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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被一個電話叫走再沒回來,杭州17歲女孩的世界轟然崩塌!14年後的她…

本文為杭州交通91.8綜合發布

來源:都市快報(dskbdskb),已獲授權轉載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張碧珍靜靜站在墓碑前,看著父親的照片,許久不語。

十四年前,身為刑警的父親被歹徒連刺三刀,壯烈犧牲。

十四年後,她一身警服站在父親的墓前。

生命似乎完成了一個奇妙的輪迴,這十四年里有多少難過多少艱辛,都不要再提。

重要的是,長大後,我終於成了你。

上樑酒吃到一半

父親被一個電話叫走

再也沒有回來

東郊陵園,走過一段長長的台階,右拐進一條小路,就是張碧珍父親的墓。

墓碑很樸素,唯一不同的是,遺照里的男人一身警服,目光溫和自帶英氣。

張葉良,原蕭山區公安分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兼特別行動隊隊長,革命烈士,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雄模範,犧牲時年僅42歲

十四年過去了,張碧珍說,自己對父親的印象永遠停留在這張照片上了。

2004年1月4日,17歲的張碧珍剛上高中,姑婆家辦「上樑酒」,邀請他們一家三口去吃酒,喜氣洋洋的上樑酒還沒開始,父親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急匆匆離席而去。

「單位有點事情,我要趕緊過去。」

張碧珍至今清楚記得,那是下午4點多,天還沒黑,寒風蕭蕭,有些刺骨。

當時,她和母親並不覺得奇怪,她們早就習慣了,當警察的這個男人,吃飯吃到一半被叫走,旅遊玩得正開心被叫走,一家子團聚時被叫走。

「誰叫他干這個呢。」除了抱怨幾句,母親也聽之任之,甚至會在父親急匆匆出門時,給他塞點吃的。

在張碧珍看來,這是母親對父親的另類寵溺。

有時候看著母親目送父親離開的眼神,她也免不了在肚子里吐槽幾句——太慣著了啊,太慣著了啊。

直到很多年之後,她才理解了母親的這個眼神,擔心、緊張、心疼、欲勸又止……每每回想起來,扎心地痛。

那一天,被叫走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是怎麼犧牲的

她從來不敢問

那個血色的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跟張碧珍聊起這件案子,她也從來沒有開口問過。

那天下午,父親走後,吃完飯,母親回家,她去上晚自習。

下課後,騎車回家,到了小區門口,發現小區停電,便調轉車頭,去了父親的單位。

「那天他們單位人特別少,我去了之後,爸爸的同事把我帶到值班室,讓我在那兒等著。」

可是左等右等不見父親,覺得有些不對勁,再看看周圍那些叔叔阿姨凝重的表情,她察覺出了異樣。

「我爸爸怎麼了?去哪裡了?」她反覆追問。

最後,大家瞞不下去了,把她帶到醫院。

和父親的最後一面是在手術室里,她沒敢靠近,只記得醫生宣布「搶救無效」,母親崩潰哭倒在地……

17歲的張碧珍沒有哭,她愣愣地站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像個夢一樣啊。」掃墓那天,她對我澀澀一笑,抿了抿嘴:「我現在還覺得在做夢,他沒有離開,只是去出差了。」

我閉上嘴,不忍心再問下去。

回來搜索那年的新聞報道:

2004年1月4日,蕭山警方抓捕兩個涉嫌非法拘禁的嫌疑人,在抓捕過程中,嫌疑人忽然掏出兇器,沖在最前面的民警被刺中三刀,三個輔警也不同程度受傷。兩個嫌疑人趁亂逃跑,身中三刀的民警捂著噴血的傷口一路追趕,從四樓追到一樓大廳,直到摔倒在地。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他用手機撥通了守在門口隊員的手機,這是他生命中打的最後一個電話,但他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陷入昏迷……這個身中三刀的民警叫張葉良,被同事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犧牲。

十四年來在母親面前

從來不提父親

「他沒有給我留一個字,我就當他還活著。」很長一段時間,張碧珍在和自己較勁。

家裡空落落的,反正原來他也不著家。

吃飯少個碗,反正他回來也就是添雙筷子。

家裡遇到大事要決定,她和母親商量著做主,反正他以前也沒空管。

在家裡,張碧珍盡量避免在母親面前提到父親。

父親離開後,按照老家的習俗,他的衣物、日常用品都被一起燒掉了,留下為數不多的幾張合照、他從警期間獲得的榮譽證書和獎章,以及一套警服,都被鎖進柜子里。

清明之前,張碧珍打開柜子,發現父親的獎章和警服一塵不染,她猜測,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可能細心打理過

再回想這些年,她故意不提父親,母親似乎也沒有提過,每天照常照料家裡,忙裡忙外。

不再提起,不意味著忘記。

張碧珍明白了,原來母親不約而同,用同樣的方式在守護她

他喜歡給我拍照

他說過帶我和媽媽去香港

其實能哭出來還算好,張碧珍說。

少年喪父,打擊只能用「轟然崩塌」來形容。

白天還好些,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也不敢哭出聲,都是蒙在被窩裡咬著手指哭,怕媽媽聽見了心裡難過。」張碧珍說,她心裡也曾怨過父親,怨他安穩的日子不過,非要選擇警察這個行業。

張葉良以前是村主任,因為熱愛公安事業,通過社招進入公安系統,當了一名民警。

受他的影響,張碧珍從小也有一份警察情結。她最愛看香港的警匪片,《陀槍師姐》《法證先鋒》。

別的女孩喜歡布娃娃,張碧珍最愛的玩具卻是一塊牌子——一塊印著「香港皇家警察」字樣的胸牌,是父親親手為她製作的。

父親當上警察的時候,張碧珍只有8歲,那時候,她還不懂這份職業背後的責任和艱辛。

「爸爸說值班要在外面住一周,我特別開心,因為可以和媽媽一起睡。」

話匣子打開,思念的情緒不再刻意控制,噴涌而出。

「碰到下雨天,不管我爸前一天回家多晚,第二天早上都會起來送我去上學。」

「我爸還喜歡給我拍照,只要一家人出門,他必定背著相機。小時候我的相冊有厚厚幾大本,他走了以後,我就很少再拍照了。」

(張碧珍父親的軍功章)

「他還說帶我們全家人去香港旅遊,他知道那是我一直好奇和嚮往的地方,香港警匪片看大的嘛。」

張碧珍說,自己有時候也在想,如果父親沒有去當警察,生活又會是什麼樣:「也許我們一家人會過得更開心,也許媽媽不用那麼辛苦,也許……」

她忽然停住了,看向自己的警服。

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2010年,張碧珍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畢業照里,一身警服,英姿颯爽。

「我爸沒說過讓我也當警察,但他也沒說過,不要當警察。」

對警察這個職業的複雜情緒,經過十四年沉澱和深思之後,逐漸清晰。

大家都說女承父業,完成父親遺願,她不置可否,其實是自己骨子裡有種特殊感情,說不清楚。

她把這種「說不清楚的感情」貫徹得很徹底,自己成了蕭山公安國保大隊的一員,找了個男朋友,也是警察,後來這個警察男朋友成了丈夫。

身兼警察、警嫂兩個角色,時至今日,她真正理解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還怪父親不顧家人,沖在第一線嗎?

她笑笑,自如地轉了個話題,神情沉穩而放鬆:「現在我和我媽媽也會聊起老爸了,翻翻以前的照片,說說以前的事情……」

也許是想和父親說一些來不及說的話,她每次來祭奠父親,都會穿上警服。

陽春三月,東郊陵園的櫻花開得正盛。

(張碧珍在陵園裡擦拭父親照片上的灰塵)

張碧珍俯下身,仔細擦拭著父親的墓碑和照片,陽光照下來,肩上的警徽折射出光芒,一閃一閃的,亮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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