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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友誼都能變成愛情,能變成友誼的愛情,本來就有友誼的基因

原諒我,在如此長的兩段引用之後,我還要放出車站的聲音,這個車站比站長和乘客要嚴肅一點,但他的嚴肅中一樣透著幽默感:「現在輪到車站了:其主梁因構造不佳而嚴重傾斜,加以協和醫院設計和施工的醜陋的鋼鐵支架經過七年服務已經嚴重損耗,從我下面經過的繁忙的戰時交通看來已經動搖了我的基礎。」三個人都是妙人兒,而且必須是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時才能如此有趣,如此澄澈、明朗,就像三個未經世事的同學,依舊走在青春的光影里,而遠景,是戰火與硝煙。

從1932年到1940年,已經過了好幾年,那些煩惱的波瀾似乎平息,他們從世事里沉澱出另外的一種東西叫做友誼。晚年的金岳霖也是這樣說的,在《金岳霖口述回憶錄》里,他提起他和林徽因、梁思成的友誼,特意說道:「愛與喜歡是兩種不同的感情或感覺。愛說的是父母、夫婦、姐妹、兄弟之間比較自然而然的感情……喜歡說的是朋友之間的喜悅。它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我的生活差不多完全是朋友之間的生活。」這讓我無法不懷疑,金岳霖後來的逐林而居,乃至於終身不娶,並非「同心而離居,憂傷而終老」,而是在經歷了一個不算太長的糾結痛苦期之後,他們三人,最終順利地將那感情,轉化成三個人的偉大友誼。

許多人不願意朝友誼上想,寧可祭出像「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讓徐志摩懷想了一生,讓梁思成寵愛了一生,讓金岳霖默默地記掛了一生,更讓世間形色男子仰慕了一生」(白落梅《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這種看似高度讚美,實則不懷好意的句子。也許是因為,太多人,不相信男女之間有友誼,尤其是不相信,相愛過的男女之間會有友誼。這也難怪,這世上,確實不是每個人,都配有友誼這樣東西。

愛情是剛需,不管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還是做伴搭夥過日子的愛情,乃至於紅杏出牆節外生枝找刺激的愛情,人們通常會覺得這輩子總得有一份。一開始就志在必得,便能無中生有,將微小細節美化,虛榮心、佔有慾統統能夠為之添磚加瓦,令心旌搖蕩,目眩神迷,最終人手一份,皆大歡喜。友誼比愛情更高級,沒有情慾、虛榮心、安全訴求等各樣成分的支撐,它孑然而獨立,清淡,清幽,此中有真味。人們不會主動追求——只聽說過求愛,誰聽說過求友?所以它只能碰上,碰到一個人,不為任何結果地喜歡你,因友誼而起的喜歡,只是因為你值得喜歡。

這樣說似乎有點抽象,且讓我試舉個也許不那麼恰當的例子。1925年,胡適曾和陸小曼打得火熱,書來信往,言辭親昵,以英文調情,雙方都很來勁。但當陸小曼嫁了徐志摩,胡適便對她興趣缺缺。徐志摩去世後,陸小曼盼星星盼月亮般等待胡適幫她主持公道,跟徐家要贍養費,胡適表現得很淡漠。原因無他,他當初是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不是對一個「人」感興趣。當她嫁給自己的朋友,作為「女人」的一面對自己失去意義時,他的興味索然也就不難理解了。

很多男女間的交往大抵如此吧,求之不得便一拍兩散。友誼則不然,即使你不是我的,不是這樣美麗動人,甚至於,你不是異性是同性,你對於我,依舊是有價值、有吸引力,值得我仰慕,如此,才可能生髮出友誼。而林徽因,就是一個值得擁有友誼的女人。「沙龍女主人」這個詞很容易給人誤導;錢鍾書的《貓》和冰心的《我們太太的客廳》又相繼推波助瀾——雖然冰心否認她是影射林徽因而錢鍾書寫那篇小說時並不曾與林徽因為鄰,但太多細節可以對號入座,讓人不浮想聯翩也難;還有那個挨千刀的徐志摩,寫下那首疑似影射林徽因的《拿回去吧,先生》,坐實她群發問候信的傳說(本人另有文章為林徽因辯誣)。

這些加在一起,讓很多超越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那個層次的讀者以為,林徽因就像《圍城》里唐小姐,攥一把男朋友在手心裡玩。但事實上,林徽因的魅力,恰恰與她的性別優勢無關。她急躁,熱情,一點兒也不矜持。看她寫給朋友的信,都是肺腑之詞,而沒有讓你遐想的餘地,「名媛」們長袖善舞的風情,在她身上不曾出現。她還話癆,無論是「太太沙龍」,還是飯局上,只要她一出現,別人就沒有說話的餘地。她不是范柳原說的那種,善於低頭的女子。

晚年的金岳霖,回憶起林徽因種種,印象最深的,也是她愛著急。他記得她曾想寫一首詩,念叨了很多遍,總是寫不出來,她非常著急。這個看似偶然記起的細節,正是林徽因最具有魅力的地方,她比當時的大部分女人,都更想做更多的事,活得更精彩,用足氣力,雕刻好自己的一生。金岳霖作對聯,打趣她和梁思成是「梁上君子林下美人」,她不悅道,什麼美人不美人的,好像一個女人閑著沒事做似的,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她寫詩作文兼搞翻譯,她研究古建築,在20世紀30年代,換乘包括汽車洋車驢車在內的各種交通工具,去山西考察,從同行者費慰梅的筆下可以看出,那場旅行苦不堪言,但林徽因樂在其中。她最怕的是「平庸處世,做妻生崽地過一生」。建築學我不懂,單就文學創作而言,她不算很有才情,但用現在的話說「你造她有多麼努力嗎」?這句話因為某些腦殘粉的推廣變成一個笑話,但是,無論如何,努力是一件有價值的事,它讓一個人顯得生機勃勃,顯得對生命充滿誠摯,顯出一種不懼怕命運不隨波逐流的勇氣,讓一個人,永遠不會被俗世拽下去,以「和光同塵」的名義,變成它的一分子。

所以金岳霖給林徽因作的輓聯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你說是心靈雞湯也罷,在我看來,這個急吼吼地趕著去做事的女人,有一種在路上的動感之美,她一個人就能把自己活得很充實。就算你做不了她的愛人,也會感染到她對人生的那種認真勁兒。單是做朋友也很好,這種「很好」,倒不是備胎的退而求其次,那友誼,同樣能滋養你的人生。反過來,林徽因自己,也更看重那些與性別無關的情意,她雖然拒絕了徐志摩,但在給胡適的信里,她說她懷念徐志摩給予自己的「富於啟迪性的友誼和愛」。

相形之下,那些美人,是不能與你的人生互動的,她們就像屏風上的畫,擺出個慵懶的姿態,等你用一個強有力者的姿態去憐惜,當你不打算不能夠憐惜她,她就無法對你產生影響。晚年的金岳霖談起徐志摩,說:「林徽因被她父親帶回國後,徐志摩又追到北京。臨離倫敦時他說了兩句話,前面那句忘了,後面是『銷魂今日進燕京』。看,他滿腦子林徽因,我覺得他不自量啊。林徽因梁思成早就認識,他們是兩小無猜,兩小無猜啊。兩家又是世交,徐志摩總是跟著要鑽進去,鑽也沒用!徐志摩不知趣,我很可惜徐志摩這個朋友。」88歲的金岳霖,似乎忘了,他也差點「破壞」了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兩小無猜」。我只能理解為,他用友誼替換愛情太久了。

不是所有的友誼都能變成愛情的,能變成友誼的愛情,本來就有友誼的基因;不是所有的男女之間都有友誼的,能擁有異性友誼的人,一定是有更精彩的東西,超越了性的吸引。行文至此,回想林徽因和梁思成的關係,愛情親情之外,亦有友誼的因子。比如說,當林徽因遇到感情困惑,居然首先想到向梁思成請教,當她苦悶地坐在梁思成面前,妻子丈夫的身份統統隱遁,她提出自己的疑問,請他幫助解答。能夠這樣,正是他們長期以來,婚姻生活中的友誼成分使然。

喧響止息,空山若有人語,走過萬水千山之後,友誼,才是上天最高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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