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媒：安倍不能守護夫人，也無法守護日本

2017年1月13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妻子安倍昭惠出訪菲律賓，手拉手走下飛機。

當前，在頻繁登上多國媒體的領導人中，要問誰比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日子更艱難，恐怕非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莫屬。

在國外，日本再次遭遇「越頂外交」，且沒能逃過美國的貿易制裁；在國內，反對黨揪著購地醜聞不依不饒，首相夫人則在賓館裡整日借酒澆愁。

遭遇「越頂外交」，日本淪為「局外人」

「越頂外交」一詞出於20世紀70年代。當時沖在反華最前線的日本看著美國總統尼克松到訪中國，驚訝得差點兒掉了下巴。不跟盟國商量就向對立方示好的「越頂外交」，自此成了日本外交最大的恥辱之一。

今年3月，美國總統特朗普同意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恩會面的消息傳來，東京愕然發現自己再次遭遇「越頂外交」。

「美國之音」電台披露了安倍獲知「特金會」後的反應：特朗普忽然打來電話，告訴安倍「有個好消息」，後者聽完猶如「睡著的耳朵進了水」（日語「嚇一跳」的意思）。外務省負責朝鮮問題部門的人還沒來得及上班，首相官邸已經亂成一團。

「在朝鮮問題上被蒙在鼓裡」的噩夢終於成真，而且日本是唯一事先不知情的。《日本經濟新聞》報稱，一名自民黨議員在3月28日抱怨：「瞬息萬變的東北亞局勢中，好像只有日本被撇下了。」

安倍政府如同被蟄了一下。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日本打算趕在美朝會晤前與美方會談，還計劃在美朝會談後實現日朝會談；呼籲對朝施壓最積極的安倍，在一夜間便將對朝政策修改成了對話路線。日本共同社3月22日報道稱，東京已通過多個渠道向平壤傳達了舉行兩國首腦會談的意願。俄羅斯衛星通訊社3月26日稱，安倍表示，如果平壤不為所動，那麼美朝日三方首腦會談也可以。

3月28日，日本第二次感到被「無視」了。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訪華後，韓國青瓦台證實，中國政府在發布消息前已向韓方通報，特朗普也在推特網上稱他得到了北京的消息。安倍晉三在國會接受質詢時表示：「希望得到中國方面對會談情況的詳細說明。」

對日本來說，好消息是美日首腦會晤的日期終於敲定了。據日本共同社3月28日報道，安倍與特朗普的會談可能安排在4月18日。日本《朝日新聞》報也放出消息，稱安倍可能於6月造訪平壤，會晤金正恩。路透社稱，安倍將於5月底會晤俄總統普京。

安倍的日程表可謂排得滿滿當當。「在日本歷屆首相當中，安倍在對外政策方面最為積極，而且希望藉助對外政策之力。」日本執政聯盟一位議員告訴路透社，「他希望通過與特朗普、普京會晤，吸引選民為他投票。」

不過，外交議題並不一定是好牌，甚至可能反過來成為壓倒駱駝的稻草。3月31日，偏右翼的《日本經濟新聞》刊文稱，「朝鮮局勢變化和貿易戰導致安倍外交處境尷尬」，直言「此前一直被安倍用作外交牌的日美緊密關係已經動搖」。

讓東京特別鬱悶的是，美國已對包括韓國在內的7個國家和經濟體免徵鋼鋁關稅，日本竟然沒有位列其中。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直言不諱地說：「日本沒有在（關稅豁免國的）列表裡。」3月23日美國鋼鋁關稅落地當天，全日本新聞網（ANN）的早間新聞播放了一段特朗普的發言：「安倍佔了我們這麼久便宜，該結束了。」難怪3月25日會見卸任後首次訪日的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時，媒體鏡頭中的安倍晉三「全程苦臉」。

購地醜聞踩下「急剎車」？

大火燎原般的森友學園購地醜聞在3月底迎來了高潮與「急剎車」。日本6個反對黨，尤其是日本共產黨，在國會裡像連珠炮一樣質詢安倍政府，後者能做的只有被動防守、默默承受。3月19日，社民黨議員福島瑞穗就近畿財務局職員自殺一事質問：「首相是否對此感到政治和道義上的責任？」安倍回應道：「對於自殺事件感到非常遺憾，我會為他祈禱冥福。」

3月23日，3個在野黨的議員前往大阪拘留所，面見森友學園前理事長籠池泰典。後者親口確認，首相夫人安倍昭惠曾站在後來成為醜聞中心的土地上說：「這是塊好地，請向前推進。」但安倍在質詢中堅決否認，並表示需有第三者的證詞才能證明此事。

3月27日，事件中另一位核心人物、前國稅廳長官佐川宣壽終於來到國會，就篡改文件一事作證。據日本NHK電視台報道，佐川繼續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並堅決否認在售地、篡改環節中受到安倍夫婦及其他政治人物的影響。他一口咬定售地過程正當、合規，拒絕回答「是誰、為何下達篡改指示」等問題。

佐川死活不開口，令在野黨大呼失望。日本時事通訊社稱，現場有議員高喊「這樣的問詢毫無意義」，路透社也認為，佐川的證言「讓真相變得遙遠」。

事實上，佐川堅定「背鍋」在多數人的意料之中。「正如預想的一樣，佐川的國會質詢沒有任何新情況被揭露出來。」東京都前知事舛添要一評論稱。既然佐川如民眾和在野黨希望的那樣接受了質詢，且堅稱自己就是元兇禍首，那麼除非司法介入，否則沸沸揚揚的購地醜聞恐怕只能到此為止。

截至目前，包括篡改公文在內的一系列「實錘」都是由媒體曝光的，沒有「內幕」從內部流出，這表明日本執政黨與官僚依然一致對外。佐川的質詢結束後，日本輿論普遍認為安倍「似乎已渡過難關」。股市也因此反彈，日經指數上漲了近500點。3月28日，安倍在國會宣布，考慮對財務省官員進行處分、讓包括自己在內的政權幹部退還工資，以此了結購地醜聞的文件篡改問題。

購地醜聞使安倍的支持率大幅跳水，《日本經濟新聞》3月27日公布的首相支持率僅為42%，較2月下旬下跌14個百分點，創安倍2012年上台執政以來的最大單月跌幅，已與2017年7月的最低支持率相差無幾。不過數據也顯示，日本民眾對修改《憲法》第九條、寫入自衛隊存在的贊成率與2月持平，仍為47%，並未受到內閣醜聞影響。

英國《金融時報》報道稱，雖然要應對國內再度升溫的朋黨醜聞，且面臨中美貿易戰的連帶影響，安倍仍在自民黨大會上堅稱修憲「時機到了」。3月25日召開的自民黨第85屆黨大會上，黨總裁安倍在演講中呼籲「明確寫入自衛隊存在，為違憲的爭論畫上句號」，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也報告稱修憲草案已匯總完畢，大會還通過了寫明「力爭實現修憲」的2018年活動方針。會上，安倍就文件篡改問題再次道歉。

據路透社報道，安倍還計劃修訂日本廣播法，從而為修憲造勢。3月27日，日本版「海軍陸戰隊」宣告正式建成。

媒體口中，「賢內助」變得「一無是處」

即使安倍真能「苦盡甘來」，他的妻子安倍昭惠或許也無法同丈夫分享喜悅了。3月19日，日本《現代周刊》爆料稱，「第一夫人」已被「軟禁」在東京一家高級酒店裡，除了每天送餐的酒店員工，幾乎斷絕了同外界的接觸。

除三餐外，安倍昭惠每天都點很多紅酒，「離不開的兩樣東西就是紅酒與手機」。報道還稱，安倍夫婦已實質性分居，甚至有消息稱，安倍晉三正在考慮離婚，分居是在為此做準備。不過，日本《每日新聞》報反駁稱，首相安排妻子住進酒店只是為了保護她不受打擾或攻擊，因為3月15日她收到了一封恐嚇信。

在野黨並未指望能正面攻破安倍的防線，因此將突破口放在了與購地醜聞脫不開干係的安倍昭惠身上，不斷要求把她召到國會接受質詢，為此已與安倍進行了好幾番拉鋸戰。

3月19日，日本共產黨議員小池晃猛攻安倍，稱「無論怎麼強調『無關』，也沒人會信服」；3月26日，安倍面對質詢再次高呼，「如果有問題想問（安倍昭惠），可以對我說，由我來回答」；3月29日，6個在野黨再次舉行聯席會議，一致決定繼續要求傳喚首相夫人前來作證。

妻子捲入購地醜聞的證據如此昭然，安倍實在百口莫辯。3月28日，他不得不坦白妻子擁有55個名譽職位，但強調她只是掛名，從不插手運作。至於她為何擔任涉事小學的名譽校長，安倍稱，目的是「提升學園的信譽度，妻子也一直是這樣理解的」。

無論如何，刻意與妻子保持距離都表明安倍似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他母親安倍洋子的態度更是支持了這一觀點。現年90歲的安倍洋子被稱為日本「政壇教母」，她對兒媳的不滿早已不是秘密。《東京體育報》3月15日爆料稱，安倍洋子曾狠狠訓斥兒媳過於活躍、甚少回家，連家裡的寵物狗都不認識她了。

曾幾何時，安倍昭惠是媒體口中「日本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受歡迎、關注度最高的『第一夫人』」，她被認為更接近西方國家「第一夫人」的形象，與日本傳統中低調內斂的首相夫人們極為不同。她喜歡喝酒、跳舞，當過DJ，開過居酒屋，開設了日本第一個首相夫人博客，還在出國訪問時打破傳統，與丈夫手牽手走下飛機「秀恩愛」。春風得意時，這位容貌姣好、身材苗條、衣著時尚的「第一夫人」被盛讚為「賢內助」，還是安倍競選時的「秘密武器」。

然而現在，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在日本雅虎網站上搜索她的名字，出現的第一個關鍵詞是「傻」；她不受丈夫約束、自由奔放的形象被指責為「有表演型人格障礙」，熱衷喝酒、跳舞成了「外遇」的表現；在博客上傳「不得了的東西」被詬病傷風敗俗；顯赫家世則成了「大腦空空、沒有社會經驗、沒見識」的代名詞。

就連喜愛韓國演藝界都成了她的罪狀。日本媒體挖出了去年11月特朗普訪日時安倍昭惠的「黑歷史」，說她拉著美國「第一夫人」梅拉尼婭大聊韓國歌手，被後者嘲諷「作為一個日本人，怎麼開口閉口都是韓國的事」。人們似乎忘了，梅拉尼婭當時三句話不離自己的孩子，似乎同樣沒考慮過膝下無子的安倍昭惠是何感受。

本文刊載於《青年參考》報4月5日A0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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