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我越來越像居家的人了

最新 04-04

有次下班回來，提著公文包，路上有個架著攤子賣生活用品的，比超市要便宜很多，圍著的多半是40歲上下的女人，再者就是漂泊在外的女孩。

那時候我腦袋急速翻滾著，然後發現家裡少了一打衣架和一個襪夾，這麼冷的天棉鞋也是去年的，裡面的毛都被擼平了，最好是把家門口的鞋架也換一下。

這樣一想，我就站在路邊猶豫了片刻，看著路燈，看著車流，看著來往的人群，我努力說服自己，站在婦女堆里買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天黑看不見臉。

買了之後，我帶著購物後的喜悅，提著一大堆東西顯得力不從心地等紅燈過馬路，裹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間，我忽然有種蒼涼越過心頭。

城市一直在下雨，鏡片之外的世界總是被暈開的，我曾經是多麼害怕和柴米油鹽打交道，我總覺得自己是離那一天很遙遠的。

可是再遙遠的不知不覺間也撲面而來了，就像小時候閉上眼睛等待天明一樣，雖然漫長，但也終歸是會來的。

我有些時候很討厭自己這樣去買日常用品的樣子，穿梭在人群之間就像深陷沼澤掙扎一樣，可是再討厭的也是自己，再掙扎也是生活的枷鎖，跳不出來的，沉淪也罷。

城中村的房子是沒有規劃的，就像香港古惑仔電影裡面時常出現的逼仄街巷一樣，我打開窗就可以看見對面那戶人家的廚房，雖然這扇窗我很少去打開它，特別是在夜晚的時候。對面住的應該是個兩口之家，下班的時候應該很晚，鐵定了也是披著城市的晚燈回來。

因為每次快十二點，我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做飯炒菜，飯菜的飄香在雨夜的城市是什麼也阻擋不住的，濕冷冷伴著飯菜的香味飄進來，倒不是勾起我的食慾，只是會讓我想起家鄉。花生油在燒的發紅的鐵鍋里翻滾的味道都已經是回憶里的事情了。

整整一年了，家雖然只是在剛好一千里外的地方，我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的地方，卻在365天里變成了一片遺失的荒蕪之地。一個人在外漂泊，總是不知道廚房的味道，以前以為廚房是一個煙熏火燎油煙飛橫的地方，現在才發現，那也是記憶里最溫暖的角落，以前媽媽總是不讓我去廚房，把乾乾淨淨的飯菜端在桌上的時候才叫我吃飯，現在卻想著每一個家庭的廚房裡才是所有愛的起點站。

深圳這個冬天很冷，雨一直在下，總算和記憶里的新年有些暗合了。

公交車上的人越來越少，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很多店鋪貼出回家過年的通知，深圳總算到了一年安靜的時候。在這裡一年疲憊奔波的人們，陸陸續續回到了當初出發的起點。

有些人還會回來，有些人厭倦了就不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