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脫離鄉土，如何在都市叢林中尋找歸屬感

本文摘自《城市的精神》，[加]貝淡寧 [以] 艾維納著，重慶出版集團·重慶出版社，2018年1月版

你以為的「浪漫巴黎」真的浪漫嗎？——巴黎浪漫主義的真相

巴黎最初並不是與浪漫發生關係的城市。它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世紀，一個被稱為巴黎西的部落在塞納河的一個島上定居下來，該島後來成為西提島。羅馬征服者給這個城市命名呂得斯，到公元4世紀時成為巴黎。在羅馬人統治下，這個城市從最初的小島擴展到河的兩岸，但仍然是個很小的貿易場所。羅馬人撤退後，城市落入法蘭克人的手中，後來因為北歐海盜的襲擊而逐漸衰落，最後被遺棄。

12世紀的時候，法國的卡佩王朝國王決定把巴黎變成主要的居住地，這個城市開始漸漸聞名於世。朝廷和官員的幫助刺激了巴黎經濟的發展，這個城市漸漸成為法國政治生活的中心。12世紀初期，國王菲利普二世下令建造了巨大的城堡羅浮宮（這個城堡就埋藏在現代博物館下面）和城牆以保護該城免受諾曼底英國統治者的入侵（今天還有部分城牆倖存）。皇宮佔據了西提島（現在歸入現代司法宮）西部，與皇家權威抗衡的是該島東部1163—1345年間建造的聖母院大教堂。教堂附屬的學校逐漸成為學術研究中心，吸引了來自歐洲各地的學者。到了13世紀，教會學校的學生和老師逐漸獲得獨立性，新的大學開始在塞納河左岸佔主導地位。

到了14世紀，巴黎的人口已經達到20萬人，是西方世界最大的城市。巴黎人感到自豪的是城市藝術和建築的哥特式風格，還有歐洲最著名的大學——巴黎大學。巴黎的中世紀輝煌從14世紀中期開始衰落，首先是黑死病，接著是英國軍隊兵臨城下。

我們該如何總結中世紀巴黎的精神呢？人們可能傾向於追溯浪漫精神的發展，比如12世紀著名的桃色事件——哲學家彼得·阿伯拉爾（Peter Abelard）和他的學生愛洛伊斯（Hélo?se）。最後的結局是，阿伯拉爾回憶說，她的叔叔和親屬「對我實施最殘忍的報復和最令人感到羞辱的懲罰，讓全世界感到震驚，因為他們把我身體的一部分砍掉了，我就是用這個東西做了令他們傷心的事」。但是整個城市並沒有統一的精神。19世紀法國浪漫主義運動最具有影響力的人物——大作家維克多·雨果對中世紀巴黎的描述是，如果從上俯瞰的話，「在15世紀，巴黎仍然被分成三個完全不同，互不相連的城市，各自有自己的外貌、特徵、精神、風俗習慣、特權和歷史：西提島、大學和城區。教堂在西提島，皇宮在城區，學院在大學。西提島有聖母院，城區有羅浮宮和市政廳，大學有索邦」。在雨果看來，把城市統一起來的是巴黎的建築之美：「讓我們回到15世紀的巴黎。它不僅是美麗的城市，它還是同質的城市，是中世紀建築和歷史的產物，石頭上刻畫著編年史。」雨果繼續用華麗的語言描述中世紀巴黎的名勝，這種語言非常浪漫，簡直無法翻譯出來。或許巴黎顯得如此浪漫的主要原因就是這個城市是如此美麗？

但是從一開始，中世紀的巴黎就沒有那麼美了。12世紀，馬、狗、豬的動物糞便在聖安托萬街（當今巴黎僅存的中世紀大街之一）夾雜著雨水，把泥濘的大街變成髒兮兮臭烘烘的地方。到了19世紀中期，巴黎幾乎沒有改善了它的外觀和衛生標準。拉納依子爵描述了1838年的巴黎：「一年不見，巴黎顯得多麼醜陋啊。我們所說的巴黎大街是黑暗、狹窄、潮濕的過道，在這些地方行走人們會感到窒息，被嗆得透不過氣來。人們會誤以為這是地下城，空氣這麼凝重，周圍陰暗潮濕。」因為衛生狀況極差，巴黎人的死亡率比法國其他地方都高。那時候，巴黎絕對不是逛街者的天堂，路人常常被在狹窄的衚衕里穿行的馬車撞上，只有被馬車前輪撞上的路人才由車夫負責賠償。維克多·雨果提出的解決辦法是通過恢復和尊重歷史來美化城市，類似於簡·雅各布（Jane Jacob）在一個世紀後為紐約市所做的努力。他寫了一篇名為「反對破壞者的戰爭」的文章，呼籲停止針對中世紀紀念碑的破壞活動。

對子孫後代來說幸運的是，雨果雄辯的言論說服了城市，因而挽救和修復了聖母院大教堂，但總體上，雨果或許站在了歷史的錯誤一邊。中世紀巴黎的大部分建築都毀於豪斯曼男爵的破碎機，「野蠻人」破壞的結果是我們現在所了解的巴黎，許多人認為這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

內容簡介

《城市的精神》，[加]貝淡寧 [以] 艾維納著，重慶出版集團·重慶出版社，2018年1月版

從鄉村到城市，從城市到全球，人類正在經歷高度的城市化進程。越來越多的人或主動或被動地選擇落腳城市，漂泊和鄉愁成為人類共同的命運。城市不僅要成為人們的生存空間，更要擔負起安頓人們心靈的重任。當我們脫離鄉土，如何在都市叢林中尋找歸屬感？如何在城市中成就自己的美好生活？

兩位哲學家用街頭漫步和聊天的方式考察了世界最具吸引力的九大城市：耶路撒冷、蒙特利爾、新加坡、香港、北京、巴黎、牛津、柏林、紐約，不僅描繪了每個城市豐富多彩的歷史，還從小說、詩歌、傳記、旅遊指南、建築標記及作者的親身經歷等多種素材中擷取資料論證其觀點，論述了每個城市的精神是如何體現在各自的政治、文化和經濟生活中的，闡明了市民對城市精神的自豪感是如何抗衡全球化帶來的同質化傾向和遏制民族主義泛濫的主題。

（本文為騰訊文化簽約的合作方內容，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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