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清明：以碧綠色的春光入食
晴晴雨雨之間，走過了仲春的青梅如豆、翠柳如眉，近入了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暮春三月。傳統二十四節氣的第五個節氣：清明，匆匆而至。要說清明時節最具代表性的植物，那非艾莫屬了。
艾，又名：蕭茅、冰台、艾草、艾蒿等，是菊科蒿屬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於荒野路旁或田間地頭。《本草圖經》就有關於它的描述：「但云生田野，今處處有之。初春布地生苗，莖類蒿而葉背白。」因其葉片背面密布白色絨毛，《周禮》中也稱之為蕭茅。
當然從植物學角度，因艾廣泛分布於亞洲及歐洲地區，於是產生了眾多的種群，容易被人們誤認。就民間而言，所謂的「艾草」，實際上包括了艾、南艾蒿、野艾蒿等眾多的蒿屬植物。
用冰生火是天方夜譚么
古人發現艾草有易燃的特性，將它作為引火的重要材料。但是，沒有火柴的古人是如何使用艾草引火的呢？
西晉張華編撰的《博物志》有言：「削冰令圓，舉而向日，以艾承其影則得火。」說的是把冰塊削成圓形，類似凹面鏡的樣式。將冰塊對向太陽方向，把艾草放置在圓冰下，藉助太陽光聚焦後產生高溫點燃艾草引火。
聰慧的古人藉助艾草和冰塊，成功取火。因此，艾草又有了冰台的別名。古人認為通過這種方式引天火占卜和祭祀，可以獲得上蒼的庇佑，艾草也成為了古人眼中神聖的植物。
將冰塊打磨成圓形，置於陽光下，聚焦取火
關於艾草的能，好，怎
艾草的食用歷史也非常悠久，只是艾葉的氣味濃重，僅在鮮嫩時候較為可口。明朝皇子朱橚在編撰的《救荒本草》一書中，記述了艾草的食法：「采葉，渫熟，水淘去苦味，油鹽調食。」想來苦澀的艾葉並不算美味，但是可以應對食物短缺的荒年。
受寒食、清明的民俗影響，江浙一帶盛行用艾草的嫩芽、嫩葉做青團、清明餜這類極具地方特色的時令小食。寒食、清明將至前，青團便出現在各處菜市場和大街小巷的食品店鋪中。人們爭先購買，迫不及待地品嘗這來自春天的風味。
洗凈的艾草，即將用於製作青團
製作青團和清明餜需要具備青汁、內餡和包團三種原料，其中最關鍵的環節就是製作用於染色的青汁。在江浙地區，常見的製作青汁的植物主要有艾草、鼠麴草和雀麥三種。清明節前後的艾草鮮嫩清香，是最合時令的植物原料。
製作青團的植物：鼠麴草
清代美食家袁枚在《隨園食單》就寫有青團的製法：「搗青草為汁，和粉作粉團，色如碧玉。」在清明節前後，選取艾草的鮮嫩葉芽，加入鹼粉焯水瀝干，去除其苦澀之味。將處理過的艾葉搗碎取汁，連同糯米粉一起拌勻，再加入馬蘭頭、豆沙、桂花糖等餡料包成團狀，以竹葉鋪墊上籠蒸熟，青團就製成了。
清明餜的製作方法與青團大抵相似，只是外觀看上去像餃子形狀。且不說各式味道的內餡了，僅以碧綠色的春光入食，令人腦補一下都會覺得秀色可餐。
清明餜和青團
來自三千年前的思念
通過寒食和清明的民俗來看，足見人們對艾草的喜愛程度之深。孰不知，人們對艾草的認識也是十分久遠，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詩經·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入夏時節的葛藤，青翠而又繁茂。我心儀的那位女子，正在採集那蔓延生長的葛藤吧。一天沒有見到她，就好像分別了三個月那麼長久。經過了漫長的等待，秋天悄無聲息地到來。深秋時節的艾蒿，乾枯而又萎黃。我心儀的那位女子，正在採集那氣味芳香的艾蒿吧。這次的等待竟是如此地漫長，一天沒有見到她，就好像分離了三個季節那麼長久。沉寂蕭瑟的晚秋，思念在我心中瘋長。就當我萬念俱灰之時，忽然春光明媚，燕雀歸來。艾草碧綠，柳絮紛飛。我心儀的那位女子，正在採集那碧綠清香的艾草吧。一天沒有見到她，就好像分離了三年那麼長久。瞬間我所有的思念，如同遍布田間的艾草，滿心而發。
這首詩歌表達了深切的思念，儘管語言直白，卻又詩意盎然。詩中的描述手法雖誇張，但我以為這有悖常理的深情，這正是其審美價值之所在。這種面對自然時間產生的心理錯覺，更能夠真實地體現離人心曲。如今通訊技術日益發達，儘管戀人之間交流便捷了，然而卻減淡了愛情原有的模樣。而那些早在先秦時期就承載了思念之情的艾草，至今依舊平凡地生長，或許它比你我都更懂得那段時隔千年的離愁別緒。
除了醫家良藥，它還是文房瑰寶
作為古老的草本植物，艾草以其濃烈的香氣和易燃的特性，在中國的傳統醫藥文化佔據著重要地位。傳統中國醫學認為艾草入葯有溫經、散寒等作用，且艾草易燃，將艾草晒乾搗碎製成艾絨、艾條，可供艾灸使用。
除了醫藥用途以外，纖維細長的艾絨還是書畫篆刻印泥三大基本原材料之一。印泥是我國特有的文房瑰寶，它是書畫家創作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作品，也是傳達印章藝術必不可少的媒介物質。
印泥主要顏料、油料、植物纖維這三種原料構成，在書畫印泥製作中，這三種原料多從硃砂、蓖麻、艾草中提取。硃砂是印泥的顯色劑，蓖麻油是印泥的分散劑，而艾絨則起到吸附劑的作用。品種優良的艾絨可以增加印泥的彈拉力和韌性，以便於上朱。
製作印泥的艾草首先經過晒乾挑選，選拔其中長度達標、彈拉力強、韌性足的那部分留用。然後去皮拉直，最後留下的纖維細長的艾絨，就是製作印泥中不可或缺的原料。
千年以來，人們對於艾草的喜愛，並未因時間而減退。韶光易逝，快趁著明媚的春光去田野中踏青賞春，感受那氣清景明中的無邊春意，再聞一聞如熏的艾草，品嘗青團中那碧綠色的春光。
部分圖片由阿珠提供，感謝。
關於我們：
浙江科普遊子是中國著名自然教育品牌科普遊子自然教育在浙江的唯一全權機構。科普遊子由出自中科院系統的5位學者創辦；與全國多個自然保護區和自然教育基地成為合作夥伴，致力於帶領都市人走進自然開展植物、鳥類、走獸、昆蟲、地質、天文等領域的科學考察，重建人與自然的關係。
TAG:浙江科普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