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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詩賞幣 風雅清明

Day1

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兩千年來,吟詠之聲朗朗,詩詞名家璀璨,風花雪月、懷古吊今、歲節時令等,皆可入詩。而今春暖花開,又到清明時節,讓我們一起來詠詩賞幣,過一個風雅清明吧!

提到有關清明的詩作,相信絕大多數人的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都是唐代大詩人杜牧的《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不錯,這首七絕寥寥數語就將全體國人心頭極為特殊的一個節令點染得異常豐滿,千百年來讓每一位吟詠的讀者都能在瞬間被代入,體味到清明節里對於親人的那份思念。而與此同時,那少小牧童的回首一指,也在這一刻將畫面定格,化作永恆。

1999年,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了中國近代國畫大師張大千金銀紀念幣,其中的1/2盎司長方形金質紀念幣的背面圖案正是一幅牧童騎牛的「歸牧圖」,彷彿這牧童剛剛給問路人指完了道路,正從田間怡然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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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有唐一代」是中國詩歌發展的巔峰階段,唐代的詩人如繁星般璀璨,僅知名的杜姓詩人就有五六人之多。而名列杜姓詩人之首,被後世尊為「大杜」的杜甫,詩作等身,光耀千古。在其數以千計的大作中,涉及清明節氣的詩歌不勝枚舉,而這其中尤以直接以「清明」命名的兩首古體七排組詩為著名:

清明二首(其一)

朝來新火起新煙,湖色春光凈客船。

綉羽銜花他自得,紅顏騎竹我無緣。

胡童結束還難有,楚女腰肢亦可憐。

不見定王城舊處,長懷賈傅井依然。

虛沾焦舉為寒食,實藉嚴君賣卜錢。

鐘鼎山林各天性,濁醪粗飯任吾年。

清明二首(其二)

此身飄泊苦西東,右臂偏枯半耳聾。

寂寂系舟雙下淚,悠悠伏枕左書空。

十年蹴踘將雛遠,萬里鞦韆習俗同。

旅雁上雲歸紫塞,家人鑽火用青楓。

秦城樓閣煙花里,漢主山河錦銹中。

春水春來洞庭闊,白蘋愁殺白頭翁。

《清明二首》創作於作者貧病交加,與世長辭的前一年,即唐大曆四年(公元769年)春,當時詩人正由岳州南行,擬往衡州依湖南都團練史、衡州刺史韋之晉。時近清明,詩人乃觸景傷情、感慨入懷,慷慨而歌!

第一首,作者由清明景事興感,敘寫自己的悲慘遭遇,最後以高潔自守的志向收尾;第二首著重寫飄泊之感,情感摯切深痛而飽滿。兩首詩在整體結構上有一種曲折變化之貌,迴環錯落之美。這兩首詩也被明代著名學者孫鑛贊為「蒼鬱穩密,當為七言排律第一。」

杜甫

1987年,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了中國傑出歷史人物金銀紀念幣(第4組),其中22克銀質紀念幣背面圖案之一就是杜甫。

幣面上倚石提筆的少陵野老,他目光深邃,眉頭緊鎖,右手提筆、左手握書,深情慨然。背後的草堂茅屋衰破不堪,幾竿翠竹環繞左右,詩人雖然貧病交加,但依然憂國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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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中國古代二十四節氣之一,清明節原本並無太多習俗。每年這個時候,大地從蕭瑟和嚴寒中蘇醒,楊柳吐青,蟲蟻驚蟄,大自然進入了新的更迭。天地一片明凈,萬物都為了迎接欣欣向榮的春天而做好了準備。故《歲時百問》中有雲「萬物生長此時,皆清潔而明凈。故謂之清明。」

上古的清明節氣本無祭掃習俗,只因時間幾乎與漢族的傳統民間第一大祭日——寒食節重疊,故後人逐漸以清明為祭掃之節。據記載,最遲從漢代開始,清明就與寒食節重合。唐代白居易有詩云:「烏啼鵲噪昏喬木,清明寒食誰家哭。」描述了寒食和清明的合併。

寒食,源自遠古的改火舊習。古人取火不易,火種常要保留。每到初春季節,氣候乾燥,不僅人們保存的火種容易引起火災,而且春雷發生也易引起山火。古人在這個季節要進行隆重的祭祀活動,把上一年傳下來的火種全部熄滅,即是「禁火」,然後重新鑽燧取出新火,作為新一年生產與生活的起點,謂之「改火」或「請新火」,前文杜甫詩中起首一句「朝來新火起新煙」即詠此事。

每一年的「請新火」往往延續數日,而在這段無火的時間裡,人們必須準備足夠的熟食以冷食度日,即為「寒食」,故而得名「寒食節」。又有記載說,寒食節的正式命名據傳源自春秋時晉國介之推功成名就,不仕文公,抱母而死的典故。晉文公葬其屍於綿山,修祠立廟,並下令在介子推焚死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後相沿成俗。據不完全統計,在《全唐詩》中有關「清明」、「寒食」內容的詩詞335首,而《全宋詞》多達52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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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代大文豪蘇軾的詩作中,與清明和寒食相關的名作不少。其中《東欄梨花》描寫了詩人因為清明時節,梨花盛開而感嘆時光的流逝,抒發了春光易逝、人生短促的哀愁,也表達了淡看人生、從失意中得到解脫的思想,寄予了清正坦蕩的文人風骨。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蘇軾

北宋元豐三年正月,為「烏台詩案」所累的蘇軾啟程離京,開始了他長達4年的黃州之旅。3年之後的元豐五年寒食這一天,黃州陰雨連綿,江水高漲,久病的蘇軾眼見鍋里煮的是「寒菜」,燃燒的潮濕蘆葦熏得房子里到處都是黑煙。面對此情此景,蘇軾百感交集,寫下了著名的《寒食詩》。

其一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

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

卧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

暗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

何殊病少年,病起須已白。

其二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

小屋如漁舟,蒙蒙水雲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

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

也擬哭塗窮,死灰吹不起。

值得一提的是,蘇軾《寒食詩》的真跡在歷史上被保留了下來,傳承至今。其在中國書法史上的地位,僅次於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顏真卿的《祭侄文稿》,被譽為「天下第三行書」(全文17行,共129字),如今收藏在台北故宮博物院。

在蘇軾寫下《寒食詩》的兩天之後,清明節到來了。蘇軾竟然窮困到沒有鑽木取火所必需的榆柳之木了,好在其好友黃州知州徐君遒及時送來了新火。於是蘇軾遂作《徐使君分新火》表示謝意:

臨皋亭中一危坐,三見清明改新火。

溝中枯木應笑人,鑽斫不然誰似我。

黃州使君憐久病,分我五更紅一朵。

從來破釜躍江魚,只有清詩嘲飯顆。

起攜蠟炬繞空室,欲事烹煎無一可。

為公分作無盡燈,照破十方昏暗鎖。

1988年,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了中國傑出歷史人物金銀紀念幣(第5組),其中22克銀質紀念幣背面圖案之一就是蘇軾。

幣面上蘇軾站在赤壁磯下的長江岸邊,弔古懷今,正慷慨激昂地吟詠著《念奴嬌·赤壁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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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春回氣轉,萬物萌生,一派大好景象。對於這樣的時節,自然少不了敏感而多愁的詞人們的吟唱與慨嘆。

李清照

作為中國婉約詞派的代表性人物,李清照的一生涇渭分明。她的前半生在優渥與任性中度過,而後半生則顛沛流離,在家國命運的裹挾下無助飄搖。

《浣溪沙·淡盪春光寒食天》是李清照的前期之作,通過暮春風光和閨室周邊景物的描繪,抒寫了女詞人惜春留春的哀婉心情。詞人憑藉細膩豐富的感情,優雅含蓄的筆觸體現出來了懷春之情、懶春之意,有情有景,情景交融。堪稱妙品。

淡盪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裊殘煙。

夢回山枕隱花鈿。

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梅已過柳生綿。

黃昏疏雨濕鞦韆。

1988年發行的中國傑出歷史人物金銀紀念幣(第5組)中還有一枚李清照紀念銀幣。

幣面上易安居士手握書卷,徘徊在花園中。幣面的空白處,用行楷書鐫刻著詞人的《醉花陰》中的最後兩句:「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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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 | 若雨,本文為特供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

圖文編輯 | 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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