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一場始料未及的中年危機
2017年冬，因為感冒發燒到醫院就診的患者明顯增多。圖/CFP
流感，並不只是一場比較糟糕的感冒而已。
在國人的傳統觀念里，流感不過跟普通感冒一樣，是種小病，過幾天自己就好了，實在不行就吃點葯。
但事實上，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預測，全球每年平均有1/3的兒童和1/10的成人會感染流感，而全球範圍內，因流感致死的人每年多達29萬—65萬。在美國，單是2018年的第三周里，就有4064人死於流感和並發性的肺炎，占同期死亡總數的約10%。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國目前的流感疫苗接種率不足2%。而我國每年供應市場的2600萬人份疫苗，最終被打出去的，只有2000多萬人份。
2017年冬，南京河西兒童醫院，大廳的挂號、取葯處、門診和輸液區，到處都是家長和患病的孩子。
感冒，也有可能一夜返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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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春，一篇在朋友圈刷屏的《流感下的北京中年》，改變了流感的意義。
作者用平實的語言記錄下了他的岳父從染上流感，到住進ICU，再到撒手人寰的短短29天的故事。
「ICU費用一天8000-20000，插管後ICU的費用直線上升。預計插管能頂72小時，如果還不行，就要上人工肺了。人工肺開機費6萬，隨後每天2萬起。」即使作者有房有車，在這樣的醫療費下也熬不了多久。
他估算了一下，「家裡所有的理財（還好沒有買30天以上期限的產品）、股票賣掉，再加上岳父岳母留下來養老的錢，理想情況下能撐30-40天。即使賣了東北老家和北京的房子，也只夠ICU里呆50天，50天之後就徹底不行了」。
流感是一場新的中年危機。圖/路透
也就是說，一個資產七位數的人，完全有可能因為一場感冒而致貧。
何況大多數年入10萬左右的「新中產」？
據衛計委的統計，我國的貧困人口家庭中，有42%是因病致貧或返貧。而從這篇文章開始，很多人開始意識到，除了重疾重症之外，一場小小的感冒，也有可能使一個家庭一夜返貧。
一種大多數人都不以為意的感冒，就這樣成為了一場新的中年危機。
而這些害怕感冒的中年人，可能是《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作者那樣的成功人士，也可能是月入1萬元左右卻被奉為「中年少女」「中年90後」的年輕人。
他們的父母或子女，正是流行性感冒的高危人群。
老人和小孩是流行性感冒的高危人群。
流感下的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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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數可視發布的《新中產階級生活習慣研究》顯示，在已成家的新中產群體中，三口之家已經成為了主要的家庭結構。這其中，又有61.3%的人會把父母接到自己身邊跟自己一同居住。
可以想見，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中作者具有一樣家庭模式的大有人在。
於是，接下來的這一連串經歷便很容易讓人對號入座：老人家不聽勸染上流感，小孩防護沒有做到位也感染上病毒，大家一開始都沒把流感當回事，拖了很久才去小醫院看病，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單看每一件事好像都是小事——老人家不聽勸，也懶得浪費口舌再跟他啰嗦；得了感冒，也先觀察幾天多喝熱水；小孩愛跟老人玩，也不好意思因為老人得了感冒就把他抱走……
在種種可做可不做的選擇之間，我們總是選擇了最壞的那個。
流行性感冒的癥狀，其中以發燒和咳嗽最為常見。
這也情有可原。誰會見到感冒就想到ICU、人工肺？誰會因為一個感冒而後悔當初沒買相關的重疾保險？
流感最讓人害怕的地方莫過於此：這不是大災大難飛來橫禍，而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若是家庭里的頂樑柱也染上了流感，情況則可能更為嚴重。根據公開數據顯示，中國中產階級93%的收入來自工資，而每月僅還貸款的支出就占收入的58%。這意味著一旦失業，將迅速返貧。
對於流感，新中年們不只是「治不起」，更是「病不起」呀。
一位患兒蹲在診室外玩手機，等待就診。圖/視覺中國
世衛組織要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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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的100周年。在這場特大流感中，有5億人受到感染，5000萬—1億人因此而死。這場流感甚至提前結束了一戰——因為死於流感的人，已經比死於戰爭的人還多。
很多科學家都認為，引領下一次全球疾病大流行的主角，就會是流感病毒。它傳染快、潛伏期短，在可預見的未來內無法完全消除，人類註定只能與之共存。
流感是否會大爆發，如今只是時間問題。
流感傳播季節的分布圖。藍色：11月到4月；紅色：4月到11月；黃色：全年。圖/BlankMap-World6.svg
就在2017—2018年冬春，流感已經肆虐全球。
在美國，目前的流感形勢嚴重程度幾乎和9年前的豬流感一樣嚴峻。在中國，報告的流感病例是過去幾年流感季節的兩倍，僅低於2009年甲流的時候，很多醫院的發熱門診、急診室、兒科門口都擠滿了病患。
不過，北京市疾控中心傳染病地方病控制所所長王全意解釋說：「這次流感只是在流行，並非大流行。」根據疾控部門的監測，目前各型別流感均未出現明顯變異，不具備出現大流行的生物學基礎。
流感疫苗應及時接種。
而且今年的流感之所以流行，是有客觀原因的：世界衛生組織推薦的疫苗「押錯題」了。
世界衛生組織通過監測流感和病毒，每年會針對南半球和北半球下一個流感季節使用的流感疫苗株進行預測性推薦，但是今年推薦我國採用的流感疫苗並未包含乙型山形（Yamagata），而今年流行的剛好是乙型山形，因此流感疫苗的效果大打了折扣。
北京兒童醫院。圖/視覺中國
即便如此，這場打了折扣的流感，已經足以讓新中年們感到缺乏安全感。
不安全感的一方面來自於平日對健康問題的忽視，另一方面則來自於中年們表面風光之下的無力和匱乏——只要跟ICU掛上鉤，他們那麼點家底，的確是杯水車薪。
今年1月，抗流感「神葯」達菲因為瘋狂搶購而脫銷，但我們卻無法過於責怪他們失去理性、盲目跟風囤葯，畢竟誰也不願意做下一個「流感下的北京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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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劉強 排版 | 渣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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