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從未離開，在我每一個重要的瞬間，你們都在
陀螺
我是歌手第三季 第11期
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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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女青年，是朋友們經常給我的一種偽評，多愁善感，傷春悲秋，晴時聞風起，雨時聽花落。文藝算不上，感傷倒時常有。
而清明這天，更容易激活我那些關於「離開」的記憶。我雖然並不是故意湊朋友圈裡的熱鬧。但想起，就是想起，甚至久久不提的筆，也有了耕耘的動力。
關於「離開」最深刻的記憶，是奶奶的離世。
奶奶是個可愛並且堅強的老人。從我記事起，她的身體狀況就不好，三餐如常的各種藥劑，和穿插在我與她相處的各個間隙里，那些疼痛的呻吟，成為了她可愛慈祥之外的另一層印象。
我是四個孫輩里唯一的女孩，所以奶奶對我格外疼愛。就算我進門前一秒還聽到她的疼痛呻吟，但只要下一秒我站在她面前，她都可以忍住疼痛，笑嘻嘻的和我聊天。
在讀書之後，時常在外，看奶奶的次數少了，每次問及，家人都會告訴我，奶奶一切都好。而僅有的幾次見面時出現在我視線中的注射器，也一併習以為常的忽略。直到長大後，我才明白那段時間，奶奶的疼痛到底加重到什麼程度，那注射器是杜冷丁，只有它才能緩解奶奶的疼痛。
那樣被疼痛煩擾的奶奶，卻依舊可愛並且堅強，記得有一次家族聚會，奶奶趁哥哥們都跑出去玩的空隙，悄摸的把我叫到房間，又輕聲輕語的叫我把門關上，然後偷偷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拿出幾顆那時候並不多見的巧克力，說：「這是你爺戰友上次來看我留下的，我捨不得吃給你留著呢，你裝好了，別給你爺和哥哥們看到了。」
那時候小，只是滿心歡喜的從她手裡接過糖果，然後跑出去找哥哥們玩。
奶奶的離開，是這之後不久的事情。
那是一個周末，爸媽帶著我去了市裡，準備第二天一早去遊樂園玩，當晚無話，一早醒來，媽媽說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有隻老虎攔在她面前，要把我和爸爸吃掉。這成了一切噩夢的前兆，之後爸爸又恰巧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得知奶奶離世的消息，將噩夢變成了現實。
當時的我，對死亡這件事是懵懂的，並沒有感覺到這件事情的意義，只是跟著大人回家，哭紅了眼睛，守孝，出殯，以及再也沒有人藏著糖，滿眼寵溺的用瘦弱的手偷偷塞進我小小的口袋。而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輕聲細語和這幾顆糖的獨寵。
這讓我明白，有一種叫遺憾的傷痕，甚至連時間都無法撫平。
而關於「離開」最近的記憶，來自於長大後的另一個相遇。
家裡養了一隻吉娃娃，是那種跟著你散步都要擔心會不會踩到它的小可愛。它不像二哈會拆家，也不像泰日天那樣和太陽肩並肩。它會嗞溜著大眼睛，看著家裡每個人的喜怒哀樂。會陪伴，用它自己的方式。
吃飯的時候它會坐在餐桌旁翹首期待，渴望我們會分一星半點肉給它，經常被我們一個甩手的假動作忽悠的滿客廳亂轉，去找那自以為扔出來的食物，而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會在我回家還未進家門的時候就分辨出我的腳步聲，滿心歡喜的瘋搖尾巴坐在門口等我進門。
會在做了壞事被罰站的時候，瑟瑟發抖用那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向你。
會在我工作的時候，趴在我腳邊上，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陪伴。
會在冬天的時候被媽媽塞在被子里，踢到腳下做熱水袋，然後悄悄在被子的另一頭把腦袋露出來看電視，然後舒服的打著瞌睡。
會在我躲在房間偷偷哭的時候，舔舔我的手，鑽到我胸前，小腦袋趴在我肩膀上，一隻腳搭住我的脖子，就像在擁抱我一樣。
我很愛它，它也愛我。
可一次下班回家，卻沒有感受到它的固定歡迎儀式，進門的瞬間那不協調的安靜讓我產生了極度不安，我問爸爸狗狗去哪了，爸爸先說朋友家的孫子喜歡，抱走了，我不信，追問朋友何時把它送回來，爸爸又說人家喜歡直接送人了，我更加不信，被一種猛烈襲來的不好預感嗆的眼淚直流。在我的再三逼問下，爸爸說出了實情，下午釣魚的時候帶著它，一個沒注意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就再也沒看見它。
這種失去的感覺，不誇張的說讓我哭了三天。已經長大的我，知道這種失去是不可逆轉且永久存在的。
失去它後的那幾天我幾乎都會夢到重逢的場景，它興奮的抱住我，用鼻頭吮吸我身上那讓它習慣的味道，然後沉沉的睡去，像個迷途歸來的孩子，更加珍惜自己那不大，卻溫暖的窩。醒來後，那種擁有卻又失去的感覺卻讓我更加難以接受。
離開，本是常態。不管人還是物，不管遠還是近。
關於TA們的記憶，沒有一個人和物會和另外的相像。愛是相同的，可是每一種愛的方式是不同的，每一種方式放在每個個體身上所產生的回應也是不同的，所帶來的開心快樂，或者是之間的摩擦也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些都是無法逆轉與複製的遺失。並且，時間總會像一塊橡皮擦，背著你偷偷擦掉了本不想忘掉的那些細枝末節。
時間既是儈子手，也是一張撫慰眾生的手。它把悲傷從中剝離，留下經久不衰的標記，標記那些遺憾的存在，標記那些人事物的重要。
你們從未離開，在我每一個重要的瞬間，你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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