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最後良將，此一人死，大明亡矣

崇禎十五年（1642年）二月，李自成再圍開封。想起四年前在潼關被打的全軍覆沒，僅以18騎兵突圍而走，李自成或許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次重回河南形勢會如此順利。不過短短兩年時間，自己從無到有，擁兵十萬四面出擊打得整個河南就只剩下開封這一座孤城。盧象升、熊文燦、楊嗣昌、洪承疇這些李自成的老對手，死的死，逃的逃， 明廷是再無可派之兵，可用之將了。

同時間發現這個問題的不止只有李自成，崇禎也意識到了。誠然，把這些不堪大用的臣子處死確實令人解氣與痛快，但回過頭來看看帝國北方愈演愈烈地農民軍造反問題，崇禎發現自己手上的牌越來越少了。

終於，在滿朝大臣的力保下，崇禎「不情不願」地把孫傳庭從大牢里放了出來。當年孫傳庭受權臣楊嗣昌陷害，被崇禎一起之下打入大牢三年，如今君臣相見，文華殿內氣氛略微尷尬。倒是孫傳庭，無所顧慮大殿之內侃侃言剿賊安民之策，崇禎龍顏大悅，當即下旨令孫傳庭率軍馳援開封。

孫傳庭還未走的多遠，李自成突然解圍開封，轉攻襄陽擒殺三邊總督汪喬年，事已至此崇禎傳令孫傳庭改赴陝西。到陝西未久，李自成又圍開封，崇禎便又急令孫傳庭出關救援開封。當是時，孫傳庭雖已到陝西數月，但兵尚未練成，糧尚未籌齊，強行出戰，無異於以卵擊石。於是孫傳庭上奏崇禎。

傳庭上言：「兵新募，不堪用。」帝不聽。——明史

無奈之下，孫傳庭率軍出戰。出戰之前，得到崇禎默許，誅殺兵痞將軍賀人龍以振軍紀。到九月出潼關時，開封已破。孫傳庭所率新軍長途奔襲，糧草難繼，又加之天下大雨，兵士們饑寒交加，不得不採摘路邊的青柿果腹。李自成一聽孫傳庭率軍出潼關，主動領軍西進，欲與大明最後的名將決戰，只要戰勝孫傳庭，明廷便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自己了。

孫傳庭畢竟久經沙場，看破李自成意圖後，便將計就計在河南郟（Jia）縣設伏，命麾下大將牛成虎率前軍挑釁農民軍，牛成虎佯裝敗退，將農民軍引入包圍圈中，一時間伏兵四起，農民軍陣腳大亂，當即被斬殺一千餘人，剩下殘軍向東逃竄。孫傳庭欲擴大戰果，親自率軍追擊三十餘里，農民軍急於逃命，一路丟盔棄甲，糧草輜重金銀之物也統統棄之於道。孫傳庭所練新兵，畢竟經驗尚淺，加之已勝一陣，對農民軍已經完全放下戒心，紛紛丟開兵刃，開始爭奪金銀錢財，頓時軍型大亂。農民軍見狀，立即組織人馬殺了一個回馬槍，以有備攻無備，孫傳庭大敗，損失慘重。

敗退陝西後，孫傳庭再無力東進，只得據守潼關。新軍已喪，只得再練，練兵一要兵源，二要財源，明廷日薄西山人財俱無，不得已孫傳庭只能拿富商土豪開刀，歷經數月雖練得新軍十萬，但得罪之人甚廣。明廷之上，關於孫傳庭養匪自重與畏死避戰等的說法無時無刻不在挑逗著崇禎敏感的神經，為什麼數月不與闖賊交戰，為什麼已有新軍十萬而不出潼關，為什麼幾次下旨孫傳庭俱巧言推脫，為什麼......，

五月，崇禎再次下旨命孫傳庭兼督河南、四川軍務，進兵部尚書，改稱督師，加督山西、湖廣、貴州及江南、北軍務，賜尚方寶劍。八月，又連下數道聖旨命孫傳庭出關迎敵。孫傳庭仰天長嘆，崇禎這個三十三歲的年輕人已經完全被李自成的叛軍搞得方寸大亂，六神無主了，他急得給出他原則範圍內所有的一切來要求自己出兵，把自己手中的十萬新軍當作大明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可惜，他不知道稻草畢竟是稻草，你可以拉著它緩緩氣，但如果試圖強力把自己拉上岸，稻草便會立即綳斷。

八月，孫傳庭在西安關帝廟誓師，統率總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部十萬大軍東出潼關，同時檄調各路人馬夾攻李自成。

李自成再也不是當年被洪承疇與孫傳庭打得只剩18騎突圍的那個莽將了，他敏銳的察覺到，孫傳庭此次出兵可能是明廷最後的反撲。李自成採取誘敵深入對策，下令放棄了潼關到郟縣的廣闊地帶，把主力部隊部署在郟縣以南的地區。孫傳庭長途奔襲，自軍糧草難以為繼，加之河南赤地千里，得不到任何補給，時間一長，必然敗退。

孫傳庭領軍一入河南就在八月上旬佔領洛陽，九月八日又攻下汝州，農民軍軍督尉四天王李養純投降。李養純反叛農民軍，將李自成戰略部署和盤說出。孫傳庭有的放矢，先破寶豐，斬偽州牧陳可新等，然後揮師唐縣，將安置在那裡的農民軍家屬斬殺殆盡。九月十四日，與農民軍軍主力在郟縣進行激戰，李自成大敗，孫傳庭緊追不捨，果毅將軍謝君友被俘殺，李自成本人也差點被擒。

農民軍敗退入襄城，孫傳庭立即率大軍包圍。也是天不佑明，猛然間天降暴雨，一連七日，大雨滂沱道理泥濘難行，後隊糧草遲遲未到，前軍將士苦不堪言。李自成抓住機會，急令大將劉宗敏率騎兵一萬，走小路繞過孫傳庭大營，徹底截斷明軍糧道。

萬般無奈之下，孫傳庭親自率主力回軍迎糧，欲先打通糧道再圍襄城，留下河南總兵陳永福留守軍營，不想陳永福部下軍士看到陝西官軍走了，自己卻被留下來忍飢挨餓充當替死鬼，都憤憤不平，也都跟在陝西官軍後面撤退，陳永福連斬數人卻依舊無法控制局面，明軍後隊沖前隊頓時大亂。李自成乘機率軍出城進攻，孫傳庭全線崩潰。

待明軍退到南陽，孫傳庭收攏散兵穩住陣腳，與李自成正面決戰。農民軍軍陣五重，饑民處外，次步卒，次馬軍，又次驍騎，老營家口（血緣家屬）處內。孫傳庭督軍力戰，破其三重。到第四重驍騎時，戰況最為激烈，雙方血肉橫飛，肝髓流野。鏖戰中，白廣恩部中有人突然大呼：」官軍大敗了！官軍大敗了！「然後掉頭潰逃。瞬間軍心大亂，緊接著引發連鎖反應，一時間擅自潰退者不計其數。明軍原本完整的陣形硬生生出現一個缺口，李自成率軍猛攻。孫傳庭狂敗四百餘里，被李自成追殺一日一夜。此役，明軍共陣亡四萬餘人，傷者無算，損失兵器輜重數十萬，大明最後的力量浸沒於此。

十月初，李自成攻克潼關，白廣恩、陳永福投降，再以軍十萬圍攻孫傳庭，孫傳庭不敵再退渭南，十月初三，退無可退，孫傳庭與監軍副使喬遷高躍馬大呼直衝李自成軍陣，屍骨無存。

崇禎不見孫傳庭屍首，竟懷疑他兵敗畏罪潛逃，沒有給予贈蔭（朝廷對已死有功人員的子孫授以官爵）。

半年後，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禎於煤山自縊身亡。

傳庭死，而明亡矣。——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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