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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很知足,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才會娶到她?

母親嫁來的第三天,父親便出海去了。父親用木櫓搖著他的小舢板,舢板的前艙堆放著他那張破舊的漁網。母親站在潮汐邊向父親揮著手。在母親的背後,是無言的沙灘和刀切一般陡立險峻的岸崖。岸崖上,散亂地盛開著奼紫嫣紅的冬達花。雖然積雪尚未消融,可於積雪中,冬達花顯得異常的不屈和傲然。舢板漸漸遠去,駛離了岸邊,駛進了汪洋。暮靄漫漫洒洒,將天地間塗抹得一派緋紅。母親的眼睛濕潤了。當舢板最終與天與海融為一體的時候,母親的心猛然抽搐起來。這抽搐是那樣的空落、無奈,又是那樣的真切和充滿了期待。

母親沒有抱怨。她既然選擇了父親,就選擇了這種漁家女人的生活。漁家的女人,是不能再有別樣的選擇了。尤其是每當颱風襲來的時候,那種驚憂和懼怕,更是無法言喻。我記得有許多次,在颱風肆虐和呼嘯中,母親帶著我們幾個孩子跌跌撞撞地奔向岸邊,揪心地向汪洋張望著,尋找著父親及他的小舢板。然而,沒有。那個時刻,除了暴虐的巨浪排山倒海似地一路碾壓而來並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外,海面上連一隻帆的影子也找不到。每每這時,母親總是表現得堅韌而又固執。她不肯回家。

她不肯離開沙灘離開岸邊。她期待著她的丈夫和他的小舢板會出現在她的視野里。颱風襲來的時候總是夾帶著暴雨。暴雨如注。母親早已被淋得渾身透濕。她的目光被巨浪和雨簾斬斷。但她卻不灰心。她相信只要守候在這裡,父親就是被刮到了天涯海角也都會感知得到。我和幾個孩子都在等他,他還能不回家嗎?母親說。

我長大以後,父親曾回憶起那個時期。他說,有好幾次,都險些回不來了——船艙里灌滿了水,櫓繩還斷了,舢板在浪濤中被拋上拋下,浪大得沒法子再大了,這不是說完就完了么?可一想到你媽媽和你們,我就對自個兒說,不能就這麼完了!得回去!一定得回去!丟下他們娘兒幾個怎麼活?這麼一想,就咬緊牙根,拼了回來。

至今我仍然相信在母親和父親之間,存在著生命的呼喚,他們沒有過山盟海誓,沒有過花前月下。他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浪漫」這兩個字。他們廝守在一起,活得極其平凡極其實在。而正是在這平凡和實在中,顯現出了生命的厚重和博大。她比他小20歲,嫁給他的時候,家鄉的人都以為她傍上大款。只有她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黑,丑,一口黃牙。媒人當初可沒這麼說,只說是個過日子的男人,就因為家裡窮給耽擱了,一直沒找上媳婦。那陣子,沒找上媳婦的都去山區找,有四川的、山西的、湖南的……花幾千元就可以找來。那男人也託人帶一個回來,這就是她,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媒人說男人富著呢,靠手藝吃飯。女人因為急於逃離那個家庭,問都沒問男人會什麼手藝就嫁過來了。過來後才知道,他的手藝就是在外面風吹雨淋地修鞋,再加上男人長得醜陋,讓她有種上當的感覺。回去,已無退路,婆家人叫她喪門星,說是她剋死了丈夫。

再婚後,男人很寵她,隔三岔五給她買些小玩意來,一盒粉餅,一支口紅,幾串荔枝……她長到30歲,從來沒有用過口紅,更不用說吃荔枝了,很快,她就覺得自己比楊貴妃還要幸福,吃荔枝的時候,男人不吃,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吃。她說:自己比楊貴妃還要幸福,吃荔枝的時候,男人不吃,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吃。她說:「你也吃。」他說:「我不愛吃它,看著你吃我就高興。」後來,她偶然上街,隨口問了一下荔枝的價格,嚇一跳,竟然要20元1斤。她的眼睛一下濕潤了,他怎麼可能不愛吃荔枝?他是捨不得吃呀。

她更加疼他,早晨早早起來給他做飯,晚上做好熱乎乎的飯菜等他回來;冬天的時候,男人在街上修鞋,一天下來,凍得全身冰冷,女人就把男人的腳放到自己懷裡暖著。男人也很知足,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才會娶到她,他為什麼50歲還沒有結婚,就為等她唄。說得女人心花怒放。女人見男人每天那麼累很心疼,她說:「給我買台機器吧,我和你一塊修鞋去。」男人不答應,說他掙的錢足夠養活她,可女人認真了,偏要去。於是街上總能看到一對老夫少妻在修鞋,兩個人緊挨著,有鞋修的時候,兩個人就一起動手,空閑時,就有說有笑地聊著。

冬天刮大風,女人的手都凍紅了,耳朵也凍得青一塊紫一塊,這時,男人買來一塊烤紅薯,紅薯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男人剝開,用嘴吹著,卻不吃,他把紅薯放到女人嘴邊,女人幸福地咬一口,又吹一吹,讓男人吃。他們一人一口地吃著,好像享受一頓美食,好像吃著愛情的聖餐。有一天,男人對女人說:「總有一天,我會走在你前面。」女人就哭了,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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