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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湘綺樓聯語》雜記

王闓運(1833—1916)字壬秋,一字壬父,號湘綺。咸豐七年(1857)中湖南鄉試舉人,曾任肅順家庭教師,後入曾國藩幕府。1880年入川,主持成都尊經書院。後主講於長沙思賢講舍、衡州(今衡陽)船山書院、南昌高等學堂等。晚年先後授翰林院檢討,加侍讀銜,辛亥革命後任國史館館長。著有《湘綺樓詩集、文集、日記》等。

【下文藍色部分為時先生的雜記】

回雁峰東寮

明窗啜茗時,半日閑,三日忙,須勘破庭前竹影;

畫船攜酒處,衡山月,嶷山雨,冷思量城外鐘聲。

回雁峰在衡陽,雖然不高,但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名氣甚大。「東寮」無具體說明,但無論從字面意思看,還是從聯文意思看,應該是屬於居室。「嶷山」即九嶷山,在湖南西南部與廣西交界處。

全聯瀟洒而帶一點禪味,是所謂才人之筆。幾處局部工對也頗見功力。上下聯首句平仄相粘,在前人似不甚在意。

西禪寺

湖南無十方叢林,一方大缺點也。普明上人嘗議以西禪寺公之法侶,示寂後,法裔秀枝師願成之。棟宇狹小,香田租少,懼不負眾望,運木寺中道徒,猶惴惴焉。乃有碧岩和尚以無邊宏願,行不思議功果,且拾且募,不三年成百萬大工,斯濱海內稀有之事。於今世舉一事而先咨嗟者,識力為何如也。工成慶贊,因題柱志愧。

彈指見華嚴,看天馬雲開,一角小山藏世界;

觀心禮尊宿,聽木魚晨叩,十方古德應齋期。

西禪寺在衡陽天馬山,上聯「天馬雲開」即指天馬山。下聯「古德」系佛教用語,指佛教徒的先輩,或古代有德高僧。

多用佛家語入聯,可謂是題佛教場所聯的不二法門。此聯用了不少,但很自然,並不使人有堆砌之感。對仗方面,「彈指」與「觀心」,「天馬」與「木魚」之對均甚工巧。

另題下注文中標點「道徒」二字似應後屬。

江南關公祠

杯酒斬顏良,河北英雄齊喪膽;

單刀赴魯肅,江南名士盡低頭。

此聯很有名,寫得也確實好。據說是王闓運初到江南,有意要折服「江南名士」的。但是如果從史實的角度看,則有些問題。一是上聯的「杯酒」沒有出處。據《三國志?關羽傳》記載:「(關)羽望見(顏)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可見整個過程與「杯酒」沒有關係。網上有的版本作「匹馬斬顏良」,顯然要合理得多。二是下聯的「單刀赴魯肅」,事實上並沒有使「江南名士盡低頭」。據《三國志?魯肅傳》記載:「(魯)肅住益陽,與(關)羽相拒。肅邀羽相見,各駐兵馬百步上,但請將軍單刀俱會。」可見「單刀」是雙方對等的。關羽固然是「單刀赴魯肅」,魯肅又何嘗不是「單刀赴關羽」呢?而且無論是據《三國志》還是裴松之注,東吳方面在雙方會談中並沒有落了下風。使「江南名士盡低頭」的事只見於《三國演義》。而按照梁章鉅的觀點,題關廟聯是不宜用只有《三國演義》才有的內容的。

東洲禪寺

衡府東洲羅漢寺,乃前明舊剎,幾三百年。建船山書院於前,適余主講,柏永禪師主寺,相鄰十年,因題柱以志因緣。

竹樹護精廬,林鳥似識前朝事;

鍾魚答弦誦,芋火還容宰相分。

東洲是衡陽城南湘江中的一個島。

與前面的西禪寺聯不同,此聯另是一種寫法,用佛家語甚少。上聯僅用「精廬」二字關合寺廟,重點放在「乃前明舊剎,幾三百年」上。下聯也僅用「鍾魚」二字關合寺廟,而用「弦誦」關合書院,並用了唐朝宰相李泌早年在衡山寺讀書時,寺中和尚分芋的典故來關合雙方的關係,還隱含了王闓運作為船山書院山長對學生今後能有大出息的期望。

多寶寺

四川彭縣牡丹甚多。

山中晝永看花久;

樹外天空任鳥飛。

多寶寺在四川彭縣(今彭州)丹景山,今名金華寺。

據南宋大詩人陸遊的《天彭牡丹譜》記載:「牡丹,在中州,洛陽為第一。在蜀,天彭為第一。天彭之花,皆不詳其所自出。土人云,曩時,永寧院有僧種花最盛,俗謂之牡丹院,春時,賞花者多集於此。」文中「天彭」即彭縣縣城所在地天彭鎮,「永寧院」即後來的多寶寺。

此聯內容全無佛家語,推詳應該不是題在山門、大殿等正式的佛教場所的。

另題下注文「彭縣」後似應斷開。

伊山寺

明月似聞三弄笛;

白雲長對六朝山。

初讀此聯,頗有文不對題之感。待到弄清了伊山寺的有關情況,才明白其中緣由。伊山寺地處衡陽市衡陽縣杉橋鎮伊山村,始建於魏晉時,東晉名人桓伊曾在此創作笛曲《梅花三調》,系琴曲《梅花三弄》的前身。如此,則上聯「三弄笛」與下聯「六朝山」就都迎刃而解了。與上一聯同理,此聯也應該不是題在山門、大殿等正式的佛教場所的。

船山書院

海疆歸日啟文場,須知回雁傳經,南嶽萬年扶正統;

石鼓宗風承宋派,更與重華敷衽,成均九奏協簫韶。

衡陽船山書院是清光緒十一年(1885)由彭玉麟創議並捐資在衡陽東洲建設的。此前彭因中法戰爭在廣東「會籌防務」,此時因鎮南關大捷後中法媾和而離粵。上聯首句即指此事。下聯的「石鼓宗風」指始建於唐代的衡陽石鼓書院。下聯後兩句的「重華」、「成均」、「九奏協簫韶」都與舜有關,大約與舜死於並葬於湖南有關。「成均」又與學校有關,就又歸結到書院來了。

彭玉麟捐建船山書院時,就聘王闓運為山長,但王當時在成都執掌尊經書院,直到1891年才到船山書院就任,而彭玉麟已於1890年去世。此聯應是王就任後所題,想必心頭是會有些感慨的。

確山銅川書院

文武繼諸周,好為汝南增月旦;

弦歌開廣夏,定因言叔得澹臺。

確山在河南南部,古屬汝南郡。故上聯末句即以東漢許劭兄弟「汝南月旦評」之典入聯,就地取材,看似信手拈來,卻也切合書院。下聯「言叔」即孔子弟子言偃(字子游),「澹臺」即孔子弟子澹臺滅明(字子羽),二人均屬孔門七十二賢。澹臺滅明是武城人,而言偃曾為武城宰。據此推想,王闓運應是捧了一下當時的確山地方長官。

另王闓運故意用「廈」的通假字「夏」來對上聯的「周」,也很見手段。

四川尊經書院(集張、左句)

考四海而為雋;

緯群龍之所經。

四川尊經書院在成都,創辦於清同治末,王闓運曾任山長近十年。

上聯出自西晉左思《蜀都賦》的「考四海而為雋,當中葉而擅名」。下聯出自東漢班固《幽通賦》的「登孔昊而上下兮,緯群龍之所經」。故題後注有誤,當作「集班、左句」。

成都杜公祠

自許詩成風雨驚,將平生硬語愁吟,開得宋賢兩派;

莫言地僻經過少,看今日寒泉配食,遠同吳郡三高。

「成都杜公祠」即成都杜甫草堂中的工部祠,因有北宋詩人黃庭堅和南宋詩人陸遊「配享」,亦稱三賢堂。了解了這一點,上下聯末句才不難理解。

上聯首句化自杜甫詩「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但杜甫原詩是對李白的稱許,王闓運卻改成了杜甫「自許」,未免欠妥。

下聯首句亦是改杜甫詩「幽棲地僻經過少」而成,與後兩句一以貫之,卻極為妥帖。

「吳郡三高」指吳江三高祠,祀范蠡、張翰和陸龜蒙。

蘇州湖南館

文武翊中興,翩然楚客聽吳詠;

循良有先正,誰比雲汀繼道榮。

蘇州湖南館即蘇州的湖南會館,創建於同治六年(1867),位於蘇州市通和坊,今已不存。

此時正當「同治中興」即湘淮兩軍平定太平天國之後不久,東南數省都是兩軍尤其是湘軍的勢力範圍,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大多數是湖南人。此聯當創作於此時,上聯首句才有著落。從上聯「翩然楚客聽吳詠」看,此聯所題或當是會館的戲台。

下聯向在蘇州作官的湖南老鄉提出了一個如何繼承「循良」的「先正」的問題,這就提升了全聯的思想性。「雲汀」指陶澍,湖南安化人,字雲汀,曾任江蘇巡撫(駐蘇州),後升任兩江總督,官聲甚好。從全聯文字看,「道榮」亦當是在蘇州作官的湖南人,且早於陶澍,地位聲望亦當與陶澍不相上下,「道榮」應是此人的字。可惜查不到究是何人,誠望知道的讀者有以教我。

不過江蘇巡撫的駐地蘇州是由李鴻章的淮軍打下來的,所以那一段時間的江蘇巡撫大多是淮軍系統的人,而且沒有一個是湖南人。不知這些非湖南籍的巡撫讀到此聯時有何感想。

衡州長沙館台

東館接朱陵,好與長沙回舞鶴;

南山籠紫蓋,共聽仙樂奏雲門。

【注】「鶴」,日記作「袖」。

聯題中的「台」指戲台,故聯文中用「舞」、「仙樂」等相切。

上聯的「朱陵」指朱陵洞,衡陽八景之一。下聯的「紫蓋」指紫蓋峰,衡山第二高峰。二者相距不遠。

平心而論,此聯平平而已,特別是直接寫出長沙,頗失水準,只是方位字和顏色字的對仗略顯亮點。

衡州廬陵台代江西五府首士作

胡、文游跡至今存,高閈重新,當今先正流芳遠;

湘、岳清暉扶棟起,一枝廣蔭,共喜江州盛會多。

上聯「胡」指胡銓,江西廬陵人,南宋初年名臣,因彈劾秦檜接連遭貶,最後被貶到海南,秦檜死後「量移衡州」。「文」指文天祥,江西廬陵人,南宋末年名臣,在任荊湖南路提刑時,曾到衡陽,並作有《衡州上元張燈記》一文。

題衡陽的廬陵會館,就用與衡陽有關的廬陵「先正」入聯,是很好的寫法。

從「高閈重新」看,這個會館應是重新修建或至少是翻修過的。

此聯的不足處是與戲台的關聯弱了一些。

西關祠台

演段亦聲容,居然晉舞秦謳,慷慨鳴鵾增壯氣;

傳芭祠義烈,遙想荊城益瀨,往來風馬卷靈旗。

聯題「西關祠台」很費解,後來在網上看到有題作「西安關祠戲台」的,即指西安關帝廟的戲台,則「晉舞秦謳」和「荊城益瀨」就都好理解了。

下聯的「傳芭」出自《楚辭》的「成禮兮會皷,傳芭兮代舞。」上聯的「演段」則很難確定其確切含義,不知是否可以直接解釋作演戲或演出折子戲?

此聯在切題方面是頗見功力的,四個地名的自對互對以及「鵾」與「馬」之對也甚工整。

成都貴州館祠祀尹王

何須駟馬高車,祗名山教授,下驛棲遲,千載西南留道統;

同此瓣香尊酒,問洨河真傳,鵝湖正派,幾人宦學比前修。

推測會館所祀的「尹」當指尹珍,東漢牂柯(在今貴州)人,《後漢書》稱:「桓帝時,(牂柯)郡人尹珍自以生於荒裔,不知禮義,乃從汝南許慎、應奉受經書圖緯,學成,還鄉里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對應聯文中的「名山教授」)。「王」則指明代大思想家王守仁,浙江餘姚人,曾任貴州龍場驛丞(對應聯文中的「下驛棲遲」)。

上聯首句「駟馬高車」用司馬相如「不乘駟馬高車,不過此橋」之典,切成都,而前面用「何須」一問,後面用「祗」字領出兩個與貴州有關的名人,既切了貴州,又用貴州壓了成都。極見手段。

與上聯相比,下聯則顯得相對平淡了些,「鵝湖正派」指朱熹和陸九淵的傳人似無問題,「洨河真傳」究竟何所指,殊難確定,甚至這裡的「洨河」是指河北的還是陝西的都很難確定。

成都湖南館

遊宦溯前賢,自襄陽諸葛,連道恭侯,蜀都中盛集千年,楚國楩楠參古柏;

華軒開廣廈,數南北萍蹤,東西使節,錦水外江流萬里,洞庭吐納豁離襟。

上聯的「連道恭侯」當是指三國蔣琬。據《三國志?蔣琬傳》記載,蔣琬是「零陵湘鄉人也」,仕蜀官至大將軍、大司馬、錄尚書事,封安陽亭侯,死後謚號為「恭」。另據《後漢書?郡國志》記載,湘鄉屬零陵郡,而連道屬長沙郡,不過到南朝宋時,連道併入湘鄉,而湘鄉也屬長沙了。不知王闓運與陳壽誰是對的?

如果不看聯題,只看上聯,會認為這是題成都湖廣會館的聯(網上有作湖廣會館的),諸葛亮和蔣琬一個湖北,一個湖南,都是在成都「遊宦」,而且做的官也差不多大。但是如果聯題確是湖南會館,那麼「襄陽諸葛」就不合適了。

下聯也是相對平淡一點,不過通過長江把「錦水」和「洞庭」聯繫起來,還是頗具巧思的。

又,代莫提督作

少年裘馬錦江游,喜整頓重來,秋稻屢豐兵氣靜;

高會簪纓華堂敞,願英賢繼跡,甘棠留蔭後人看。

陸遊有《風入松》詞,全文如下:

十年裘馬錦江濱。酒隱紅塵。萬金選勝鶯花海,倚疏狂、驅使青春。吹笛魚龍盡出,題詩風月俱新。自憐華髮滿紗巾。猶是官身。鳳樓常記當年語,問浮名、何似身親。欲寄吳箋說與,這回真箇閑人。

上聯首句當是從陸遊詞句化出,但整個上聯的意境卻與陸遊詞完全不同,一派豐收、和平的太平盛世景象。

下聯後兩句又是希望在成都的湖南官員要「繼跡」前輩,留下政績,提升全聯的思想性。

對仗方面,「秋稻」與「甘棠」之對甚為工巧。

查不到這位「莫提督」是何許樣人,頗覺遺憾。

衡州江南館

湘水東流,想金陵龍虎遙蟠,共向郵亭望遠;

雁峰南館,看石鼓江山如畫,長依侯計籌邊。

湘江是長江的支流,湘江水流入長江後,就會順流而下,流到南京。於是客居衡陽的江南人就睹物思鄉,望著東流的湘江水而遙想南京。上聯這一寫法較之常見的會館聯略有新意。

下聯寫回雁峰、石鼓山,全在衡陽一邊著筆,似有所偏題。末句所指稱的「侯」未詳所指何人。不知是否是指經略西北的左宗棠?

網上找到一張上世紀四十年代拍的衡陽江南會館的老照片,貼在這裡。

又,江南館台

鐵板銅弦,高唱大江東去;

瓊樓玉宇,細聽水調歌頭。

此聯又是「高唱」,又是「細聽」,又是「鐵板銅弦」,極切戲台,對仗也很有意思。

上聯自蘇軾《念奴嬌》化出,下聯自蘇軾《水調歌頭》化出,如果是題在蘇軾祠堂的戲台,可謂絕佳;如果是題在某地眉山會館的戲台,也還可以。但蘇軾既非江南人,而《念奴嬌》作於黃州,《水調歌頭》作於密州,皆非會館意義上的江南(清初曾設江南省,轄境大致為今江蘇、安徽、上海),則此聯題於「江南館台」,未免欠妥。

南昌湖南館

宅枕龍沙,看錶里川原,曾是湘人辛苦地;

門盈駟馬,喜從容尊俎,幸逢江介晏安時。

南昌湖南會館創建於清同治六年(1867),位於南昌市進賢門內,即松柏巷羅家塘路,今已不存。

龍沙是地名,在南昌城北,《水經注》、《太平寰宇記》皆有記載。

江西是湘軍與太平軍激烈廝殺,反覆爭奪的地方,光是省會南昌的一次攻防戰就延續了三個多月。上聯末句即指此。

下聯回到「同治中興」後新修建的會館上來,亦是題中應有之義。

聯中首句「龍沙」與「駟馬」的對仗值得探討一下。本來兩個字的對仗,一工一寬是很正常的,有時甚至比兩字皆工還別有妙處。但這裡是三個動物字加一個非動物的「沙」字,這樣「沙」字就有點扎眼了。

莫愁湖亭

同治十年,重新莫愁湖亭,桂薌亭司使索(余)題。余案樂府(詞),莫愁,河中人,嫁盧氏,盧亦北方名族。而石城艇子,說者岐異。蓋麗質佳名,流傳詞賦,如宋子、齊姜之比。不宜儕之蘇小、真娘,故為引附(以念好事雲)。按:括弧中字為日記版。

莫輕他北地燕支,看畫艇初來,江南兒女生顏色;

盡消受六朝金粉,只青山無恙,春秋桃李又芳菲。

桂嵩慶(生卒年不詳),字薌亭,一作香亭,江西撫州臨川人,曾任江寧布政使(布政使俗稱藩台,全稱為某地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故王闓運簡稱其為「司使」)。

此聯很有名,據說上聯末句原來是「江南兒女無顏色」,與前面的「江南名士盡低頭」如出一轍。後來迫於江南人士的壓力而改為「江南兒女生顏色」。從內容上看,改後版遠不如原版。

另有網路版本下聯「春秋」作「春時」,似較合理。

西湖退省庵

花柳野亭開,居士身閑來放鶴;

湖山行處好,聖朝恩重莫騎驢。

杭州西湖退省庵在西湖三潭映月,是清代「中興名臣」,湘軍水師大將彭玉麟的別墅。光緒朝中期,彭玉麟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除每年巡視一次長江水師外,就在衡陽或杭州的退省庵休息。

上聯用林逋孤山放鶴之典,下聯反用韓世忠西湖騎驢之典,都很恰當。而「放鶴」與「騎驢」之對也極好。唯一不夠妥帖之處是下聯的「莫」字。無論從年齡(彭生於1816年,王生於1833年)還是地位(彭官至兵部尚書,王只是一個舉人),王闓運用帶有勸告意味的「莫」字對彭玉麟說話,都是不大恰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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