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與乞討者
流浪漢與乞討者
一、
從小到大，我見過很多的乞討者，也遇到過不少的流浪漢。
乞討者，他們打扮得常常非常幹練，並不顯得邋遢，有點像武俠小說中丐幫的凈衣派。五袋弟子，六袋弟子和八袋弟子乞討的方式各有不同，所經歷的故事自然因人而異。
流浪者則大都是續發留須，把所有的行囊拿在手上，穿在身上。有點像「八仙」里的鐵拐李漢鍾離等輩。他們不去乞討，他們會翻垃圾堆，也能和你談人生酸甜苦。
二、
寫這篇文章，是因為在下雨天，恰巧想起了高中時候，家附近的一位乞討者和一位流浪漢。細細想來，不僅面貌逐漸清晰，竟然還覺得他們就是周圍的你我他。
那個時候，租房子的小巷子里常駐一位流浪者，夏天，基本上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在小巷盡頭那一戶人家的窗檯下看到他。
他的頭髮很長，很飄，手裡拎著一個很大的行李包，裡面塞得滿滿的，對於過往的學生和路人，他從不抬頭凝望，亦不伸手乞討。
他沒有手機，沒有手錶，也不戴眼鏡。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家人和知己，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有什麼打算。
三、
那個時候我就常常好奇，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流浪漢，可能到了人生中的某一個階段，才會選擇這樣一種生活方式去度過一段可能不怎麼好過的日子。
萬一流浪到故人家門前，豈不是會是大大的尷尬。隔絕一切交際圈難道對於他們來說是那麼自然么？現在再回想，大概答案還真的是肯定的。
《流浪者之歌》里的悉達多和好朋友喬文達一起去悟道，他們做沙彌跟隨智者悟道，在晨鐘暮鼓中即將有所斬獲的時候，悉達多突然想：我這般年輕，大千世界還有那麼多的多彩的地方，於是他脫去僧衣，去吃做生意，去賺錢，去和妓女變換方式熱烈地做愛。
後來他體驗完了，又開始去流浪，在一條河邊做船夫渡人。有一天，在椰子樹下睡覺的他遇到了喬文達。
喬文達說：睡在蛇和野獸時常出沒的地方不好，先生，我試圖叫醒你，你卻睡得沉穩，我留下守候你，可我並不稱職，我好像睡著了，疲倦戰勝了我，儘管我本想守候你。現在你醒了，我該去了。
然後他們就在樹下分別。
四、
那個流浪漢看起來也就四十歲的樣子，從未聽過他說話，狗朝他狂吠，他也不在意。
眼神卻堅定，完全看不到任何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情緒。我很尊重他，高考畢業搬了家，再也沒見過他。
還有一次，中午放學在家吃午飯看新聞，一位老者拿著鐵盆敲響了我家的鐵門，顯而易見那是一個乞討者，我給他盛了飯夾了菜。他又從包里拿出水杯，我見樣拿起水瓶，取下水瓶蓋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我不要喝這個，我要喝礦泉水。我秒懂，去存錢罐里給他拿了兩個硬幣。我們就此別過。後來他再也沒來敲過我家的們，跟同學朋友問起，皆說沒有過這樣的人去他們家乞討過。
大家對於乞討者好像都會去悲憫，儒家的教育一直在告訴我們，「仁」是第一位的，對什麼都要「仁」，所以對待他們我們從來不會想著去尊重他們，也沒有這個意識。
五、
想想，我們每個人都是生活中的乞討者，每個人都是生活中的流浪漢。
拿愛情舉例子最恰當不過了。
《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大概算得上是典型的流浪漢類型的女子。富家公子遇到女學生，征服欲讓金燕西決定一定要拿下這個懂音律會做詩的女子。
成功之後卻縱情酒色，終於一場大火之後，冷清秋帶著孩子離開是非之地。留下一封信，終生不回頭。
乞討者，《射鵰》里的華箏穆念慈不須贅述。
《紅樓夢》里的林黛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因為金玉良緣的結合，活活抑鬱而死，好一個多情的女子。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用一生的眼淚去還當初神瑛侍者對絳珠仙草的悉心灌溉。
看似一直在耍小脾氣，實際上卻是一直在迎合。
更多的是夾在這兩者之間掙扎著的男男女女。
張愛玲與胡蘭成也不知說過不少次了，儘管一次次背叛，張小姐卻一直在原諒。
與千萬人之中遇到那個所遇到的人也好，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也罷。最終不也還是決絕地抽身而走，流浪異鄉，孤苦伶仃。
六、
對待乞討者我們很多時候都僅僅是憐憫，對於流浪者我們則更多的是尊重。
願我們都能做瀟瀟洒灑的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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