臭豆腐。比如皮蛋。比如臭菜。

今天中午，我先生回到家，獻寶一樣舉起一隻白塑料盒子給我。我接過來一看就生氣了：你瘋了么？買這麼一小坨臭東西就要二十幾塊錢！

他卻說：這個是大補的。你這幾天不是腸胃不好么？

我一聽就不吭聲了。仔細觀看著名的榴槤肉。這一小坨圓不圓扁不扁的臭東西白不滋拉的，白又是那種臟髒的白，好像穿了三天沒洗的白棉布連衣裙。

良朝知道有吃的，早就欠欠兒地跑過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我打開塑料膜讓它聞。它伸過小腦袋湊近了，哎呀，不好！真臭！一扭身子落荒而逃！

咬上一口，軟軟的，淡淡的，似乎沒什麼味道。再咬一口，哦，奇甜里有一種異香，異香里有一種奇甜。再咬一口，露出裡面棕褐色的內核。榴槤肉原來是一個豐腴性感的女子，貼上來，再貼上來，投懷送抱，好吧，我繳械投降！

配圖為巫森拍的我在溫州天一角被美食勾了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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