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評：演算法也有價值觀，快手這個感悟晚了一百年

——本文約1390字，閱讀需4分鐘

近日，針對央視批評短視頻平台出現大量未成年媽媽視頻等低俗內容，快手CEO宿華在微博中發表文章《接受批評，重整前行》進行道歉，承認「社區運行用到的演算法是有價值觀的，因為演算法的背後是人，演算法的價值觀就是人的價值觀，演算法的缺陷是價值觀上的缺陷」。

此前，今日頭條的創始人張一鳴曾經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放言：今日頭條拒絕價值觀先行。顯然，快手的道歉比今日頭條進了一步，總算是承認演算法是有「價值觀」的。

但在北京時間「銳評」看來，快手的這種反思，其實一百年前就有了，只不過這些技術主導思維的平台大佬們缺乏一點傳播史常識罷了。

在19世紀初，美國《紐約新聞報》和《世界報》爆發了著名的黃色新聞大戰，這種新聞以大字型大小煽動性標題、對新聞夠毒渲染誇張、捏造訪談記錄和新聞報道、採用易引起歧意的標題和版式等手段，大量吸引讀者來贏得發行量。

這一套邏輯其實跟現在網路自媒體的渲染炒作、標題黨做法基本沒有差別，有些做法甚至還更巧妙更大膽一些，可以說是當今很多自媒體的祖師爺。而今天的張一鳴、宿華或許放到那個時代，也可以成為一家黃色新聞報紙的大老闆。

但如今回看，一百年前的這場報業大戰其實論證了兩點：其一是在一個社會發展相對較快、各種矛盾相對突出的時期，用低俗、聳動甚至是編造的內容來吸引受眾，確實可以取得一時間的成功，甚至可以達到「劣幣驅逐良幣」的效果。

同時黃色新聞大戰的結局也論證了另一點：這種內容導致的民眾情緒對立等問題，會直接導致現實中的衝突，其危害還必將反噬到製作黃色新聞的主體，因此不能僅以「受歡迎」作為內容的標準，而需要考慮更多社會責任。

最好的例子是《紐約新聞報》，該報公然煽動刺殺美國總統麥金萊，沒想到麥金萊後來真的遇刺身亡，從兇手的口袋裡搜出這份《紐約新聞報》！該報遭到社會輿論的嚴厲譴責，銷量大跌，到1906年不得不解散收場。

反觀如今的今日頭條、快手們，不過是在新媒體的支撐下，用演算法作為掩護，撿起了當年黃色新聞飲鴆止渴的牙慧，將追求流量替換了追求發行量，將「你關心的才是頭條」替換了「單純追求受歡迎」，無非是把當年在報業領域已經證明錯誤的做法「借屍還魂」而已。

那麼當這些平台推送低俗內容、挑撥社會矛盾、傳遞錯誤價值觀時，一方面固然可以收割大量流量和關注，甚至成為強勢平台，但另一方面未來這種做法誘發現實問題，並最終引發社會對平台的批判，直至導致像《紐約新聞報》那樣「突然死亡」，也是可以預見的了。

實際上，今日頭條、快手上出現的各種低俗、血腥、暴力、虛假內容已經在開始預示這個未來，「未成年媽媽」視頻受到譴責或許還只是一個徵兆而已，一些自媒體正在憑藉演算法平台的推薦，煽動社會情緒、激化社會矛盾、挑戰法治信仰，甚至提出「支持網路暴力」等言論。當這種內容真的引發現實的衝突時，民眾是不會忘記誰最先製作、傳播了這些內容，這一點在互聯網時代尤為方便。

幸好，儘管今日頭條和快手一開始不明白這一點，但似乎現實正在讓他們理解，此前張一鳴已經開始在講今日頭條企業的社會責任，而這一次宿華的道歉或許可以看成是內容領域的新興勢力終於明白了價值觀對於一個內容分發平台的重要。

這種感悟，晚了一百年，但對與快手們來說，或許才是剛剛開始。也許最終活下來的，將是那些真正將價值觀和責任融匯貫通到整個產品和服務體系中，而不是因為遭遇批評危機公關的平台。

誰是這樣的平台？時間將會給我們答案的。

文/北京時間評論員 梁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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