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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說人生如夢,看淡一切?

我是一個愛做夢的人。從小到大,夜夜多夢,彩色,逼真。所謂一夜無夢到天明,對我是奢侈的事。從中學時代到現在,有兩個夢是不斷重複的,三十年間屢屢回來。一個最恐懼的夢就是考數學,我常常在夢裡對著面目模糊的數學老師哭著說:「我記得我考上中文系了……」一個最歡喜的夢就是看見姥姥,姥姥穿著偏襟大褂,鞋干襪凈,笑意盈盈地坐在床邊,叫著我的小名,說上學去吧,回來時姥姥還在家等著你……

做完那個恐懼的夢,醒來是僥倖的;

做完那個歡喜的夢,醒來是悲傷的。

恍兮惚兮,姥姥,那個畫面是你留在我十五年生命中最後的音容。

十五歲那個初夏,我初中三年級期末考試第一天,八十歲的姥姥胃裡的腫瘤在前一夜破裂了,她嘔出了一搪瓷缸子的鮮血,自己悄悄地藏起來,從凌晨就坐在床頭,整齊乾淨地挨著時光,等待我醒來去上學。

「毛毛,」姥姥叫著我的小名,遞過來兩個橘子,「乖乖上學去吧,別惦記姥姥,好好考試,放學回家,姥姥還在這兒等你。」

我渾然不覺地跟姥姥再見,去了考場。中午回家,姥姥不在床邊,媽媽說姥姥進醫院了,問題不大,囑咐我好好考完再去看她。

初三的考試,時間拉得很長。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我怎麼央求大人,不管哭還是鬧,他們就是不帶我去看姥姥。直到全部考完,我奔跑回家,看見堂屋裡媽媽和舅舅都在等我,他們臉上的神色把我嚇住了,空氣里只有毫無顧忌的蟬鳴,一聲一聲地打碎緊繃的安靜,我小心翼翼地問:「我姥姥……我姥姥怎麼樣了?」姐弟倆艱難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動了動嘴唇,我記不清他倆是誰說了一句:「毛毛,你是大孩子了,要冷靜……」轟的一下,我的耳朵里連蟬鳴都聽不見了。

姥姥去世了,幾天前就去世了。她入院搶救時,醫生已經回天無力,姥姥迅速脫形,瘦得不到八十斤,單單薄薄地躺在被單下,全身插滿了管子。醫生囑咐把家裡老人最喜歡的孩子叫來讓老人看一眼,姥姥跟媽媽和舅舅說:「孩子正考試,我不見這最後一面了,就讓孩子記住姥姥坐在家裡送她上學的樣子吧,我不想讓孩子看見我現在的樣子,她以後想起姥姥,會難受的。」

我一言九鼎的姥姥,我那不到四十歲就守寡拉扯大兒女的姥姥,媽媽和舅舅怎麼敢違逆她一點意願呢。就這樣,姥姥平生第一次對我失約,我考完試回家,姥姥沒有扯著甜蜜的長聲叫:「毛毛啊,過來讓姥姥看看……」

十五歲那個夏天,那個早晨,那個今生今世與姥姥離別的瞬間,就這樣,一次一次回到我的夢裡,清晰鮮亮,一伸手,就觸摸到姥姥手指的暖和橘皮的涼。

多年以後,一個暮春的下午,我坐在自己家的樓梯上,揺晃著小小的女兒,聽她嫩生生地說著些沒有邏輯的話。想起姥姥教我的那首詩: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

——李商隱《天涯》

那一瞬間,我懵懂淚下。

中年心事濃如酒,少女情懷總是詩。冥冥之中,總有一些等待,在不期然的拐角處,猛烈而單純地撞上來。而所有的前塵往事里,都埋著隱約的伏筆。

我與姥姥,繼續著夢中的相見。生命中所有預設的伏筆,在未來的時光中,漸次清晰。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

——李商隱《天涯》

春日如此美妙,我卻遠在天涯,而且那天涯已向晚,惆悵而黯然,空漠而無依;平日里本婉轉悅耳的鶯啼此刻也成了悲聲,花只剩最高的了,春日也將盡了……這是生命的絕唱,人生的輓歌,故楊守智評此詩「意極悲,語極艷,不可多得」。我們的人生總有幾個悲傷得不能自已的瞬間,午夜夢回,它們竟成了永恆,或鞭策,或提醒,或感喟,或更懂得藏在悲傷背後那深沉無比的愛。

人生如夢,看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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