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留不住老手藝，那麼請不要忘了它們的曾經——福安「老手藝」系列紀錄片受網友熱捧
江祖安在認真拍攝
「如果說有理想生活，那就是我當下的生活。」而立之年的江祖安，較之同齡人，想的少，做得多，甚至一如少年般在歲月里橫衝直撞。別人看他有點「傻」，不考慮現實條件，他卻慢悠悠抿一口茶說：「不著急。」
2012年至今，江祖安一直在堅持「燒錢」拍紀錄片。今年年初，沉寂了兩年多後，江祖安再次推出的福安「老手藝」系列紀錄片——《遠去的火籠》，一下子把網友拉回童年的記憶中。
棕衣製作成型
「世界再嘈雜，匠人的內心，絕對必須是安靜、安定的。專註做點東西，至少能對得起光陰歲月。其他的就留給時間去說吧。」江祖安的微博記錄著這一句話。他尊重匠人，被匠人精神所觸動，他是一位記錄者，記錄著老手藝人在工業化浪潮中的無可適從，記錄著人們對老手藝的留戀。
偶遇，擦出靈感的火花
多媒體藝術專業出身的江祖安，在城市謀生不是難事，但「謀生」一直以來就不是他的追求。2012年回到家鄉福安，江祖安感慨，雖然高樓拔地而起，但小城始終綠蔭環繞，抬頭遠方的青山如黛，低頭腳下的街巷乾淨整潔，黃昏的居民樓萬家燈火，充滿煙火氣。這樣的畫面觸動了他，從未嘗試拍攝紀錄片的他，想為家鄉拍一組「寫真」。那年，江祖安自掏腰包、八進八出白雲山、被颱風困山中5天……拍攝出《美麗福安》延時攝影，絕美畫面得到網友的高度讚揚和認可，讓他第一次收穫拍攝帶來的滿足感。
當延時攝影帶來的讚譽還不絕於耳時，一場與麥芽糖手藝人的「偶遇」，讓江祖安毅然選擇了另一個方向。
手藝人在熬制麥芽糖
在福安穆陽鎮，江祖安遇到陳金樹——一位手工麥芽糖製作的老手藝人。一時興起，江祖安跟著陳金樹半天時間，拍攝了他製作麥芽糖的過程。陳金樹家中做了37年的麥芽糖，純正的傳統手工糖，麥芽包裹著花生碎，這是所有福安人的甜蜜回憶。而花半天時間做出的糖，利潤僅一百來元。這樣的投入產出比讓陳金樹的小輩們紛紛改行，也讓江祖安很吃驚：「因為賺不到錢，手工麥芽糖製作面臨後續無人的困境。」
江祖安把片子剪輯後發布在網站上，沒有旁白，沒有多機位，沒有腳本，卻收到意想不到的反響——優酷視頻將其收錄在「優酷紀錄片頻道」，並在首頁置頂，視頻點播量節節攀升，《中國新聞周刊》也給予了特別關注。現在，這個視頻點擊量已經突破80萬，在各大視頻網站都有大量網友留言。
「樸實的記錄，往往更打動人。」江祖安在這個片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老手藝日漸消失，它曾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卻在工業化的過程中被逐漸取代，過去靠其生存的手藝人，也逐漸退出歷史舞台。而消失的老手藝背後，是一代人的生活回憶。江祖安覺得，記錄不可複製的，才是「記錄」的意義，這場與麥芽糖的偶遇，改變了江祖安的創作思路，促成了「福安老手藝」系列紀錄片的誕生。
追夢，路上不孤單
一雙舊球鞋，一件衝鋒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江祖安對物質的要求並不高，甚至有些「摳門」。而與之相比較，已經拍攝了6集的「老手藝」系列紀錄片，雖偶有朋友「贊助」，但費用幾乎都是江祖安自掏腰包。
有人說他頭腦發熱，不顧現實條件，「什麼是現實條件？買房、結婚、生子？」江祖安說，這些世人所貼的標籤與追逐他想要的生活之間，並不矛盾。
「離經叛道」的江祖安，也吸引了一群與他一樣的年輕人自發加入團隊。在《遠去的火籠》中可以看到，製作越發精良，有了專業旁白、文筆細膩的文案，片尾甚至有福安方言的原創歌曲。這些，都是八位富有才華的福安年輕人共同創作的。他們之中，有電視台的攝像，有非遺專業研究生，有普通上班族……
江祖安和團隊成員平時討論最多的是如何拍好片子。別看他平日並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他，但對視頻網站上的網友留言，他卻特別在意。「大部分網友都是鼓勵我們繼續拍攝。不過也有些留言很直白，說片子哪裡拍得不好，或者哪些細節不理想。」江祖安說，這些留言團隊成員都會認真閱讀，作為改進的參考。
為了提高專業能力，江祖安一直在尋找機會。2016年，福建電視台新聞綜合頻道紀錄片組招聘紀錄片導演，「這是省內紀錄片拍攝最為成熟的地方。」江祖安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拿著「老手藝」系列紀錄片，敲開了省內主流媒體的大門。江祖安扛著攝影機跟隨攝製組走了一年，翻過大山，淌過河水。這一年，他的專業技術得到極大的提高，也更加懂得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
2017年，江祖安回到福安，重操舊業的同時，他的團隊開始接商業片的拍攝，「有錢了，就去玩紀錄片！」
手藝人在編織火籠
「老手藝」系列紀錄片，成為江祖安的「金字招牌」，團隊接到的客戶幾乎都是被「老手藝」吸引而來的。「正因為如此，更要做好紀錄片。」江祖安說，在他未來的拍攝計劃里，「老手藝」不單是講述一項傳統手藝的製作過程，更重要的是手藝傳承和福安傳統文化的傳播。因此，他的片中出現了蓑衣工匠的後人開起了雨衣廠，火籠匠人到小學手工課上教火籠製作……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看似不務正業的江祖安，正在自己尋找的方向上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細心地做一個時代的記錄者。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閩東日報見習記者 張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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