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往事之夏屋
這是野溪谷第32篇推送。
Bosco
Loud Like Love
Placebo
00:00/06:41
在高福利高稅收的瑞典，基本上都沒有暴富也沒有赤貧的，有錢的怕被國家劫富濟貧就跑到瑞士或者英國去居住，那些索馬利亞的難民倒是前仆後繼地奔向這裡，也前仆後繼地生下一堆娃娃，讓這個國家養著，過得不比大部分辛勤勞作的中產差。
所以瑞典人的攀比模式很簡單，除了每年你出境去度過幾次假，就是你有沒有一個夏屋？
Sommerhuset字面意就是夏天的小木屋，因為大部分都只有夏天過來居住的，基礎設施並不足於支撐四季，特別是冬天的嚴寒，零下十幾度還得去屋外如廁洗澡的，應該不是多麼舒適的體驗。更何況森林裡白雪茫茫，更有與世隔絕之感。
至今為止我曾經住過三次瑞典的夏屋，大小不一，地理位置也各不相同，兩次都是有水環繞的，一個是波羅的海，一個是位於中南部地區一個盛產巨人怪的湖。沒有水圍繞的是在一個露營地，實打實地被樹木和房車圍繞著。
人煙稀少的國土上，人和人之間的交流也都非常有限，可能練習的機會太少了。住在在森林的木屋裡，只有房東有時會過來和你打個招呼，問你是否有什麼需要的，他們可以幫忙準備，或者垃圾到底要如何分類，使用木船的時候不要忘記穿上救生衣，又或者你如果忘記帶鑰匙了，可以去找他們幫忙開門。
剩下的陪伴著你的就是一面湖水，幾叢蘆葦，和無數的松林橡樹，還有那早晨突突而過的捕魚船隻，當然還有當地的電台節目，這個母音被無限拉長的語言，你怎麼聽都覺得他們是在唱歌，無論多麼嚴肅的政治話題討論，到我的耳朵里都被過濾成一群小孩子在唱歌一般。
Long Way Down
Long Way Down (Deluxe)
Tom Odell
00:00/02:30
據說這個國家的夏天每年在斯京的一個露天博物館裡有一個叫yoursong的人民大合唱活動。在電視的轉播鏡頭裡你可以看到他們無比投入地哼唱著，對著鏡頭也仍然是一臉孩童的喜悅，而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的，好像他們的內斂害羞在這種時刻都拋開了面具一樣。
在2005年初冬我曾經帶過一個瑞典藝人在北京做宣傳，當時我私下拍了一些他上節目做採訪或演出之前的落寞的片刻當作一種記錄。後來他告訴我，這組我偷偷拍的照片是他中國行里最喜歡的，因為最真實，甚至他把我這些並不專業的鏡頭捕捉也放在了他的個人網站。
記得第一次來到瑞典，是直接從哥本哈根做火車穿過海峽來到了馬爾默，那是9年前的秋天，我們去了國王公園，我撿了一地的馬栗子，還以為這就是我在地安門大街排長隊買來的板栗，卻不知道，板栗樹由於氣候原因其實早就止步在德國北部。海村倒是漫山遍野都是，撿了幾次也沒意思了。
那時還天真地把這些馬栗子帶回杜塞，按照網上找來的食譜，在光溜溜的屁股上劃一個十字紋，然後放入烤箱，結果噼里啪啦的，烤箱差點因此毀容。而我並不知道，這根源只是我撿回來的只是馬兒才愛吃的果子。很多年以後在森林裡遇到了真的板栗時才覺得當年真是蠻撞，如果被毒死，真就是死得輕如鴻毛了。
所以，網上那些食譜，請務必多一個貼心小提示，如何識別真假！這種也是人命攸關的大事啊，一如很多留學生會把水仙花苞當成蒜苗買回去炒肉...…
那時候逛了馬爾默城市的主街，感覺並不深刻，覺得和德國大部分城市的主街布局大同小異，連店鋪的牌子也都是雷同居多，除了一些比較北歐特色的家居小店可以引起我的注意力，就連當地三三兩兩的花卉市場也讓我覺得無比冷清，據說這已經是瑞典繼斯京和哥德堡之後的第三大城市了。
找到了一家懷舊店，只是裡面的東西都是古董價，因為和丹麥的地理位置優勢，店裡倒是有許多丹麥大師們的五六十年代的柚木設計作品。可是自己錢包羞澀的同時，也根本沒法把這些心水的東西搬上飛機運回去的。現在發句牢騷，這個連照片都不讓人拍的小氣鬼店主！
第二年又去了北邊，去了波羅的海附近的一個小城，秋天遊人早已經散盡，租木屋的主人來自波羅的海東岸的Lettland,屋子裡有不少她母語的瑞典童書，比如長襪子皮皮，我一開始看封面還以為是瑞典語原版，打開後卻變成大白丁，斯拉夫語系！
重點要說的是：這個木屋的房前屋後都是蘑菇！
當時沒有任何揀蘑菇經驗的我就拿著這些房主交代的絕對無毒的當作樣本去森林裡找它們的同伴。我這麼聰明又眼尖的人，怎麼可能會兩手空空地回來呢！更何況有高人指點。
最大的問題是，貪心的我，一路揀啊揀啊的，又忘了給自己一路留一些線索，就這樣迷失在瑞典的森林裡，天色開始變暗，針葉林變得越來越肅穆，手機的信號越來越弱，在想著自己如果因為貪心而成了這裡的棕熊或者駝鹿的美餐，是不是太不死得其所了啊。
好在可以聽到公路邊汽車飛馳的聲音，有主路就意味著有生的希望。就這樣，讓聽覺引路，終於走出來茫茫叢林，撿回來一條小命。
第二天，本來想著好好歇歇，又覺得這木屋租金又不便宜，不多揀點蘑菇回去怎麼行。就打著小算盤，最多不走遠,一公里為界，就在附近轉轉吧，結果轉到了一個沼澤濕地區。
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是沼澤濕地，只是很奇怪為什麼很多樹木在那裡都不生長，一片蕭索。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像狗又像狼的趴在林間一動不動，光線不好，看不出死活的，我很猶豫，要不要靠前，覺得我弄這麼大動靜它都無反應，估計是已經升天了，就壯著膽子，走上去，看到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樣子，我就已經嚇得趕緊閉著眼睛往回跑了。
現在想想，那個畫面還是那麼清晰的，哀傷的，回放在我的腦海里。那應該是一隻孤獨的，像睡著一樣的趴在林地上的黃毛犬，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不是知道它已經在此地瞑目了，我只是趕緊給瑞典友人打電話，彙報這個發現，並問他要找人來給它善終嗎？他說，這也許已經是它最好的結局了吧。也許就是因為怕主人知道它快走了會難過，而自己躲起來了呢？
其實犬在我們老家只是看家護院的，而我真正對狗開始產生感情，大概是很小的時候被鄰居大人騙著餵了一塊狗肉，說這是瘦肉。而當我後來得知這可能是來自於哪天我曾經撫摸過，遊戲過的小狗的時候，我開始對肉類無感，並對這個生靈產生了疼惜之情，最見不得的場景大概就是捉狗隊進村裡招搖的樣子。
而拍照片的時候，看到小狗都會想給它們拍幾張，留作回憶，也許哪一天就是別人的盤中餐了，這些鄉下土狗的命運很多都終結於下酒菜的。
我並沒有要去批判這些習俗，有國際友人問我你們東亞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吃狗肉，我試著輕描淡寫說，大概就是為了壯陽吧，你去問韓國同學吧，他們的狗肉湯更出名。
關於夏屋的記憶回頭再寫，又被自己歪到沒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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