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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作品,告訴我們中國電影還有更多的可能性

最近幾年,越來越多的國產藝術電影以公映的方式,走進大眾的視野。這對影迷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並認可的事。

畢竟,我們在選擇院線電影的時候,就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而今天上映的《清水裡的刀子》,以其徹底的文藝氣息,明顯區別於同期的其他影片,可以說是這個清明節檔期風格最為獨特的作品。

不過這樣的一部作品上映首日的排片比只有0.2%,這也是藝術電影,經常遇到的尷尬局面了。但還是希望更多人能到電影院去親自看一下這部電影,因為不管怎麼說,它還是能給人們帶來一些不一樣的體驗和感受的。

《清水裡的刀子》雖說是王學博導演的處女作,但幕後也坐鎮著不少業內大咖,比如爾冬陞、萬瑪才旦、張猛擔任了監製;侯孝賢御用剪輯師廖慶松也參與了製作,和另一位剪輯師郭曉冬一同操刀了剪輯;參與過《推拿》《闖入者》的富康指導完成了聲音設計;而影片的攝影師王維華也曾憑藉《輕鬆+愉快》獲得過金馬獎提名。

實際上,《清水裡的刀子》已經不算新片了,早在2016年影片就完成製作,而後入圍了同年的釜山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最終斬獲了「新浪潮」大獎。當年電影節的評委會主席蘇萊曼·西塞在看完影片後,評價它「像埃及金字塔墜落一樣,讓整個心沉甸甸的」。

《清水裡的刀子》改編自作家石舒清獲得魯迅文學獎的同名小說,故事發生在地域廣袤卻貧窮蕭索的寧夏西海固地區。

以為以大西北為背景的作品並不少見,從第五代代表作《黃土地》《雙旗鎮刀客》,到後來的《西風烈》《無人區》,這片土地為電影人輸送著取之不盡的靈感。

然而,《清水裡的刀子》根植於西北的土壤,卻發軔於一個截然不同的罕見視角,它將鏡頭對準了生活在西海固的普通穆斯林群體,講述著他們平淡且具有儀式感的生活。

穆斯林老人馬子善的老伴去世了,老人的兒子提議殺了家裡唯一的老牛,來搭救亡者。

所謂的搭救亡者,電影沒有做出過多的解釋,而小說里用一段話做了這樣的說明:

「亡人已入土,冥冥處就開始拷問他的罪過,亡人都有著一個罪人的身份。因而,活著的親屬就得實行一些搭救亡人的儀式。」

而在祭祀的前三天,老牛突然開始不吃不喝。當地有這麼一個傳說,牛是有靈性的動物,它在死亡前能看到清水中的刀子,然後便會開始停止進食進水,保持一個清潔的內里,來迎接生命的終結。

而以此為起點,面對老牛的將死,馬子善老人陷入了一種對生命和死亡的思考之中。

電影的敘事,擁有一種具備生活感和寫實感的口吻。影片用緩慢的長鏡頭,像紀錄片一樣展示出老人替亡妻還錢,兒媳婦窩在陰暗的廚房做飯,以及人在曠野中漫無目的地放羊的日常生活。

這些靜止的鏡頭固執地鎖定在一個角色的身上,有時角色長達幾分鐘背對著銀幕,或者說話的人直接被排除在銀幕之外,沒有常規的正反打的過肩鏡頭,也沒有隨著角色走動的搖移動作。攝像機彷彿一個坐在固定位置的旁觀者,以一種不侵入的態度,一動不動地觀察著這些人物,在飯桌、院落和鄉間平凡反覆的日子。

然而樸素的生活,卻也不缺少莊重的儀式感。影片以一場葬禮開場,中途又迎來新生兒的誕生,最終以祭祀結尾,三場儀式貫穿始終,大人孩子默默誦詠著古蘭經,認真虔誠地尋找著宗教的庇護。

在這樣一片貧瘠的土壤之上,物質的貧窮並不意味著精神的貧困,人們任由信仰指引的禱告儀式,反而賦予簡陋枯燥的生活一份沉重的莊嚴感。

導演王學博並不是西海固本地人,他對影片中當地穆斯林生活和信仰的敏銳觀察,來自曾經的親身經驗。

在拍攝之前,王學博借宿在西海固的貧農家,他回憶那段經歷:「每天大家都在種地、吃飯,聊天,我在那裡生活了10個月,生活的感覺真正進入了我的體內。」

在感受過大戈壁氣候的變化,地域的邊界,以及人與土地、人與生活的交互後,王學博體會到了屬於西海固的微妙氣韻。

「氣韻」是導演在採訪和交流中反覆提到的一個詞。這種縹緲的情緒,不僅存在於地域之中,也隱藏在原著的字裡行間。

石舒清的小說,只有短短六千字,其中大部分都是馬子善老人的心理描寫,如果逐字逐句地翻拍,那素材就太過匱乏,意義也太過淺顯。

王學博想要拍出來的,是小說的氣質。原著故事裡,馬子善對亡人的懷念,對宰殺公牛的愧疚,以及對死亡的恐懼,營造出一種憂鬱與凄寂的情緒。電影節奏凝滯的長鏡頭,以及清冷的自然光拍攝,讓人不難從中捕捉到相似的感受。

而西海固,作為故事的背景,也深化了這樣的氣質。這裡絕美雄壯的連綿山巒,廣漠土地,在大遠景中呈現出巨大空曠的空間感,包裹著畫面中渺小的人物,往往讓他們顯得更加渺小,倍感孤獨,像是受困在環境之中。

受困感,不單來自景觀與人物的強烈對比,同時也源於電影4:3比例的畫幅。這樣的畫幅比,在寬屏當道的現在,算是一種復古的操作。

在導演看來,這種畫幅更接近於古典油畫的比例。西海固廣博的地貌,被畫框生生地截斷,攝影機只給予觀眾有限的視角,將人們的關注全部集中到寬闊世界的小小一隅。

西海固的奇觀風景,當地居民的平實生活,對普通觀眾來說,也許存在一些獵奇的觀感,但這並不是導演的目的。王學博對西海固貧窮的現實不感興趣,對穆斯林群體的少數民族視角也不加以強調,他想藉由影片探討的,是人性與死亡本身。

《清水裡的刀子》對生死的思考,很像原著里形容馬子善老人內心的一句話:「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具有力度地糾纏著,又像空空如也。」

在平淡的故事、零散的台詞、緩慢的長鏡頭和樸素的自然光等等極簡主義的操作下,影片剔除掉了戲劇化的情節,卻將很多潛台詞,藏在人物一個個行為動作之中。

清洗,是電影里出現次數最多的動作之一。影片細緻地記錄下馬子善老人兩次洗澡,宰牛之前洗小凈的完整過程,以及他仔仔細細清洗老牛的畫面。

《古蘭經》說:「如果你們是不潔的,你們就當洗周身。」於是電影里的清洗,不僅僅是身體外在的清潔,也是洗滌內心罪行的過程。

如果說對牛的清理是為了迎接一個清潔無罪的死亡,那麼馬子善一遍遍的自我清洗,既是洗凈生時的罪惡,也是沖刷奪去老牛生命的負罪。

片名里出現的清水裡的刀子,在影片中並沒有具象化的實物。它更像一種抽象化的概念,是對死亡的感知。穆斯林的民間傳說中,牛看到了刀子,就預知到自己的死亡,開始凈身迎接。而這部電影,像導演所說的,更關於「我們是否能從水裡看到自己心裡的那把刀子」。

片中的馬子善老人,就在不斷尋找著自己的那把刀子。

懷著這份焦慮,他找到阿訇告解,在油燈下念經求助先知,而所有這些情緒,卻在影片平淡細膩的表達中,被慢慢稀釋掉了。直到最後,馬子善對兒子說的一句「牛能看到水裡的刀子,人的眼前一片黑漆漆的,人還不如牛呢」,才終於讓人捕捉到一絲,人對未知死亡的嘆息。

《清水裡的刀子》是一部緩慢、清冷的電影,對觀眾來說,看這部電影需要一定的耐心和審美。而製作這樣一部電影,甚至能把它帶上大銀幕,對導演王學博來說,運氣和勇氣似乎缺一不可。

事實上,《清水》的誕生耗時將近十年,中間經歷了數度波折。早在2007年,本科大三的王學博在室友的推薦下,把原著拍成了一部短片。

這部作品入圍了中國獨立影像展,但王學博認為影片還不夠成熟,於是又聯繫到馬金蓮、馬悅等作家,並且在石舒清本人的幫助下,重新打磨好了劇本,在2010年開始了拍攝。

導演王學博

但由於資金和演員的問題,電影第一次的拍攝嘗試以失敗收尾。於是王學博暫時放下了這個計劃,轉行從製片做起。從10年到15年,他陸續參與了《鎚子鐮刀都休息》《塔洛》《輕鬆+愉快》等電影。

積累了更多製作經驗後,王學博在2016年再次撿起了過去的失敗品,回歸拍攝《清水》,兩個月後影片拍攝完成。

近十年里的籌備、拍攝和製作的時間裡,這部電影是王學博心裡的一種執念,而如今上映後,影片於他來說,更像是一場冒險。

王學博曾經在採訪里說:「做這樣一個東西可能讓人覺得耽誤時間,把精力花在這個事情上,賺錢賠錢,賺也賺不了多少,幹嗎不去做那種能賺幾個億的呢?」

這也是泛濫在當下電影行業的普遍心態。對資本與票房的看重,催生出太多不走心的作品,也讓電影市場顯得前所未有的浮躁和功利。

《清水裡的刀子》這場冒險的結局,現在還無從定論。但值得欣慰的是,因為這樣的一些作品,讓人看到電影人對作品和藝術的堅持,也讓中國電影,擁有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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