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幸運，能聆聽你的故事

麗江文藝 ▏655期 | 多麼幸運，能聆聽你的故事

我只是蒼茫大地里的一粒塵埃，多麼幸運，我能結識一個不一樣的生命，一個與我截然不同的靈魂。

素昧平生，這個詞是他用來形容我們的，再合適不過了。但要說一見如故也未嘗不可。他比我們年長几歲，因為機緣巧合相識，沒有太多的了解，我甚至聽不懂他的方言里說的是什麼。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從一個陌生人過渡到一個聆聽者，漸漸的，不知道他和我分享了多少段故事。有長有短，有心酸也有歡笑，有一個人的故事，也有一群人的情節，時而感同身受，時而也多加感慨。我已憶不起他說的第一個故事了，但那時他是這樣形容自己的：我的經歷和你們比起來厚得可以寫成一本書。如果說我們都是普通人，那他可能就是一個平凡世界裡的佼佼者，他的生活履歷多得像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每次傾述都帶有一絲感慨。在一位正直青春年華的少年臉上，我看到了歲月的沉澱，看到了深深的時光印記。「像我們這樣的人，早就過了該打扮的年紀了！」他總是這樣調侃自己花里胡哨的打扮。他的年紀本應該像他的黃T恤，紅褲子，藍鞋子和綠襪子一樣的充滿活力和朝氣。這真的是我遇到的人中打扮最為特殊也最為記憶猶深的一個。他的生活中充滿了很多和我不一樣的東西，他在一次發言時說他自己曾經就是一個反面教材人物。也許是時光的沖刷，我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了那種反面的戾氣，反而是一種特別的責任和溫暖。

曾經他和我聊過這麼一次天，看到他發的朋友圈內容是：希望你能能夠趕快好起來，我很擔心你。他告訴我那是他的高中老師，「闌尾炎。」 「需要打麻醉開刀。」 「應該會很疼吧。」 「擔心啊擔心，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 「著急啊著急。」 「我現在就在她手術室門口。」 「可憐了，她，肉色都變了。」 這不像是一個刀口浪尖上過來的人說出的語句，反而像剛長大的孩子才有的擔心，在我的印象里，闌尾炎並不是一個很大的手術，在生活中還是比較常見的，可他卻如此慌張，每天都往醫院跑。過了幾天他發微信給我，「她不能吃飯，所以我給她熬了點粥。」這次談話和他以往和我講的故事都截然不同，從一個調皮搗蛋，不讓人省心的「壞孩子」到一個懂事的小伙。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壞男孩」，他帶給我的更多是和大眾不一樣的色彩，裝點了他不一樣的人生。多麼幸運，我能夠作為這個聆聽者，去聆聽他那些故事，品味他多姿多彩的人生經歷。

「浩歌一曲酒千鍾，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形容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放聲高歌一曲，把酒連喝一杯，男子漢的行為舉止，走到哪裡算哪裡，不必計較一生遭遇的窮困或通達，高歌一曲，氣概萬千；千杯下肚，豪情萬丈，何必在乎成敗得失的豪情。面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擔心的問題在他看來都是「不存在的。」「沒意思。」 也許是曾經的生活賦予了他一種別人沒有的洒脫，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問題，沒什麼的。是啊，如果沒見過壯闊的大海，怎能面對蜿蜒的溪流就知道面對的不是大海呢？沒見過巍峨的高山，怎能面對土丘就知道它不是高山呢？他可能就是那個吃螃蟹的人，他走過朝天大路，也走過蜿蜒小道，他嘗過山珍海味，也品過粗茶淡飯。面對我們這些如溪流和土丘一般的經歷已經沒了太多的新鮮感。酒，好比他的難兄難弟。他說他並不是喜歡喝酒，只是喜歡喝酒時候的那種氛圍，那種感覺。可能那種感覺就是：喝酒很開心，酒醒後卻很失落。就像做了美夢之後再醒來，都要比往常更失落一點。愛喝酒的人，不怕醉也不怕醒，而是怕醒的時候想醉、醉的時候想醒吧。

他的故事裡有他年邁的爺爺奶奶，有他倔強的父親和謙和的母親，懂事的妹妹和可愛的弟弟，有他義結金蘭的兄弟，有昨天風風火火的戰事，也有今天背井離鄉的唏噓，還有他從未有過的孤獨。他不屬於這裡，這個離他想要見的人太遠太遠的地方，就好像天涯和海角的距離一般。無論曾經的他因為衝動打了多少架，惹了多少事，或者在外闖蕩得如何灰頭土臉，他腳踩的仍然是那片自己生長的土地，回到的依然是那個熱鬧的家，看到的仍舊是那一夥又一夥的好兄弟。他是做了多大的思想鬥爭，才來到這個他不喜歡的城市，做著他不喜歡的事。

「我爸說叫我別念了。」這是我的父母絕對不會提到的字眼，我的父母覺得我這樣從小沒吃過什麼苦的孩子，除了讀書其他的也不會什麼了。從我認識他起，他似乎就對這裡沒什麼感情，就好像每天都在盤算著還有幾天就可以回家了的那種迫切。是的，他不愛這裡，一點也不愛。這裡的風吹得心酸酸的，家裡的風可沒那麼大，沒那麼冷。冷到穿心，吹得我好想回到那片故土，約上好友，不醉不歸；這雨下得連綿不絕，家裡的雨從沒如此漫長過，下得我好想回家，回到那所溫暖的房子，聽爺爺說他年輕時候的故事，和最小的弟弟嬉戲打鬧一番，給他買他最愛的彩虹糖；這悶熱的空氣好壓抑，家裡的空氣可沒那麼難受，壓得我好想回到那個我們義結金蘭的地方，感受當年豪情壯志時那一陣爽朗的風，在新鮮的空氣中幹了那一碗見證我們情誼的酒。

願鴻雁為你傳書，問候你家中杖朝之年的老人，操勞奔波的父母，踏上征途的妹妹和年幼的弟弟。

多麼幸運，能與你相遇，聆聽你的故事。

編輯：白薇

配圖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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媞媞

19歲，麗江人，納西族，在校大學生。

有理想在的地方，地獄就是天堂，有希望在的地方，痛苦也成歡樂。

如果，你的夢裡有麗江。

那麼，這一定是個文藝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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