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比1.34！敢於空中「拼刺刀」的志願軍空軍英烈

最新 04-06

65年前，剛剛創建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軍在朝鮮上空與美國空軍結束了一場場實力懸殊的對決。憑藉著驚人的勇氣和大無畏的精神，創造了戰損比1:1.34的奇蹟。

一方面，是在二戰中戰勝納粹德國和法西斯日本，擁有幾千架戰機，許多飛行上千小時王牌飛行員的美國空軍。

一方面，是開始只有米格-15飛機54架，飛行員多為沒有任何空戰經驗的陸軍，飛行時間不超過22小時的中國空軍。

1950年12月到1953年7月，志願軍空軍在抗美援朝作戰中擊落美國海空軍飛機330架，擊傷95架，取得驕人戰績。

為此，志願軍空軍也付出被擊落戰機231架，犧牲飛行人員116名的代價。

習近平總書記說：「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清明時節雨雪驟至，彷彿提醒和平年代的我們不要忘記為民族獨立、國家富強而拋灑鮮血的英雄和先賢們。

原天津廣播電視台生活廣播總監製、高級編輯戴逵賢經過大量的採訪和資料梳理，出版了《朝鮮上空的中美對決》一書，翔實地記錄志願軍空軍這段震撼人心的歷史，刻畫了一個個面目鮮活、有血有肉的志願軍空軍的英雄形象。他在前言中說：寫這本書是為了那不死的英靈不被後人忘卻；為了他們的親人後代得到些許慰藉；為了讓民族的良心得到安寧；為了牢記創造輝煌的英雄；為了振奮中華民族的精神；為了實現世界強國的夢想。

值此清明節之際，廣播君為您摘錄那些可歌可泣的壯麗故事，祭奠那些逝去的英雄，弘揚和傳承堅強奮鬥的民族精神。

志願軍空軍背景

新中國建國伊始，毛澤東主席就對擬任第一任中國空軍司令員的劉亞樓說：「空軍在現代戰爭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人民解放軍要「從陸地上天」。

大型油畫《人民空軍黨締造》

早在上個世紀20、30年代，黨中央就從紅軍中抽調幹部到蘇聯和新疆學習航空，為日後組建空軍準備了骨幹。1946年3月，我軍在東北利用繳獲的30多架日軍飛機，建立了我軍第一所航校----史稱「東北老航校」。

1949年11月11日，黨中央正式在陸軍基礎上建立空軍。僅一年，中國空軍就毅然投入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鬥。1950年12月，中國也組建了以劉震、聶鳳智為首的志願軍空軍司令部，以成鈞為首的防空軍司令部。

東北老航校創建者們的合影

1951年1月志願軍空軍投入實戰，逐漸通過實戰掌握空戰經驗，配合友軍保護志願軍交通線、補給線，建立了「米格走廊」，遏制了美國空軍對志願軍後方補給線的攻擊。到1951年底已經有多個志願軍空軍師投入實戰，鍛鍊出空四師、空三師、空十二師等主力師，志願軍空戰的戰果也逐步增加，培養出一批優秀飛行戰鬥英雄。尤其是11月志願軍空軍的兩個轟炸機師也投入實戰，轟炸大和島是在友軍掩護下志願軍空軍進行的首次對地攻擊戰役，空八師進行了白晝轟炸，空十師進行了夜間轟炸，標誌志願軍空軍戰鬥力提升有了質的飛躍。美國空軍參謀長范登堡將軍驚呼：共產黨中國幾乎在一夜之間成為世界主要空中強國之一。

部分志願軍空軍戰鬥英雄

王海（左）和他的僚機飛行員焦景文（右）

王海，一級戰鬥英雄，特等功臣。個人擊落敵機4架擊傷5架，同時帶領「王海大隊」，取得了大隊里人人擊落敵機的驕人戰績。1988年，王海被授予空軍上將軍銜。曾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員。

李漢

李漢，二級戰鬥英雄，一等功臣。在朝鮮戰場上，首開志願軍擊落擊傷美機記錄。

劉玉堤

劉玉堤，一級戰鬥英雄。曾擊落敵機6架擊傷8架，並創造「單機一次空戰擊落敵機4架」紀錄的孤膽英雄。離休前曾任北京軍區副司令員兼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中將軍銜。

韓德彩

韓德彩，二級戰鬥英雄。戰鬥機飛行時間不足100小時便擊落美軍「雙料王牌」費希爾。共擊落敵機5架。1991年，韓德彩被授予空軍中將軍銜。曾任空軍師長、軍長,南京軍區空軍副司令員。

張積慧

張積慧，曾擊落美軍擁有擊落敵機22架記錄的「超級王牌」戴維斯。共擊落敵機4架。抗美援朝戰爭後，張積慧曾擔任師長、軍長、空軍副司令員等職。

孫生祿

孫生祿，空軍英雄，一級戰鬥英雄。王海大隊1中隊的僚機組組長，擊落敵機3架，擊傷1架。1952年12月3日，在與美軍的戰鬥中犧牲。

趙寶桐

趙寶桐，一級戰鬥英雄，被稱為「空戰之王」，擊落敵機7架，擊傷2架。歷任空軍第六航空學校訓練團團長、第六航空學校司令部副參謀長、第三航空學校副校長、北京軍區空軍副參謀長等職。

犧牲的空中指揮員

在抗美援朝空戰中，共犧牲空勤人員116人，其中正副團長有趙大海，孟琎，陳亮，趙文全，陳琦，賈廣和，樊玉祥，宋閣修等；

團勤務主任有張維清，智學仕，張祖文等；

正副大隊長有牟敦康，林釗等9人；

正副中隊長有孫生祿等14人；飛行員有范萬章，畢武斌等82人。

空一師三團首任團長趙大海

老兵「嘉陵江的老屋」回憶：空四師（現空一師）組建時，趙大海被任命為12團（現3團）第一任團長。他原是國民黨的上尉飛行員，但同時他又是共產黨的地下黨員。1948年解放戰爭中，他駕機返回解放區，為人民空軍的建設做出巨大努力。1949年10月１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了第一次閱兵典禮。天安門上空，第一次飛越了人民空軍的戰鷹。殲擊機的隊形與轟炸機一樣都是品字編隊，第一梯隊領隊是邢海帆（原是國民黨的飛行教官，也是共產黨的地下黨員），飛在其後兩架僚機就是以後的空軍副司令員林虎和孟進（抗美援朝戰爭中犧牲）。第二梯隊領隊就是趙大海。

空一師三團首任團長趙大海

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中朝軍隊經過五次戰役，把「聯合國軍」打退到「三八」線附近，雙方轉入戰略相持。1951年7月10日，美方被迫同朝、中方舉行停戰談判。但是美方一面談判，一面暗中增加空中實力, 企圖憑藉空中優勢取得軍事和談判的有利地位，空中活動愈發猖獗，戰鬥變得更為激烈殘酷。

為了保衛烈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果實，給敵人以更有力的打擊。7月5日，空四師12團在團長趙大海的帶領下，奉命進駐安東浪頭機場，參加抗美援朝第二次作戰。此次也是空四師首次以團規模進行的實戰鍛煉。

部隊進駐後，為了防止迷航，12團先用兩天的時間以大隊為單位完成戰區航行後，於7月9日開始戰鬥值班。當日上午，美國空軍6架B—29在32架F—86的掩護下進襲安州。12團2大隊率先起飛，截擊敵機未遇。3大隊在團長趙大海帶領下相繼起飛。起飛後3大隊2中隊因1架飛機密封不良，座艙結冰，使整個中隊與3大隊1中隊失去聯絡。趙大海率1中隊的8機繼續尋敵。當飛抵肅川上空未遇敵機掉頭準備返航時，趙大海突然發現在清川江口有一群敵機正向黃海方向飛行。雖然敵我力量十分懸殊，但趙大海絲毫不為所懼，果斷下達攻擊命令，率先沖向敵陣。第一次進入，因我機速度過大，來不及瞄準而脫離，脫離時帶著幾架飛機在敵人的視線以內作360度的盤旋轉彎，被敵發現。在首次攻擊未成情況下，他減小速度再次冒著敵機群猛烈的火力，抵進射擊，幾次向一架B－29勇猛進攻，猛烈開炮。由於B－29品字編隊時，飛機沒有射擊死角，可以迎戰任何一個方向的進攻飛機。B－29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趙大海的飛機上，不幸中彈壯烈犧牲。

1926年，趙大海出生在泰山腳下的一個小縣城裡。青春年少的趙大海，親眼目睹了日寇對祖國的蹂躪。抱著憂國憂民的思想，不願做亡國奴、不堪忍受屈辱的他毅然立志從戎，報考國民黨空軍軍官學校，成為國民黨空軍第15期學員，畢業後任第3大隊飛行員，後又受訓美國。1944年，學有成就的趙大海一回國，便立即投入到抗日戰爭中，並建有戰功。

抗戰勝利後不久，趙大海被國民黨調離部隊到空軍軍官學校任教官。此時的他越來越認清了國民黨政府的腐敗本質，認為只有選擇「棄暗投明」，走共產黨人的路，才能真正實現自己振興中國，拯救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志向。1947年，他成為中共地下黨員。

1948年8月,趙大海返回解放區，按照黨的指示回到中央社會部任職，並隨葉劍英參加接管北平工作。為了保衛北平地區的防空安全，黨中央決定成立一個飛行隊。

接到命令後的趙大海匆匆來到北平南苑機場，加入了我軍第一支能作戰的飛行隊。當時飛行隊只有五六十人，飛機是從國民黨空軍手中繳獲並經過七拼八湊修復的舊飛機。還有一些是起義過來的，機身上百孔千瘡。各式特種車輛和航空器材，也是銹斑累累，散在各處，條件十分艱苦，而且機場附近常有敵特活動。面對這些，趙大海的倔勁上來了，他氣憤的對戰友說:「敵人不是想讓我們這支空戰隊倒下嗎？我們偏要站起來，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力量。」

飛行訓練就要開始了。為了搞好戰前訓練，趙大海帶領戰友們認真細緻地做著準備工作。第一次試飛那天，趙大海和同志們一起跨進了座艙，進行了具有歷史意義的首次飛行。

這一天清晨，天一放亮，機場上就沸騰了，人們盼望已久的時刻終於來了。隨著指揮員一聲令下，機場上頓時馬達轟鳴，只見趙大海帶領第一支戰鬥機分隊駕駛P—51機群風馳電掣般直衝長空，按照戰鬥編隊翱翔在祖國的上空。從此，我人民軍隊有了第一支空戰隊，敵人再也不能在空中肆意妄為了。

1949年9月5日，趙大海他們在經過不到20天的短暫訓練後，正式擔負北平地區的防空作戰任務。當時，我軍還沒有防空雷達和可靠的監視哨，飛行隊在北平地區執行防空任務所需的情報都是從千里以外用電話傳來的。為了保證防區的安全，趙大海和他的戰友們晝夜堅守在值班線上，只要電鈴一響，他們馬上出擊，以大間隔、一字排開的橫隊在北平周圍巡視，多次粉碎了敵人破壞我第一屆政協會議的企圖。

同年9月上旬，飛行隊又接受參加開國大典的空中受閱任務，消息傳來，趙大海和全隊人員無不歡欣鼓舞，大家加緊訓練，準備迎接那個莊嚴時刻的到來。

為了搞好這次受閱，趙大海和同志們群策群力，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受閱機群經過天安門上空，飛行高度既要便於天安門城樓上的首長觀察，又考慮到受閱當中一旦飛機發生故障可滑到城外迫降。由於幾個機種飛機的速度不同，為使飛機通過天安門廣場時隊形整齊，保持一定的間隔時間，既不能使飛機過於擁擠，甚至發生重疊，又不能過於鬆散，拖長飛行時間。必須事先計算好各分隊起飛和進入航線起點的時間，保持好規定的航線速度和高度，以及各分隊間的高度差，為此，趙大海頗費苦心帶領戰友們多次進行模擬演練，直到滿意為止。

1949年10月1日16時35分，在空中總領隊統一號令下，趙大海帶領著三分隊以整齊的隊形飛向閱兵場。天安門上空，碧空萬里，能見度很好，地面清晰可見，看著地面上的人海和紅旗，看著地面上我軍的坦克、騎兵、炮兵部隊，鐵流滾滾，浩蕩向前，此時此刻，趙大海心情格外激動。從今天起，中國人民站起來了。為了防止敵人的空襲，完成受閱任務後，趙大海和戰友閆磊一起，實彈在首都外圍上空協同兩架蚊式飛機擔任警戒任務，直到受閱飛機全部著陸，趙大海才最後一個返回到了地面。

瀋陽烈士陵園內的趙大海之墓

空一師三團繼任團長陳亮

1953年３月15日空四師（現空一師）五下安東，陳亮任12團（現3團）團長。當時朝鮮戰局處於對峙狀態，停戰談判陷於僵局。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視查朝鮮前線後，說要以「行動」而不是「言語」來打破僵局。美軍決定再一次登陸朝鮮後方，截腰打擊。由於我方從５２年底就開始了反登陸準備，美軍決定用空軍來阻止志願軍的各項準備工作，因而加緊進行空中封鎖，對清川江以北的橋粱、鐵路、西海岸防登陸的防禦工事進行大規模猛烈轟炸。

空一師三團繼任團長陳亮

空四師五下安東是輪換空十二師，機場在鴨綠江口海邊的大孤山鎮，是在農田上填上石頭，鋪上鋼板的簡易野戰機場，機場上空經常被敵機封鎖，以偷襲、攔截我起飛及返航的飛機，而且美空軍利用這個季節的複雜氣象多，借我方還沒有飛過複雜氣象的現狀，就大量出動飛機，一個大機群就是二、三百架，並在中低空轟炸與空戰。我們只要一起飛，就必需先衝出敵機的封鎖圈，再穿過從來沒有飛過的複雜氣象條件，才在中低空與飛機性能優於我們的敵機格鬥。因而五下安東的戰鬥是打的最苦最壯烈的。

12團在特等功臣陳亮的率領下，在緊張、險惡、眾寡懸殊的艱苦戰鬥中打出了英雄的本色。從４月份起，每天都有戰鬥起飛；５月，戰鬥更為頻繁，曾連續三天共空戰七次，５月16日一天空戰四次。

５月26日，陳亮率12機在敵機封鎖機場的情況下，強行起飛，衝進敵混合大機群中，與敵掩護轟炸的32架F-86展開了惡鬥，粉碎了敵轟炸水庫的企圖。很快，陳亮就咬上一架，敵機想擺脫追擊，使出渾身解數，橫滾下滑、左右拐彎，但沒能逃出陳亮瞄準具的光圈，三炮齊射，敵機立即起火墮落。在追擊過程中，因動作過猛，僚機跟不上，陳亮成了單機。敵機仗著數量優勢，很快穩住陣角，四架敵機開始合圍陳亮的單機，陳亮毫無懼色與四機展開格鬥，在鐵山的上空不斷傳來機炮和機槍的射擊聲。陳亮由於勢單，沒有僚機的保護，不幸在四架F-86的圍攻中中彈，飛機失控，陳亮跳傘。

當降落傘張開緩緩的降落時，四架敵機又圍了過來，向降落傘和陳亮射擊。這種殘暴的行徑是嚴重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日內瓦公約規定：戰鬥的雙方，一方已經投降或失去戰鬥能力，沒有武器時，要停止對對方人員的射擊。而美軍這種違反公約的非人道殘暴作法在朝鮮戰場比比皆是，經常出現我方飛行員跳傘，在降落過程中，遭到美機用飛機尾噴口的高速氣流吹傘，使傘繩亂纏，傘不能張開，飛行員墜地死亡；或是用機槍掃射。陳亮遇到了四個空中強盜，輪番向他射擊。陳亮掏出護身的手槍，當敵機逼進時射出僅有的幾發仇恨的子彈。但手槍射程太短，根本夠不上敵機的距離。終於強盜的罪惡子彈擊中了陳亮的頭部。在這場空戰中陳亮團隊最年輕的飛行員任峰也犧牲了。但是美軍被擊落4架F-86。

陳亮生於1926年，原名陳慶余。山東歷城縣南高而村人。1940年加入抗日民主先鋒隊，為抗日根據地站崗放哨傳遞情報。1943年6月，參加八路軍，在魯中軍區警衛團當戰士，後任文書。後到東北老航校學習，歷任人民解放軍瀋陽空軍部隊飛行教員、團領航主任、飛行大隊長、師領航主任、空四師12團團長等職。1950年隨部隊入朝作戰。1953年4月23日，率僚機與美軍飛機在空中展開激戰，出色地完成了任務。返航時遭敵機偷襲，陳亮在飛機油料不足，速度和高度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帶領僚機英勇反擊，將敵機驅退，並擊落F—86敵機一架。在抗美援朝戰爭中，陳亮先後擊落美軍飛機3架，榮立三等功3次、二等功1次，特等功1次，榮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自由獨立二級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